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祖母往事

    太后的寝宫里，藏着大把先帝的画像。
    从小小孩童到英俊少年郎，再到成熟稳重的中年皇帝，每个时期都有好几张。
    除此以外，还有先帝和太后同框的画像以及夫妻俩各自抱着皇帝和逍遥王的画像。
    太后把画像一张张展开给暖宝看。
    每看一张，还附带上解说：“你瞧瞧这张，这是你皇祖父三岁时的模样儿。
    胖嘟嘟软糯糯的，哎，就跟你一样，圆滚滚的样子特别讨人喜欢，任谁见了都想掐上一掐。
    你说说，就是这样可爱的孩子，谁又能想到他后来会变成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
    “皇祖母~其实我也不是很胖呀！”
    暖宝自己戳了戳脸蛋儿，表示她很有意见：“您别看我的脸圆圆的肉肉的，可我身上瘦瘦的！”
    说罢，又掀起衣袖：“您看？我还有肌肉呢！”
    “鸡肉？你身上怎么会有鸡肉？”
    太后哪里知道什么叫‘肌肉’啊，还以为暖宝说胡话呢。
    伸手就往暖宝的脸蛋儿上掐了掐，笑道：“哀家看啊，你这是猪肉才对！”
    暖宝：“……”
    ——这就过分了啊。
    ——您可以说我软糯糯，但不能说我胖嘟嘟啊。
    ——您可以不知道肌肉，可也不能把我比喻成哼哼猪呀？
    “算了。”
    暖宝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指着旁边的画像：“皇祖母，要不咱们还是继续看皇祖父吧？”
    “对对对，继续看你皇祖父！”
    太后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不中用。
    三言两语的，又把正事儿给忘了。
    “这张，你看这张啊，这是你皇祖父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已经是太子了！
    你看看他？呵呵……明明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却要在画师面前表现得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皱眉头，真是滑稽。”
    说着，又展开了一张画像：“这张啊，是他十二岁的时候，稚气已经褪得差不多了，身上皆是上位者的威严。
    你拿这张画像跟之前那张画像比就能发现，他眼神都不一样咯！”
    言毕，不等暖宝说话，太后又抽出了一张画像。
    而这张画像展开时，她的眼里，瞬间闪起泪光。
    “皇祖母？”
    暖宝见太后安静下来，忙抬头望去。
    只见太后抬起头，赶忙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眼泪，生怕泪水掉落到画像上。
    良久，等慢慢稳住了情绪，才又笑着冲暖宝道：“别担心，哀家好着呢。”
    说罢，一双已经布满了岁月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画像。
    画像上，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生得一副好皮囊，气质也颇为出众，说是风华绝代都不为过。
    只是他眼神太过冰冷，微微抬起的下巴，更是透着几分高傲。
    即便人在画像之中，暖宝也能感受到那强烈的王者之气。
    “这是你皇祖父十七岁那年的画像……”
    太后的记性时好时坏。
    越是长久的事情，她记得越清楚。
    而越是近期发生的事儿，她忘得越快。
    “那一年，东宫要选太子妃，你太皇奶奶亲下懿旨，要哀家和众贵女入宫赏花。
    那时候，哀家的母族势力鼎盛，在朝中可谓是权倾朝野，因此，连带着哀家，也被养得颇为任性……”
    “任性？”
    暖宝双手托腮，认真吃瓜：“可是皇祖母很温柔很慈祥，哪里有一点点任性的样子呀？”
    “你都叫哀家皇祖母了，哀家还能任性吗？哀家说的啊，是未出嫁之前的自己。”
    太后笑看着暖宝，温柔地摸着暖宝额前的头发：“哀家打小就有主意，跟那些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姑娘不同！
    哀家要嫁人，必得嫁哀家钟意之人。若哀家不钟意，管他是皇帝还是太子，哀家都不会嫁。
    也正因为如此，你太皇奶奶的懿旨下来以后，哀家在家里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说什么都不肯入宫赏花。
    可你太皇奶奶的懿旨，岂是哀家能抗的？为了不让家里人为难，哀家只能往后退一步。
    哀家跟家里头的人说：要想让我进宫赏花也行，得先把太子的画像给我弄来，我若看他顺眼，那就去，若不顺眼，我就病！
    呵呵……当年的哀家啊，那真是轻狂得很哟~也不想想，入宫赏花的闺女又不是只有哀家一个，哀家在那叫嚷个什么劲儿？真是讨人厌！”
    “才不讨人厌呢~”
    暖宝抱着太后的手臂：“我觉得皇祖母很勇敢呀！嫁人就得嫁自己喜欢的，那才能幸福嘛。
    像您嫁给皇祖父，皇伯娘嫁给皇伯伯，还有娘亲嫁给爹爹~嘿嘿，这都多好呀？
    以后我要是嫁人，也得像皇祖母这样，嫁一个自己钟意的！”
    “你哟~真是个机灵鬼！”
    太后刮着暖宝的小鼻子，欣慰道：“你说得对，姑娘家就得嫁给自己爱的人，才能不留遗憾。”
    说罢，又看着暖宝：“讨厌也好，勇敢也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若可以的话，哀家倒希望你能跟哀家一样！
    年轻的时候任性一些有什么关系？有蜀国给你当靠山，你不必循规蹈矩，更不必为了众人的眼光委屈自己……”
    话说到此，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又笑着摇了摇头：“瞧瞧哀家这嘴，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怕是听不懂的。”
    “那后来呢？您真要来了皇祖父的画像？”
    究竟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暖宝倒没去解释。
    她现在是吃瓜宝，只想吃瓜。
    “后来啊？”
    太后垂头看向画像：“后来，家里人还真拿来了你皇祖父的画像，喏，就是现在这张。”
    “噢~”
    暖宝夸张地‘噢’了一声，把声音拉得老长。
    “所以，最后皇祖母还是入宫赏花去了，要不然哪来的我们的呀？
    嘿嘿~皇祖父生得好看，皇祖母肯定是到他的画像，这个地方就开始跳舞，对不对呀？”
    暖宝指着心脏的位置，跟太后开玩笑。
    太后笑着嗔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何止去了？还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去呢！
    要不你皇祖父怎么一看到哀家，就被哀家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