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反客为主

    待到苏易再次醒来时，红霞漫天，天边正有一轮红日低悬。
    身形肥硕的虎妖正蹲伏在旁，闭目御使着妖王令。
    “狼妖王正是在御使妖王令时被人忽然斩首。”
    冷不丁的一句耳边低语，让原本就精神紧绷的虎妖全身短毛炸起，差点自树顶一跃而下。
    “大...大...大王！！！”
    “大事不好了！”
    虎妖带着哭腔扑向苏易，但立刻被无形的力量弹开，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
    眼前一阵恍惚，属于人和妖的记忆再次在苏易眼前不断闪过。
    用力摇摇头，苏易把这些几乎快重塑他对这个世界认知的记忆碎片抛之脑后，看向一旁灰头土脸的虎妖：
    “以后你就云峰唯一的妖王了。”
    “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话么？”
    苏易看着忸忸怩怩的橘虎有些无奈，对自己，对鹏妖王的眼光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从鹏妖王的记忆碎片所知，当时在自己带鹏妖王夺走这虎妖的妖王令的时候，后者也很看好这只胖虎。
    求道之心，隐忍，还有睚眦之志。
    如果不是自知时日不长，鹏妖王还会当场收这虎妖作义子，留在身边好好栽培。
    可惜现在太软了。
    “大王...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依旧是哭腔。
    “你说，发生了什么？”
    虎妖见苏易瞧他的眼神越发冰冷，顿时一个激灵，弹出爪子在自己腿上一刺，疼痛顿时使他冷静了下来。
    “大王，另外两枚妖王令还在发动号令群妖，但它们给俺的感觉极为古怪。”
    “像是一只妖，又像是无数只妖在同时御使玉令。”
    “目的地呢？”
    “云峰西北侧，一座侧山的山巅。”
    “还有呢？”
    “另外两枚妖王令不但号令群妖在西北侧山集结，还命令他们相互厮杀和吞噬。”
    “大...大王你沉睡的这段时间，云峰内开智小妖数量已经少了六成...六成五......”
    虎妖原本还算冷静的声音越说越委屈，哽咽着道：
    “怕是过到明日天明，俺就要成只能号令俺自己一只妖的妖王了......”
    原来是夕阳，苏易看着天边的红霞，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别哭了。”
    “去给我找一只身上有臭味的小妖，有没有妖丹都行。”
    虎妖被苏易冰冷的声音一激，哭腔瞬间消失，小声道：
    “大王，您沉睡的时候俺有外出打探过。”
    “几乎所有小妖都变臭了，俺已经闻不出他们间的区别了......”
    苏易愣了一下，狐尾暴躁甩动，墨绿竖瞳上绯红一闪而逝，简直想一把抽死这只胖橘虎：
    “都臭了你特么随便弄一只回来不就行了！”
    虎妖虎口微张，脑袋一缩，连忙转身奔逃。
    “唉，鹏兄啊。”
    “看样子我当这最后一次妖王的时间短不了了......”
    妖王令能够改善妖族资质，其中自然包括智商。
    苏易打算作一阵子云峰太上王，等这虎妖成长到差不多时才离山。
    眼前再次闪过记忆碎片，苏易微微眯眼，偏头遥遥看向西北侧峰、
    李玄天使用的归一道法的原理很简单。
    将自身神魂打碎，与肉身相融，然后选定目标，使其吞吃己身血肉。
    而后，打散后的神魂碎片便可毫无遮拦地嵌入被害者的神魂之内，继而开枝散叶，与其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再然后，与李玄天神魂碎片相融的个体会重复上述过程，变为新的感染源。
    最后的最后，所有碎片重新归一，亿万生灵精华归于一体，施术者可重回世间，原地登仙。
    原理虽简单，但寻常人神魂轻微受伤便有魂飞魄散之险，更何况是碎成亿万。
    而归一道法如此神妙，竟能让筑基期修士轻易施展，化神魂整体为亿亿万，最后又可使无数碎片合众归一。
    苏易认为给予这个道法给李玄天的存在，便是瞬间斩首狼妖王的凶手。
    整个云峰不过是那人的试验场。
    “前世的丧尸是咬别人进行扩散。”
    “而这道法却是靠别人咬自己......”
    苏易摇摇头，这诡异法门在人族修士界中很难成功，也极易扑灭。
    但放在云峰山脉内“吃与被吃”的大环境内，此法又犹如天作之合。
    苏易怀疑李玄天根本不是在被黑熊精吞吃时，出于保命的下策才施展此法，而是入山前便准备好放弃人身。
    “一朝闻道，暮死足矣。”
    “欲以凡人之躯追寻仙路，必要抛弃凡躯带来的各种杂念......”
    “这到最后连人都不做了，还修什么狗屁仙。”
    回忆起李玄天尚具人躯时的座右铭，还有那宗门内比福报还可怕的修炼大环境。
    苏易很难不怀疑在这个世界的人族修士里，像李玄天这种癫子才算主流。
    “大王大王，您要的的东西我给弄来了！”
    虎妖很快带着一只彩羽独脚的禽鸟归来，殷勤地把其放在了苏易面前。
    强忍着恶心，苏易从彩羽鸟身上取下些许皮肉放入口中，调动法力将其包裹。
    虎妖目光闪烁，口中有涎水滴出，苏易立刻一尾巴将彩羽鸟扫到旁边，简要和虎妖说了山中异常的原因。
    见这橘虎目瞪口呆，背毛炸起后，苏易又叮嘱其不要再使用妖王令，闭目仔细运用自己的两种神通。
    吞噬，反弹。
    熟悉的盗号环节。
    苏易的目标是只吞血肉，不吞神魂。
    第一次，失败，血肉与神魂一种吞噬。
    苏易的尾巴猛然一僵，差点当着虎妖的面干呕出声。
    第二次，失败，神魂被吞，血肉尚存。
    苏易强忍恶心，风轻云淡地把皮肉吐出，并命令虎妖去树下把风。
    然后痛痛快快干呕几声，继续进行下一轮。
    第三次，成功，血肉消融，神魂未吞且被法力构成的薄壳包裹，四处反射。
    既无法侵入宿主，亦无法消散。
    第四次......
    直至天色蒙蒙发亮，彩羽鸡被分拆完毕，身心俱疲的苏易喊来虎妖上前，扯下一根狐毛让其嗅闻。
    “呕，真臭。”
    虎妖猛吸一口气，当即干呕出声，抬眼发现白狐目光冰冷，长尾乱甩，立即低下了头。
    “大王神通玄妙，俺服了。”
    “把妖王令给我。”
    “这是俺......”
    “快点！”
    虎妖浑身一颤，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吐出妖王玉牌，在自己身上擦拭干净后捧给了苏易。
    看着这夯货眼巴巴盯着玉令不放，又在自己重新炼化妖王令成为狐形后瞬间泪花满眼，苏易再次产生了另立新王的打算。
    “完事了会还给你。”
    归一道法的终点是“归一”，也是其道法最接近“一”，最接近完整的时刻。
    所以苏易的计划很简单。
    他打算以自己刚刚提取的神魂碎片为钥匙，混入妖群，混入到李玄天“归一”的最后阶段。
    然后发动自己的无敌神通，反弹。
    “不知道是反客为主，让我成为这归一道法最后的‘一’呢......”
    “还是说会直接卡死‘归一’阶段，在云峰妖族发个神魂大礼包，让无数山精野怪彻底成为开智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