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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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美国第二年还是第三年,他心理出现了问题,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很积极地在治疗,并没有让自己沉湎于悲痛,怕回去见你的时候,你嫌他是个病人,他想在你面前当个正常人,而不是一个阴郁的疯子。这治疗一直持续到他奶奶去世后。 你看,你真的把我的儿子变得真是面目全非,我以为他永远会骄傲自信,可他居然也会怕人不要他。 我和岑远霄,与岑南,与你都不能和解了。我很清楚,岑南不会再回头了,他不会再需要我们,但我跟他父亲就他这一个儿子,另一封信请你交给岑南,上面交待了我们财产的安排,在我们百年后家业依旧会属于他,遗嘱上永远是他的名字。 我们能给他的也就这么多了。 梁沐秋,我自知我与你别说是情分,只怕已经算仇人,但到了这时候,我也不想再说意气用事的话。 对不起你的是我和岑南的父亲,岑南没有做任何错事,他一直爱你。 如果不是他奶奶的意外,其实他已经赢了,他宁可死,躺在医院里都不肯低头,我们也无计可施。但人生就是这样世事无常,他奶奶的意外让我们又拿捏了他这么多年。 所以还请你不要抛弃他。 即使有一天你不再爱他,厌倦他了,也请你给他一条后路,因为他除了你,一无所有。 这便是我写这封信的原因。 感谢你还愿意看到这里。” 连书信的最后,顾锦绣对于一个自己憎恨的人,都客气礼貌,她交待着对岑南的安排,冷静又冷酷,像在对接公事,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她像一个上司,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却唯独不像一个母亲。 而岑南的父亲,则吝啬到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像用行动表明,他跟岑南情分已断。 梁沐秋看完就把信撕了。 他撕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手上却将这封信撕得不能再碎,就像要把谁挫骨扬灰。 碎片沸沸扬扬落在桌上,有几片飘进了杯子里。 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摩卡的巧克力气息在冬天的气温凝结了,窗外却日光正好。 而他的爱人,还在律所里处理公事,等着他回来一起共进晚餐。第63章 恩赐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应该就完结啦! 阮竹仙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 她来之前,是有许多话想要对梁沐秋说的,关于岑南国外那七年,关于他的父母,关于他曾经预订过的教堂。 但是现在真的面对面坐着了,她却发现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苍白。 梁沐秋在对面抹了把脸,他到这个时候还勉强维持了冷静,再抬眼的时候,眼眶虽然是红的,神情却不算狼狈,只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他们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他问道,“就这一个盒子吗?” 阮竹仙点了点头,她把那个盒子往梁沐秋那儿推了推,斟酌道,“你的玉牌,是在他们跟岑南发生争执的时候弄碎的,伯父那时候差点刺伤了岑南,恰好这个玉牌放在他口袋里,才偏了下角度。” 后来的很多年,连她也常常会迷信地想,是不是冥冥之中,梁沐秋保护了岑南。 即使被分隔两地,即使无从得知对方的消息,梁沐秋临别前塞过来的祈福玉牌,却阴差阳错为岑南挡了一灾。 “照片本来不止这么多,” 她又犹豫着说道,“但是大部分都被烧了,就剩下这些了。” 梁沐秋把东西拿了出来,把盒子扔到了一边,他连这个盛着玉牌和照片的盒子都嫌脏。 他把东西小心地放进了口袋里,妥帖地安置好,然后郑重地对阮竹仙说道,“谢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请你尽管开口。” 虽然阮竹仙没说什么,但他能猜出来,以阮竹仙和岑南的关系,加之阮竹仙对他亲近的态度,她在国外应该没少帮助岑南。 对于真心喜爱岑南的人,他都心怀感激。 阮竹仙连连摇头,“说不上,岑南也帮了我很多。” 梁沐秋努力对她笑了一下。 其实他应该再说些什么,不应该这么失礼,可他心里太难过了,那封被撕碎的信像利箭哽在他心头,让他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心口疼。 他站了起来,低声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今天真的多谢你。以后有机会…… 再请你来我们家做客。” 他望了阮竹仙一眼,从进来这个咖啡店,打开那封信以后,他就像一件支离破碎的瓷器,充满了易碎感,唯独在提到 “我们家” 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眼神里有了一瞬的光亮。 阮竹仙叹息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等到梁沐秋离开后,她一个人在这包厢里坐了许久。 刚才梁沐秋离开的时候,她眼睁睁望着梁沐秋满脸苍白,不用想也知道精神不太好,她其实很想跟上去,又怕招人烦。 她头疼地敲了敲脑袋,认命地摸出手机,去给岑南通风报信,预感到自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岑南接到阮竹仙的电话,都顾不上骂她。 当听到梁沐秋已经看完信,他手上的钢笔都掉在了地毯上,贱了一地的墨水。 “之后再跟你算账。” 他挂了电话,急匆匆走到任启涵的办公室里,“我临时有事得回去一趟,有工作你跟我助理对接。” 说完,也不等任启涵同意,就直直走出了门。 任启涵本来在喝奶茶,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看见他的金牌律师又摔门走人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岂有此理……” 可惜岑南完全没有听见。 岑南第一次觉得有点慌,站在电梯口等待得时候也焦灼不安。 他要是知道今天梁沐秋会跟阮竹仙偷偷见面,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梁沐秋一步,但现在再说也晚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梁沐秋。 他刚才打了梁沐秋的电话,没人接,虽然这是大半天,梁沐秋又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可他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害怕。 电梯下行到了一楼,岑南快步冲出了写字楼,准备去停车场。 可他刚走出几步却顿住了。 就在他的面前,写字楼正对面的那棵橡树下,梁沐秋站在哪里,哭得眼睛红红的,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子,孤立无援地望着他。 岑南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棵橡树,跟他在美国那个别墅里的橡树很像。他在国外的时候,听隔壁邻居奶奶聊过很多次,橡树寓意亘古不变的爱情,赐予有情人祝福,那时候他总希望梁沐秋在他身边,在这座小小的别墅里,坐在橡树下,望着他笑。 如今梁沐秋站在那棵橡树下,一瞬间,他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芝加哥,回到了他跟梁沐秋人生的另一条轨道上。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芝加哥的风雪,滨城的绿叶成荫的夏天,高中里躲着雨的走廊,图书馆里偷来的第一个吻…… 世界在此刻变得格外安静,只有橡树沙沙轻摇的声音,像爱神的窃窃私语。 他把梁沐秋抱进了怀里,让梁沐秋把脸埋在自己肩上,泪水很快弄湿了他的西装。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想好了要怎样去安抚自己的爱人,但在这一刻,在梁沐秋的眼泪里,这一切好像都不怎么重要了。 他轻轻说了一句,“这是谁家的小笨蛋啊?脸都哭花了。” 梁沐秋哭得更厉害了。 明明是心疼岑南,明明在阮竹仙面前他还能当个冷静从容的成年人,但到了岑南面前,他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 他刚才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开车去哪里,心里并没有一个目的地,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岑南办公室楼下。 他想见岑南。 在这种心痛到无法言喻的时候,他只想要岑南抱抱他。 “对不起……” 他呜咽着对岑南说,“对不起,我没有发现,那个时候,你跟我说你要去参加什么训练营,我就,我就信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话都说不完整。 他刚才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岑南被关在疗养院里受折磨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拼凑起了所有时间线,终于想起在那一年的冬末,岑南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说之后要去参加一个类似冬令营的活动,不带手机进山,会有很久没法不能联系他。 他那时候跟老师在外地工作,居然也就信了,只是每天自顾自地给岑南发今天的见闻。 一个月后,岑南也没跟他视频和通话,只有零星的几张照片,再后来,就是岑南跟他分手的时候了。 如今回忆起来,那时候在手机对面给他发消息的人,根本不会是岑南。 他抱着岑南,手抓着岑南的肩膀,抖得不成样子,如果他那个时候,他再早一点去国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 他泣不成声,“我为什么…… 没有去。” 岑南轻轻拍着梁沐秋的背。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橡树,这棵树在冬日里已经失去了夏日的苍翠,但是没关系,等到春天,枝上又会发出新芽。 他的父母没有跟他道歉,给过他伤害的那些人都没有道歉,他苦等七年的爱人却在说对不起,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来找他。 岑南捧起梁沐秋的脸。 梁沐秋哭得太厉害了,鼻尖眼睛都红彤彤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肿得厉害,实在说不上好看。 岑南却觉得他格外可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秋秋,这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不管那段时光有多不堪,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你对我说的,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结果就是我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还爱着我。” 如果不是梁沐秋一直爱着他,也许他都撑不下这七年的生离。 他在国外通过许多蛛丝马迹窥探着梁沐秋的生活,幻想着梁沐秋在做什么,自私地窃喜着梁沐秋始终一个人,他就这样熬了一年又一年。 即使奶奶没有去世,在完成学业后,等到他奶奶身体稳定,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回来。 因为他的秋秋还在等他。 他不能再辜负这个人。 他拨开了梁沐秋脸颊上黏着的发丝,低声道,“秋秋,不要道歉,如果连你都有错,那我应该算罪无可恕了。” “你很了不起,你救了我。” 他是坠入苦海的囚徒,本来应该被压入万丈深渊,但是因为梁沐秋,他才又从深渊里一点点爬了出来。 发现自己抑郁症的时候他很慌乱,他怕他回梁沐秋身边的时候太难看,已经不是梁沐秋爱着的那个人了。 可是那只是病中的胡思乱想。 现在他知道了,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无论贫穷富贵,风光还是落魄,他的秋秋始终会对他张开双手。 他辜负他这七年,梁沐秋也不过讨了一个拥抱,就与他一笔勾销。 “不要哭,” 他对着梁沐秋笑了笑,给这个小哭猫擦了擦花掉的脸,“真的都过去了,我已经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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