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性(十)

    “阿莲，你吃过苦吗？”
    小黑雾非常认真的问出这句话，宋词刚想否决却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有父母疼爱和保护，有美满家庭，每次都能轻松处理好人际关系和学习，从不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的人，不应该喊苦。
    “你没吃过，你不会懂那些一生都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只为了活下去的人是多么拼命、多么艰难。”
    小黑雾一边娓娓道来，一边绕着宋词走圈。
    “你有想过吗？每次使用雾元行动的目标是什么？”
    此时小黑雾抬眼真诚的看向宋词，那目光里有种期待的质问。
    宋词的双唇动了动，眼神向下瞥，那些心里的话有种知羞的难以出口。
    “无非就是为了工作而保护他人...你没了这份工作，进了一家公司，你的雾元又会用来做什么？”
    小黑雾的尾音落下后，整个场地都变得尤为寂静。
    宋词哑口无言。
    “工作量大的时候会不会唤出灵移来帮忙？又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在长了一身懒肉后用来移动物体避免跑腿？”
    小黑雾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处面色严肃:“宋词，你一直都只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那声音铿锵有力，穿透寂静的夜晚，响彻整个场地，直击宋词现在那脆弱不堪的心灵。
    ……
    一阵沉默过后，有孤独且毫无底气的声音响起:“可我——”
    “可你是被迫入局，本就不会觉醒天赋的是吧？”
    “……”宋词觉得自己站在那里像是被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用批评的目光在审视着，那刺眼的目光灼烧在他的身体各处，让他如火灼般痛苦。
    “对，彼时的你只是个雾元小白，也本不应该被拉入雾元的世界。
    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拗不过背后推你一把的那些人呢？
    是你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被旁人改动了命运的轨迹呢？
    一切无法改变的死局，那就是命中注定。”
    像是被一语道破似的，宋词才开始抬起头来，将目光聚集在了小黑雾身上。
    此时此刻，宋词打心底尊敬了这个小家伙，形影不离的一起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他绝对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他同样也是这世上最维护自己的人之一。
    所以他的批评，很在理。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能力者都不像你这般受到政府的优待，他们可能在为生计疲于奔波，也可能在努力寻求政府或者各方势力的庇护。”
    小黑雾坐在椅子上身板笔直，优雅的跷起腿，将双手搭在膝盖上，情绪也变得更为平缓。
    “你或许不知道有一点，市联在录用能力者人才上看似没什么考核标准，毕竟像你这般一无是处的零雾元能力者也能进去，还能混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伸出食指与鼻梁平齐，透过夜色中白炽灯的光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宋词的身影。
    “可他们不但有标准，还很严格。
    联盟会有专门的一级或二级特殊能力者潜伏在社会各种场所来观察具有觉醒迹象的人，比如一开始发现你的那对假装夫妻的饭店老板。
    除了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一级人员（且雾元潜能必须在二级或往上），联盟的最低招人标准都是潜能在三级或者往上，首年成队时等级必须达到二级方可留在联盟。
    你觉得去年和你一起进入联盟的就只有那十几个人吗？不是哦，报名时是有一百多名，不仅是警察学院毕业的，还有社会报名人士，但筛选后只剩下十几人罢了。
    而且和你一同进来的十几个人里，现在还留在市联的又还剩几人？从上次改革开始，现在所有的二级人员都被调去底层，可没你现在这么光鲜亮丽。”
    “那...我当年是怎么进去的...？”
    面对宋词如此无用的提问，小黑雾叹了口气闪身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歪头皱着眉头看向他:
    “阿莲你是不是笨啊，他们不都说了是因为你的［零雾元］体质嘛！”
    “可...”宋词不解的挠挠头，“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种体质有什么好的，而且我真的是零雾元体质吗？”
    “他们不需要也压根没必要让你弄懂这种体质的价值，只要那群说话云里雾里的研究者弄懂就行，他们只需要让大多数人都认为你很没用即可。
    而且，就你迄今为止的表现来看，这种体质基本上来说确实没啥用！”
    小黑雾踮起脚尖指着宋词的脸，要不是他往后躲闪，差一点就点到他鼻子了。
    宋词揣着手悻悻的坐在地上，他一直还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啥也不懂糊涂的人，现在经过小黑雾的提点，好像确实高估自己了...
    “零雾元体质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个杯子的容量尽可能无限放大。”
    在小黑雾的手边升起几根黑色的泥柱，逐渐浮现出几个透明的玻璃杯，每个玻璃杯的高低、大小、厚度和容量都是不同的。
    他拿起第一个杯子，杯子里装了半杯水，举起来给宋词看，从杯子透明的水中倒映出宋词疑惑的脸。
    “你觉得我现在想让这个容量350ml的杯子再装350ml的水该怎么做？”
    “把水倒出来？”
    宋词觉得这很简单，不假思索就直接脱口而出。
    “对。”
    只见小黑雾将杯中的清水倒出，将另一个盛满水同等容量的杯子里的水缓缓倒进去。
    紧接着他又举起另一个虽然是空的，但杯壁很厚、高度很矮的杯子，和一个杯壁薄、高度一样的杯子:
    “我想把这杯水（杯壁薄的）倒进另一个杯子里，并且要全部装下，怎么做？”
    当然，现场的提问不包括其他那些不限定条件的解决方法。
    “把杯壁变薄。”
    “right.”
    小黑雾将杯子全都放下，前面的桌子和杯子也全部溶解成黑物遁入地底。
    “我相信你应该懂我意思了，如果将这些杯子比喻成人体，每个人天生能容纳雾元的空间都是不同的，但绝大部分就像是刚才那个装了半杯水的杯子，只能利用一半的空间。”
    “所以...”宋词指着自己，好像突然恍然大悟，“我是那个空杯？”
    之前好像有谁解释给自己听过（是检测站站长），但迷迷糊糊的似乎没听大懂，也没注意这件事，只当个玩笑话，原来真有这种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