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亲的声音

    在我拼命的喘息中，那股晕眩感终于消退不少，我也得以调整一下状态。
    不能拖了，我得寻找父亲的踪迹，然后赶在天黑前下山，山路本就崎岖，天黑后更是危险。
    山中天黑的早，看天色我最多还有半小时的逗留时间，我得加快动作了。
    攒足了力气，正当我准备抬头起身，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突然传入我耳中。
    “救我！”
    谁？我猛地睁眼，竹林内挺拔的竹子此刻竟摇曳出了诡异的弧度，而飘洒在林中的竹叶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救救我。”
    那道虚幻的声音依旧存在，幽远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萌宝，救救我！”
    我猛地一惊，是父亲的声音！他在向我求救！
    莫名的慌乱席卷全身，我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父亲的身影。
    “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父亲的声音多了分扭曲，火焰的噼啪声混杂其中，时远时近。
    在哪？到底在哪？
    我在竹林中起身，原地转着圈，竹子的光影被拉长，本来坚韧清冷的竹子此刻横竖交错，张牙舞爪的模样犹如群魔乱舞。
    “父亲！你在哪？”我还是寻不到，只能高喊出声。
    没有人应答，四周的景物转的更快，火焰噼啪声在竹林中回荡，如真似幻。
    “救我......”
    “救我！”
    “救我......”
    无数道呼喊从四面八方袭来，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将我包裹，令我喘不上气。
    我抱头蹲在原地，先前消退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而胸口处的窒息感却不曾减少半分。绝望将我淹没，我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想逃离却又无能为力。
    “萌宝？萌宝？”
    呼喊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感受到有人在触碰我的胳膊，随着胳膊的摇晃，呼喊声也清晰了起来。
    “萌宝你咋啦？你别吓唬婶。”
    是李婶，我长出了口气，身上逐渐有了知觉。
    林中依旧是一幅清新淡雅的景象，翠绿的竹子笔挺的插向云端，在阳光的照射下静美如同画卷。
    是错觉？可那种真实的绝望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有些茫然，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在李婶的搀扶下我站了起来，李婶的语气略带责怪，“你这孩子，出门也不知道说一声，一个人多危险，还好你张伯看见你来山上了，要不然啊......”
    我嘴唇微张，却没力气回李婶的话。
    一旁沉默的张伯拍了拍我的肩膀，“娃娃，中午吃饭没？”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中午走的急，再加上也没胃口，所以就将吃饭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看你脸色那么白，八成是低血糖了，走，咱们回去吃饭。”李婶心疼的摸了摸我的头，替我擦去了额上的冷汗。
    “她没劲走了，扶上她回。”张伯将我扶起，跟李婶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我胳膊，小心翼翼的朝山下走去。
    等到夕阳被暮色吞没，群山的影宛若寂静的画，流动的风带来夜色的凉，我们三人才从竹林回到了山脚下。
    “饿坏了吧，走，吃饭去。”张伯将手电塞到李婶手里，又将我扶上三轮车的后车厢。
    “没事了娃娃，咱晚上吃排骨，给你补补。”李婶坐到了我身边，一手扶着我，一手关掉了电能快要耗尽的手电。
    我此时身上也提起了力气，虽然手脚还有些发软，但晕眩感却完全消退了。
    三轮车轰鸣着朝村里行驶而去，我回首望了眼藏在夜色中的山峦，一个奇怪又无法驱散的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
    父亲真的出事了，先前的声音是不是父亲在向我求救？
    可我连一丝线索都没有，我不知道父亲的去向，更不知道父亲经历了什么。
    本来为求心安，却让我心难安。
    但我不能放弃，哪怕是父亲真的出事，我也要寻到父亲的踪迹。
    回了李婶家，张伯安顿我坐下后就准备晚饭去了，没一会一锅热腾腾的土豆炖排骨就端了上来。
    “中午就给你炖好了，结果找不见你人，来，吃吧。”张伯嘿嘿一笑，沧桑的面容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李婶给我端来了水，又拿出冒着热气的馒头，“慢点吃，别噎着。”
    在二人的陪伴下，我吃过了晚饭，谢绝了二人留宿的邀请，我还是回到了家中。
    收拾好自己后，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许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这一夜我并没有做梦，定好的闹钟将我喊醒时，外面天已经亮了。
    我本想着起床先将家里收拾一下，毕竟父亲平日整洁惯了，他要是回来看见家里乱糟糟的肯定不开心。
    但我刚拿起抹布准备擦家，门外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我疑惑的打开门，却见一个个我熟悉或不熟悉的村民围在门口，见我开门便纷纷涌了上来。
    “这是老张的女儿？”
    “老张找到没？”
    那一张张脸上大多数都有着风吹日晒的痕迹，但其中的关心却参不得半点假。
    “姑娘，吃早饭没，不嫌弃的话去我们家吃口！”
    “你别急，大伙再帮你找找，现在文明社会，你爸肯定是有事才出去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着我，更有热心的直接准备上来拉我去吃饭。
    “你们别急，让娃娃先缓缓。”李婶从人群中走出，来到我身旁拍拍我肩膀说道。
    我心头一热，给大家认认真真的鞠了个躬，“谢谢乡亲们对我父亲的挂念，我若是有父亲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但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麻烦一下大家。”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汉子听完眉头一皱，“都一个村的，谈不上麻烦，娃娃你有事就说，我们给你解决！”
    “就是！”
    我固执的摇摇头，“我既然回来了，那我父亲之前拖欠大家还未交上的货，我给大家补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汉子打断了，“小娃娃你这是作甚，你爹现在还没找到，我们再跟你要东西像什么话？莫说这些，你还上学呢，一个灯笼要不了几个钱。”
    “是啊，你爸是个好人，平日里我们去买灯笼，有顺手的事他也乐呵呵的帮我们，现在你家出事了，我们还追着要东西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