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刘华的转变

    程浩然缓步走到了这八个人的面前，然后一一打量着他们，似乎是想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端倪。过了一会，他开口把自己之前所说的二次搜身的事情对这八个人都说了一遍，随后便要求他们证实自己所说的话。
    八个人当中，计时员当然是矢口否认，他表示从来没有对程浩然进行过二次搜身，而且这也并不符合面试考试相关规定。而七位面试官中，有四位是和计时员的口径一致，表示搜身环节并不存在。
    然而，剩余的三位面试官的态度则显得比较耐人寻味。这三位面试官都声称受到了一天的疲劳和压力的影响，对于当时的情况表示记忆模糊，所以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程浩然在听完这八人的陈述后，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他之所以请求雷云天让自己亲自提问，是因为他之前早就已经认出了那七位面试官的真实身份。计时员的角色相对较小，暂时将其搁置一旁不谈。而那四位否认有搜身的面试官，都是为省人社厅的干部，程浩然有理由相信，他们是康立新特意安插在203考场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提供假证词的。
    至于另外三位面试官，其中两人分别来自省文化局和省发改委，担任科长职位，而最后一位，也就是本次的主考官，对程浩然来说并不陌生——他是省委组织部组织处副处长刘华，也曾经是程浩然前世的领导。
    当前的局面基本明朗了。计时员和四位来自人社厅的面试官显然已经形成了统一的阵线，彼此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然而，剩余的三位面试官似乎尚未决定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们或许已经受到过康立新的暗示或直接警告，要求他们保持一致的立场；但另一方面，也许是他们内心的正义感觉醒，又或者是出于对“做伪证”后果的担忧，导致他们在回答时显得犹豫不决，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复。
    这种情况无疑是为程浩然提供了机会，他可以利用这三个人的犹豫不决，逐一寻求突破。
    他首先看向刘华，在前世的时候，程浩然按照康志毅的要求，考入了省委组织部。刚进单位就被分配到了组织处实习，当时他的分管领导正是刘华。在程浩然的记忆中，刘华以其和善的性情和公正无私的处事风格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总是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每一位同事，无论职位高低，他从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戴着有色眼镜去评判他人。
    刘华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拉帮结派，更倾向于以工作能力和业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通过派系关系。虽然他的这种性格使得他在单位内部赢得了大多数基层工作人员的尊重，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不可能被任何一个特定的派系所接纳。正因如此，即便程浩然经过数年的努力已官至副处级，刘华却仍然原地踏步，丝毫都没有晋升。
    但是此时此刻，刘华很有可能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突破口”。程浩然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将他内心里的“良知”给调动起来，让他敢于用“事实”说话。
    思考了片刻，程浩然对刘华说：
    “这位老师，您应该是我考场的主考官吧。虽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但是我想您之所以会被委以重任，一定是您的个人能力和综合素质都非常出色吧。”程浩然微笑着，话语中透露出尊敬和崇拜，“今天这件事，我从始至终都认为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我现在只是希望您能好好回忆回忆当时我面试的情景。我真的需要向您这样有高度责任感和明辨是非能力的专家来帮我澄清事实。”
    “我呢，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应届毕业生。我选择走体制这条路，并不是因为我多么崇拜权力，或者是认为当官可以作威作福。我的初衷是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一点点能力，为这个社会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现今的官场，确实存在着许多不正之风，就连像我这样，仅仅选择报考一个县科级单位，都会被有心之人针对。说实话，我对现在这种官场乱象非常失望。但是，我仍然愿意相信，像您这样坚守原则、大公无私的考官还是多数。\"
    \"我坚信，只要有了您的鼎力相助，就一定能够还原这个事实的真相，从而为我洗脱罪名。这不仅是为了我个人的名誉，更是为了维护整个考试制度的公正性和纯洁性。您可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程浩然的一席话，虽然听起来都是“套话”，充满了官方色彩，可是对刘华这种在体内特立独行的人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分量，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有力，狠狠触动了他的内心。
    他在今天之前，确实被龚全嘉私下找过，对方以各种暗示要求他在考试中给予配合，来针对某位考生采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龚全嘉当时并没有直接告知刘华要针对什么人，只是含糊其辞地提到，到时候考场内的计时员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举动，当他看到的时候就视而不见，保持沉默就行了。
    刘华本来当场就要拒绝，可龚全嘉却是话里有话，暗示刘华这件事是有某位高层领导的指示，言语之中还透露着威胁，这样就让刘华变得犹豫了起来。他左思右想，最后觉得反正这件事情并不要自己亲自做些什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龚全嘉拍着胸脯保证，某位高层领导绝对会“罩着”他们，绝对不会有问题，于是他便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可到了今天现场，当计时员突然站起来准备搜身的时候，刘华惊讶地发现，龚全嘉要针对的人居然是这个叫程浩然的小伙子。程浩然是今年笔试状元这件事他也是早有耳闻，而且他还曾经主动看过他主观题的试卷，对其答题内容的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印象深刻，特别是他对试卷中关于社会治理案例的深刻见解和解决方案，完全体现了程浩然不仅有着扎实的理论知识，更具备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刘华在当时便对程浩然这个考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如俗话所说，“见字如见人”，从答题内容就可以看出来程浩然这个人所具备的才华；而在面试环节中，程浩然的对答如流更是令刘华印象深，他对程浩然的欣赏之情油然而生。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刘华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后来恢复了面试之后，他的情绪始终都没有完全调整过来，整个人始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当前的局面，刘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一方面，龚全嘉和其他几位面试官的默契配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困扰。另一方面，程浩然的诚恳对话和对真相的追求，触动了刘华的内心，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立场和选择。
    刘华知道，自己现在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他的决定不仅关系到程浩然的未来，也关系到未来的职业生涯和自己的良心。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需要做出一个能够让自己问心无愧的选择。
    刘华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程浩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
    “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放走一个坏人，也不能愿望一个好人。刚刚我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我想起来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没错，你开始考试之前，计时员确实有对你进行过搜身。但当时的我注意力并不在那上面，只是单纯地认为它可能是一种标准的安全程序，因此并未介入。”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搜身行为确实不寻常，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发生。我承认，我当时的疏忽很可能给这次考试的公正性带来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