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杨溥登门为百姓

    杨溥？
    他来干什么？
    咋滴说曹操曹操到啊？
    朱高希满脸疑惑地下了马车。
    只见身形瘦削的杨溥，正挺拔地站在老宅门口。
    来不及多想，朱高希快步上前，郑重一礼。
    “杨大人这是……”
    “回来了？”杨溥笑着点头，随后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见此情形，朱高希一拍脑门，连忙开口。
    “大人请进。”
    “鄙舍简陋，还请大人勿怪！”
    朱高希领着杨溥进了院门，然后在桂花树下相对而坐。
    “怎么？饮酒了？”杨溥笑着开口，声音醇厚，令人如沐春风。
    “没错，与江氏的江银饮了些酒，让大人见笑了。”
    朱高希随口回答道，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杨溥身上。
    “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溥倒也没有隐瞒。
    “我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制盐法！”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熊犇熊罴两兄弟上前一步，神色不善地盯着杨溥。
    上一个应天府尹，正是因为觊觎制盐法，所以才会被流放充军。
    你杨溥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还敢来？
    朱高希倒是不以为然，摆了摆手示意两兄弟退下。
    他不相信杨溥会是这样的人。
    “小朱公子不要误会。”
    杨溥解释道:“本官对制盐法没有兴趣，但是本官知道你手中的制盐法，可以助大明稳定局势，可以帮无数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所以本官希望小朱公子能够将制盐法献给朝廷，最好是直接献给户部尚书王钝大人……”
    朱高希满脸狐疑地看着杨溥，最后直接出言打断其劝说。
    “杨大人，你这是在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吗？”
    “道德绑架？”杨溥闻言一愣，琢磨着这个新鲜词语。
    “对啊。”朱高希冷笑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要是不献出这制盐法，那朝廷就会大乱，那百姓就会困苦，对吧？”
    “小朱公子言重了，本官并无此意！”
    “那我为什么还要献出制盐法呢？”
    面对朱高希的质问，杨溥一时无言。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朝廷穷，百姓苦，根源就在我这制盐法上吗？”
    朱高希决定给这位大才，好好上一课。
    “盐铁暴利，所以朝廷才会管控，可这么多年来，朝廷为什么还是会出现亏空的现象？”
    杨溥沉默了，好几次张了张口，可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恰恰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不能说。
    眼见气氛沉闷，朱高希也换了一个话题。
    “杨大人是湖广人，对吧？”
    “那杨大人应该知道，湖广流民日益增多了吧？”
    此话一出，杨溥顿时眼睛一凝。
    这个少年郎，究竟是什么身份？
    明明身在京师，却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
    荆襄流民的问题，其实早就爆出来过了，可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元末乱世的时候，红巾军和元军在荆州和襄阳展开大战，荆襄地区刚刚恢复的元气又在战火中损失殆尽，整个荆襄之地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而紧接着，由于大明是在元明战争的烽火中建立起来的朝代，其急需发展重点地区的农业。
    因此，太祖朱元璋登基称帝后，直接就把饱经战火的荆襄地区封禁起来，不允许民众开垦，只允许襄阳个别军屯存在来满足军队的需求，也就是偌大一个荆襄之地变成了军屯，普通百姓严禁耕种。
    其实荆襄之地土地肥沃，但凡朝廷重视起来，必定能够出现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气象。
    可惜，不管是太祖高皇帝，还是建文皇帝，都没有重视荆襄地区的问题，也未曾放松对荆襄地区的农业限制，以致于荆襄之地流民日益增多。
    “所以说啊杨大人，我这制盐法捐不捐，其实对朝廷影响不大，或者说对百姓影响不大。”
    “即便捐献出去了，好处也不会落到百姓头上，而是会让那些达官显贵赚个盆满钵满，你明白了吗？”
    杨溥闻言惨然一笑，随后拱了拱手。
    “多谢小朱公子提点，倒是本官太过想当然了。”
    “大人这话言重了，至少大人还愿意为百姓着想，还有良心存在啊！”
    朱高希招了招手，熊犇熊罴一人拎着两坛子美酒放在了案桌上面。
    杨溥见状急忙摆了摆手。
    “小朱公子，万万使不得。”
    “本官明日还要当值，不能误了正事……”
    “哎……弘济是看不起我朱某人吗？”朱高希佯怒道，“就是应天府尹嘛，没啥可以忙的。”
    “这京城之地，天子脚下，无非就是那些勋贵二代打架斗殴、争风吃醋的屁事儿罢了，还能忙个什么？”
    一边说着，朱高希一边给杨溥倒酒。
    这可是他结识的第二个历史名人，感觉确实很是不错嘛！
    一杯美酒下肚，杨溥也不装了，跟朱高希大吐苦水。
    “贤弟有所不知，这应天府尹就是个烫手山芋啊！”
    正如朱高希所说的那般，天天都是处理勋贵子弟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情，而且还不太好处理。
    怎么处理？
    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
    这一旦判重了，那就会得罪某个权贵。
    可若是判轻了，却又不符合杨溥的原则，也会乱了法度纲纪。
    所以包括孙传禄在内，历代顺天府尹，那都是倒霉催的，有关系的想方设法调走，没办法的就只能浑水摸鱼。
    可就算你浑水摸鱼，那也他娘地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啊！
    到时候，一个“首鼠两端、不能秉公执法”的坏印象落进陛下眼里，这仕途算是彻底到头了。
    “弘济兄，这事情很简单啊！”
    听到这话，杨溥豁然抬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朱高希。
    “贤弟有何高见啊？”
    “下次再有什么勋贵子弟、官员子弟斗殴违法，你直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然后丢尽大狱里面……”
    “这……这……”杨溥有些急了。
    这不是把他们背后的权贵得罪死了吗？
    “弘济兄先别急，我还没说完。”
    “把那些小崽子丢进大狱之后，弘济兄再命人去通知他们的父亲，亲自去应天府大狱接人，不去的就一直关着！”
    朱高希嘿嘿小道:“这些家伙一个个地，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还做什么公卿？”
    “既然他们不要脸，那就把这脸给丢光再说！”
    杨溥仔细思索片刻，最后忍不住抚掌而叹。
    “贤弟啊贤弟，你果真是个奇才！”
    方法简单粗暴，却很实用。
    达官显贵最好脸面，尤其是那些文臣缙绅。
    这样一来，他杨溥既不用做恶人，也可以趁机警告一下这些公卿，管好你们自家小崽子，否则下一次你们还得来跑一趟！
    到时候，颜面扫地之人，可就会沦为京师笑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