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发烧

    初春的天气，似乎格外漫长。
    太阳升起又落下。
    一连三天，晏清晚依然紧闭双眸，未曾苏醒过来。
    让人心疼不已的是，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角划过，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不仅如此，，她那微张的双唇间，还不时传出轻声呼唤，将家中每一个亲人的名字都念叨了个遍，语气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无助。
    晏二夫人静静地守在床边，摸了摸晏清晚的额头，仍旧烫手的厉害。
    她不禁泪如雨下，心中惶恐地厉害，嘴里却重复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家阿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的，肯定会好的。”
    晏清尘沉默的伸手把木盆里的湿帕子拧的半干，然后敷在妹妹那毫无血色，异常惨白的额头上给她降温。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脑中不断浮现出昔日妹妹天真灿烂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人凌迟一样难受。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阿晚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来。
    一炷香后。
    丫鬟端着药来到房间。
    晏清尘自觉地接过碗，来到病床旁。
    晏二夫人见状，忙擦了擦脸上地泪水，然后把女儿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声音哽咽的道：“燕回，你来喂药吧，我扶着阿晚，用手按着她的廉泉穴。”
    晏清尘淡定的点点头：“好。”
    母亲已经很慌了，父亲这时候不在家，他身为长子得稳住。
    药被一勺一勺的喂进晏清晚的嘴里，大部分还是吐了出来，只有小部分被咽了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晏清尘放下手中的碗，帮母亲一起，把妹妹又放回床上躺好。
    接着继续给妹妹冷敷，做好降温的工作。
    正忙的时候，他依稀又听见床上的妹妹传来哼唧声，忙凑近去听。
    “父亲，不要啊，父亲，母亲，三哥，四哥，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晏清尘听的眉头一沉，这些话，妹妹已经念叨三天了。
    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声音这么绝望又无助。
    ******
    晏清晚是在傍晚时分醒来的。
    头又闷又沉，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眼睛酸胀的厉害，喉咙发苦。
    她难受地呻吟了一声，试图缓解这种不适。
    她感觉刚刚似乎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是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脑子里竟全都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丫鬟一直守在床边，听到晏清晚的声音后，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地大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紧接着，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随后，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晚啊，我的乖女儿，你总算醒过来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这是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关切跟焦急。
    晏清晚努力睁开双眼，屋子里光线有点昏暗，她尝试好几番后，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母亲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庞，眼中闪烁着泪光。
    晏清晚轻轻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难以听清。
    她咳嗽了几声，试图清一清嗓子。
    晏二夫人见状，连忙端起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身子，让她慢慢喝下。
    一杯水下肚，晏清晚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趁着晏二夫人将杯子接过去递给一旁的晏清尘时，晏清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那苍白疲倦的面庞。
    心里涌起一股撕心裂肺的情绪，让她泣不成声。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她毫不犹豫地扑进晏二夫人怀里，紧紧的抱住她，声音哽咽而又沙哑：“母亲……”
    晏二夫人显然对晏清晚如此突然的举动感到十分惊讶。
    但她还是迅速伸出手臂，用温暖的右手将晏清晚紧紧环抱在怀中，同时左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充满关切与柔情：
    “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体仍然很难受啊？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很快就会来给我们阿晚诊治的。”
    晏清晚摇摇头，眼底闪烁着泪光，声音委屈道：“母亲，我刚刚做了一个好长的噩梦。”
    晏二夫人闻言，心中一紧，忙安慰道：“阿晚别怕，梦境往往与现实相反。”
    “梦中所发生的事我全忘了，只知道我很绝望，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一旁没出声的晏清尘暗自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咱家阿晚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呀？”人未到声先到，不一会儿，便见晏潇年大踏步的进了屋。
    晏二夫人扭头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这才柔声对着晏潇年道：“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
    晏潇年上前看了一眼晏清晚，轻声回：“阿晚都昏迷三天了，我怎放的下心，早早忙完便赶回来了，也是赶巧，我刚进府邸，便碰到到海棠院出去的下人，询问后便得知阿晚醒来的消息。”
    晏清晚抬起头，擦了擦泪水喊道：“父亲。”
    晏潇年上前瞧了她一眼，笑道：“可总算是好了，你啊你，这次直接昏睡了三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晏清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虚弱的道：“是我让父亲，母亲，还有兄长担心了。”
    晏二夫人闻言，瞪了一眼站着的晏潇年，又对着晏清晚温声安抚道：“这可不怪你，昏睡这么久，可饿了？想吃点什么？”
    “母亲，喝点小米粥就成。”
    晏二夫人忙点点头，对着不远的丫鬟吩咐道：“没听见你家小姐的话，还不快去。”
    丫鬟忙行了一礼，转身快步出了屋子。
    院子里人来人往，房间里的晏清晚正享受着父母兄长的各种关怀。
    一旁久久没出声的晏清尘瞧了趴在晏二夫人怀里的晏清晚一眼，插话道：“阿晚，身体可好些了？”
    晏二夫人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还说，都是因为你们两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当人家哥哥的，晚宴后，还带着阿晚在外面亭子里吹晚风，有什么话不能回院子说呀。”
    她一边责备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晏清晚的头发。
    晏清尘便顺势凑近轻声道：“阿晚，是为兄不对，哥哥给你道歉。”
    晏清晚听后，从晏二夫人怀里抬起头来，瞧了晏清尘一眼，摇摇头道：“三哥，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
    晏清尘瞧着她通红的眼睛，摇头道：“是我的错，道歉也是应当的。”
    晏清晚闻言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御医不久便到了，打破了屋子里尴尬的气氛。
    晏清晚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御医仔细诊察过后，刚刚撤回双手，晏二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汤大人，请问小女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御医略作思考，回答道：“令爱的风寒稍好，此时身体尚虚，实在不该过度悲伤，还需多加调养，保持心情舒畅。”
    晏二夫人一听，点点头，又道：“那依您所见，小女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如初？平日里又有哪些需要注意之处？”
    御医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回答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令爱还需静心休养一段时日，饮食方面应以清淡为主，避免食用辛辣油腻之物，最重要的是，尽量不要让她受到刺激，以免影响病情康复。”
    屋子内的众人齐齐点头应是。
    御医走后不久。
    便有丫鬟提着食盒进屋。
    晏二夫人亲手喂了半碗小米粥，晏清晚这才摇摇头道：“母亲，我吃不下了。”
    晏二夫人温声道：“那就不吃了，时间不早，你好生休息，我跟你父亲以及哥哥改天再来看你。”
    晏清晚闻言点点头，目光瞧着几人的面容道：“父亲，母亲，三哥，你们也好生休息，我瞧着你们现在的面色跟我也差不离了。”
    听见阿晚这么说，屋子里的三人齐齐笑出了声。
    “瞧着身体确实是好了，都会开玩笑了。”晏潇年感叹。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晏二夫人擦了擦眼角了泪花。
    晏清尘声音低沉：“阿晚，你好生休息。”
    晏清晚点点头，嗯了一声。
    瞧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晏清晚躺在床上，忽然咧嘴笑了。
    现在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