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西门柔和西门春

    “水蛇”胡媚本就以暗器轻功见长，哪敢让三七近身？这个娘们儿转身就要跑，身子甚至都已凌空掠过好几张桌子……然后，却一头扎在地上！却是三七那个王八蛋，再一次扔出了自己手中的弯刀……
    兔起鹘落之间，身边的同伴竟然悉数毙命……终于冲到三七近前的杨承祖，惊得几乎拿不起枪！这个出身名家，性子却颇有些贪生怕死的少年，浑然不顾对手的手中已没了武器，反而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长枪，转身就要逃！
    三七回身，反手就是一拳……
    六人全军覆没！三七扭头看向第三桌儿那个瘦子……以及那个似乎被吓傻了的茶摊摊主！
    茶摊摊主是个胡子已经全白，头发都差不多掉光的老头子！此时，那个家伙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第三桌儿那个瘦子，则面无异色，坐得那叫一个四平八稳！
    “为什么不跟那几个杂碎一起出手？”三七拣回了自己的弯刀，这才不紧不慢的看向那个瘦子。
    “因为他们不配！”瘦子同样不慌不忙。
    “哦？如此说来……阁下是个高手？”三七咧嘴一笑。这个时候跑来掺和的，能有什么高手？还不是名头大得吓人，然后仔细一打听，连他嘛百晓生的《兵器谱》都上不去……
    “是不是高手……阁下领教一下，不就知道了？”瘦子起身，右手往腰间一抹，手中已多了条颜色乌黑的奇形长鞭！
    诶呦~~卧槽！还真他嘛是个高手！不是，这孙子跑这儿来干啥？老子招他惹他了！三七倒吸一口冷气。
    “西门柔？”三七虽然是在发问，语气却满是肯定。
    “不错！我已经很久没在江湖走动，不想你这个小辈儿，居然还有几分见识！也罢，到时候，就给你留个全尸！”西门柔满脸傲然！
    西门柔当然有骄傲的资格！作为百晓生《兵器谱》上面排名第七的“蛇鞭”，这个家伙绝对有资格，不把大部分江湖人放在眼里！
    不过话说回来，西门柔这个家伙，除了有些瞧不起人，还真就没啥大的劣迹！原着里面，这个家伙更是明事理、知进退！他在跟诸葛刚的交手落在下风之后，又被郭嵩阳的绝世剑法震惊，然后果断急流勇退、隐迹江湖……勉强算得上是人品，以及下场都不错的那么一个家伙！
    三七一时搞不懂西门柔的来意，这家伙总不能是为了那点儿赏金吧，难道也是他嘛来“除暴安良”的？
    西门柔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本来，我也不想过来欺负你一个小辈儿，可谁让你得罪了‘神刀堂’？我与那‘神刀堂’的白天羽神交已久……我一直想知道，凭什么他的刀，要在我的鞭子之上！可惜那个家伙一直对我避而不战……想来，有了你的头颅做‘见面礼’，那白天羽，总不能继续让我缘悭一面！”
    沃日尼大野！还他嘛打算拿老子的头颅做“见面礼”……你他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白天羽这么跟老子说话，老子都得削死他！还白天羽对你避而不战……你他嘛好大的脸！人家那是看不上你好吧？三七冷笑。
    “那啥，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白天羽现在忙着对付魔教教主……确实没工夫搭理你？另外，百晓生这个人，虽然人品确实不咋滴，可人家眼光确实没啥问题啊！你排名第七……当然有第七的道理！”三七咧嘴一笑。
    西门柔脸色铁青！良久才开口说道，“呵！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啊！比方说，百晓生《兵器谱》上面，排名比你靠前的又不只有一个白天羽！你为啥就认准了那个家伙？你咋不去找吕凤先？你咋不去找郭嵩阳？这白天羽没工夫搭理你……那俩家伙可是都闲得蛋疼！”三七秉承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继续刺激西门柔！
    话说，三七这个王八蛋，本就有些小肚鸡肠，这西门柔敢让他不痛快一时，他就敢让那个家伙知道知道，他的心胸到底有多宽广！
    西门柔果然气得不轻！不过，身为顶级高手，这个家伙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又轻轻吐出，脸色竟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
    “呵！你果然不懂！凡事，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你刚刚提到的那几个家伙，我自然会在后面一个一个的挑战过去！”西门柔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
    “嘿嘿！说白了，就是不敢直接上呗……”三七在那儿挤眉弄眼。
    西门柔直接破防！他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就对面那个王八蛋，哪怕不那么砂仁如麻，就光凭一张嘴，都能在江湖里面混不下去！他为毛要跟那样的家伙废话？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西门柔直接动手！
    西门柔掌中蛇鞭突然飞出，这一鞭竟来得无声无息！直到鞭梢卷到后，才听到“呼”的一声急响，显然这个家伙这一鞭速度之快，犹在声音之上！
    三七拔刀就冲了上去！
    对付西门柔这样的家伙，就不能跟着他的节奏来！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旦陷入西门柔的节奏，对手往往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他那蛇鞭折磨的生死两难！
    好在，三七依稀还记得，诸葛刚那个家伙是怎么对付西门柔的！
    “金刚铁拐”诸葛刚，又被人称作“横扫千军”，他在百晓生《兵器谱》上面排行第八，本来比西门柔还要低一位！但是，那个家伙硬是以下克上，如果不是有人插手，他甚至可以完成击杀西门柔的壮举！
    有诸葛刚的前事之鉴，三七当然有样学样！三七突然一跃而起，弯刀更是凌空迎上了长鞭，鞭梢反卷，立刻毒蛇般将弯刀卷住……三七却在空中身子突然倒翻而起，整个人忽然有如陀螺般旋转！
    缠在弯刀上的长鞭，越缠越紧，越卷越短，三丈长的蛇鞭，转瞬间已有大半被卷在了弯刀上面！待三七落地，两膀一较力，西门柔的人，竟不由自主被拉到了三七身前！
    西门柔大吃一惊，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面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白，一粒粒汗珠由鼻子两侧沁了出来……此时他若将鞭撒手，自然可以避开三七接下来的猛攻！只是……
    只是他西门柔以“鞭神”为号，若将长鞭撒手，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西门柔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临危不乱！一声轻啸，西门柔身形忽然展动，围着三七飞转不停，他竟是想将缠在弯刀上的长鞭撤出！
    三七却早就算到了他这一着！这个家伙左手前探，一把抓住蛇鞭，用力往怀中又是一扯，随后足尖点地，右手挥出重拳！
    西门柔惊骇欲绝！此时被扯到半空之中的他，只能无助得看着对手那只铁拳，在他眼中越来越大……西门柔准备闭目等死，却突然发现，对面那个刚猛无俦的少年身形猛的一震，竟一头扎在地上！
    西门柔再次震惊！
    “谁？出来！”西门柔抽回自己的蛇鞭，四外打量！却见一个看起来颤颤巍巍的老头子，一摇三晃的走了出来……正是刚才那个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茶摊摊主！
    西门柔瞳孔一缩！以他的武功，都没看清此人是怎么出的手！以他的见识，也没听说过江湖之中，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此窥视！”西门柔深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似乎行将就木的老人，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
    压力来源于未知！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
    老人“桀桀桀桀”的笑了几声，这才开口，“老朽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这个老东西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可看他那得意的模样，分明是打算好好提一提！
    “藏头露尾的鼠辈！”西门柔一声轻哼，长鞭蠢蠢欲动！
    老人却摆了摆手，“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老朽，可不是冲着你来的！”
    西门柔已到中年，此时却被人叫做“年轻人”……当然一肚子火儿！偏偏他又拿那个倚老卖老的家伙，没啥办法！毕竟，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那个老东西都确实救了他一命！
    “这位前辈……也是为了这‘血手人屠’而来？”西门柔只能强压怒火！
    老人点了点头，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不错！这‘血手人屠’满手血腥、十恶不赦……不过老朽，却也不是因为这个，才盯上的这个家伙……那‘神刀堂’的白天羽，老朽也有些事情，要与他分说！”
    西门柔一怔，此人竟然跟他目的一样！但是，他却不打算成全那个家伙……
    “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西门柔手腕一抖，只听“呼”的一声，三丈长鞭忽然抖出了一个圆圈，不偏不倚恰巧套向了三七的脖子——他竟然是打算抢先收了三七的人头！
    然而，西门柔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了空！他可以用他去世多年的七舅姥爷发誓，类似这样的攻击，他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失过手……可是，那个明明倒在那里的家伙，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眩目的刀光！
    西门柔茫然的发现，那里怎么会有一个拿着长鞭的无头尸体？等等……为什么那把长鞭，那么眼熟？那不是我的么……
    西门柔的意识，终于陷入了一片昏暗……那个神秘的老人，身形也是猛的一僵！
    “早看你这家伙不正常了！要不是怕砍错了人……话说你这‘易容术’，哪儿学的？”三七活蹦乱跳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人闭嘴不语，心却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单论实力，他甚至不如西门柔！可是西门柔……已经被眼前这个王八蛋给砍了啊！
    “呦~~不说话？装哑巴……你他嘛装哑巴，老子就猜不出来你是谁了？”三七好整以暇的先拣起了西门柔的长鞭。
    嘶~~果然可以带出去！回头拿去换钱花……就是受众有点小，估计换不了几个钱！
    老人依旧沉默！
    “能把‘易容术’练到这种程度……以前，江湖中似乎有个叫‘千面人’的可以轻易做到！此人是武林中的一位奇才，他武功的渊博和神奇之处，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三七语气幽幽。
    老人还在沉默！
    “此人一生中，忽男忽女，忽邪忽正，有人尊称他为‘千面人神’，也有人驾他是‘千面魔人’，谁都说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不过此人年龄颇大，江湖里面很多人说他已经死了。当然，也有人说他已跨海东去，甚至有人说他已得道成仙……”三七晃了晃脑袋，看向了神秘老人。
    “老朽并不是什么‘千面人’……”老人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千面人’……‘千面人’已经死了，就死在‘神刀堂’的白天羽手中！”三七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老人面无表情。
    “所以，我是该叫你‘无骨蛇’西门春，还是‘断肠针’杜婆婆？”三七目露寒光。
    老人那略显佝偻的背，渐渐挺直，随后晃了晃脑袋，“名字……其实不过是个代号。西门春，或者是杜婆婆，就跟张三、李四一样，有什么区别？都不用百年，十年以后，有谁还会记得我？不过，看样子，你似乎不打算立刻杀我……那么，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没等三七说什么，西门春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江湖中人都说，我是‘千面人’唯一的衣钵弟子，但实际上，我是‘千面人’的儿子……我父亲虽然将平生所学全都传给了我，但也留给我一副担子——仇恨！”
    “你应该知道，仇恨并不是天生的，但是我却偏偏没得选！而杀死我父亲的那个人，刀法不但已经独步武林，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空前绝后……还好，我遇到了你！”西门春双眼似乎在冒光！
    三七一怔！还好？哪里好了？你他嘛遇到老子……马上就要死了啊，老兄！
    “江湖中人都说，你是因为杀了‘万马堂’的马空群，才被‘神刀堂’追杀的……我却不信！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对不对？”西门春满脸急切的看着三七。
    三七点了点头。
    确实有别的原因！白老二防患于未然，生怕某人将来跟自己嫂子有染……这才不顾一切的斩草除根！不过这个原因，白老二不会告诉任何人，三七同样更不会说！
    西门春竟也没有追问！这个家伙满脸喜色的继续说道，“你既然可以杀掉西门柔……自然也可以杀掉白天羽！呵呵，恰好你也用刀，我倒真想看一看，他倒在你刀下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只可惜……”
    三七神色古怪，他暂时……没打算弄死白天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