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沙漏对视

    一个人的话语会无意间暴露他的视角，从而看出他知道什么，这是沙漏给刘黎演示过的技巧，祂在时间尽头窥视过去，现在刘黎要窥视回去，他要看清沙漏的眼眸里倒映出了什么！
    “没错，就像你说的，寿衣也会死亡，恶兆也可以被算计……那你呢？坐在时间尽头，近乎全知的沙漏，是否也会同样被人看清？”
    刘黎的思维速度早已超越常人不知道多久，在等待沙漏回答他的问题时，他已经过了无数个念头，分析，思考，解析……
    “沙漏认为我是超越者，不是星主，这意味着祂其实并没有完全掌握我的修炼情况，那祂为何认为我是超越者？”
    “……因为，祂只能笃定我没有进入群星境，于是下意识认为我是超越者？”
    “这意味着，我如果进入了群星境，会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即使恶兆干扰，沙漏也能准确判断。”
    “祂给我的三个建议，第一个建议是让我屠灭文明以自强，祂肯定知道我不会做，第二个建议是让我献祭其他超越者，让更多群星下来搅乱局势，也是我大概率不会做的事。”
    “就像谋士给主公的上中下策，所谓的上策都是看上去美好，其实不会选的策略，祂的真正目的，是诱导我选择‘下策’，也就是祂即将要告诉我的如何成为群星境！”
    “祂还有意无意强调了，群星级别的神秘者的意志很强大，可以左右群星的立场，也是在给我灌迷魂汤，让我尽量放弃警惕……”
    “祂的所有言语，都在诱导我成为群星境，这对祂肯定是非常重要又有利的事，那是什么事呢？”
    “等我抵达了群星境，祂就能立刻降临，占据我的神躯？”刘黎一时只能这样猜测：“至少，祂看到的未来里，是这样的剧本。”
    “祂说放弃了占据我的神躯，这是假的，假如祂有这想法，最开始就不用安排钟晴日了。”
    就在刘黎无数想法冒出的时候，沙漏终于说出了群星境的突破方法。
    “群星需要形成自己的大道理念，可以称其为道途，哲学观念。”
    “有了道途后，再将自身力量化作道途内的力量，化实为虚，在宇宙中产生权能长河。”
    “如果力量不足，没法产生权能长河，可以借助与自身道途相近的群星，吸引其意志降临，群星会争夺肉身，但神秘者也可争夺权能长河。”
    “你已经执掌四条大道，无法运用自如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群星，没把它们炼化为自身道途。”
    “对你来说很简单，你掌握种子，那本身便是‘新生’道途的标志，只需要水磨工夫，慢慢将四条大道内的力量改造为你的阴神之力即可。”
    刘黎其实一直很警惕，小心着沙漏会埋下的陷阱，结果听到现在，愕然发现，沙漏给他的建议和他正在做的修炼是一模一样的。
    他确实在一直炼化四条大道。
    “我会做尝试。”刘黎道。
    沙漏的意志从远端消失了。
    刘黎惊疑不定，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修炼。
    “……还是不能被沙漏干扰了我正常的修炼节奏。”刘黎想道：“虽然现在卡瓶颈了，但炼化权能长河还是必须要做的。”
    寿衣死了，可沙漏也能唤回时间长河过去的群星残影，借助祂们争夺权能，这是沙漏和恶兆一战中，刘黎亲眼所在。
    必须尽可能吞噬，消化四条权能长河，在遇到类似事情时，可以尽快压制住群星的意志。
    刘黎闭目修炼了一会儿，忽然从现实宇宙中消失了。
    以梦身伪境界，刘黎来到了自己的梦境。
    它比之前又大了不少，漫天群星中，有四条星河不断流淌，交错。
    宇宙中心，那座小的破旧道观中，棋盘上早已摆满了棋子，黑棋和白棋彼此交错，几乎再也找不到落子的地方。
    钟晴日坐在大殿门槛上，撑着门槛，抬头看着天上群星。
    刘黎落下，坐到了她身旁。
    “感觉你又变强了。”钟晴日说：“外面多出了三道星河。”
    刘黎疲惫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变强。”
    变强，应该能打败以前打不败的敌人，应该能保护以前保护不了的人，能拯救弱小时救不了的人，可他感觉自己实力在增长，这些却没怎么做到。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心里早有怀疑，不会是钟晴日把重生的超越性留在了这具分身内，这才能蒙骗过近乎全知的沙漏。
    但他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询问，很可能这道分身也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钟晴日忽然说。
    “为什么道歉？”刘黎疑惑。
    “我还是想不起伱的具体情况。”钟晴日沮丧说道：“我感觉得到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可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回忆不起来。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刘黎伸出手，将一连串破碎的记忆变成意蕴，塞给了她。
    “谢谢。”她接过了意蕴，看了起来。
    她的境界较低，消化意蕴需要很长的时间，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困惑道：“怎么有这么多彼此冲突的过去？”
    刘黎道：“可能是不同的时间线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
    像是牛顿被苹果砸了一下头，像是阿基米德看到水缸内上升的水。
    他意识到自己为何突破超越者失败了。
    “我的宇宙……没有不同的时间线，在时空上是不完整的，所以才失败？”
    “肯定是这样！否则沙漏不会觉得我一定是超越者，在沙漏眼里，我成为超越者不可能还有什么阻碍或缺乏什么资源。”
    “在祂的视角里，构建一个宇宙需要考虑到时间维度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祂忽略了，在我遗忘了重生后，我也会忽略这点！”
    钟晴日皱起眉头，她还没看到后面的意蕴：“不同的时间线？难道时间的结构……”
    她还没说完，就见刘黎忽然神采奕奕。
    刘黎抓住了钟晴日的手，未等她反应过来，刘黎就拉着她来到了梦境宇宙之中。
    她先是一惊，随后俯瞰着整个梦境宇宙无数星辰，四条星河，忽然沉醉了下来：“好，好漂亮。”
    刘黎没有回答她，他已经沉醉在体内超越性的变化，道源超越性衍化出了一个新的，强大的超越性。
    它变成了一个沙漏符号，沙漏上面的三角形大一些，下面的三角形小一些，上下并不对称。
    超越性“沙漏”。
    作为权能长河的沙漏实质上诞生在未来，在当下的宇宙里，虽然沙漏自未来倒映过去，但它本身还只是超越性，未演化成道途，更未变成权能长河。
    刘黎对钟晴日微笑说道：“漂亮就多看看，我带你上来，就是觉得接下来的场景会对你有帮助。”
    “什么场景？”她疑惑问。
    刘黎轻声答道：“一个宇宙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