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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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沐秋攥着法拉利钥匙,被骂得心甘情愿,连连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外婆法外开恩,让他俩快去睡觉,别在屋子外耽搁了,梁沐秋才拉着岑南迅速开溜,到了卧室里,门关上,他才往岑南身上一扑,坐在岑南腰上,把人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说,“老实交代,你哪来这么多钱,虽然玉兰公寓地段不贵吧,但也不是超市里的大白菜,你又给我买法拉利,你是有多少钱可以嚯嚯。” 他想了想,又拍了岑南的腰一把,“听见我妈说你没,一点不会过日子。” 岑南托着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蹭了多少,权当梁沐秋是在关心自己,心里还有点高兴。 “不用担心我,我这几年也没什么花销,存了不少,奶奶走的时候,把她和爷爷在海外的财产也留给我了,” 岑南说到这儿,对梁沐秋笑了笑,“她说,虽然见不到你,但奶奶该给孙媳妇的见面礼要给你,还让我不能亏待你。我听她话。” 梁沐秋又掐了他一下,“你才是媳妇儿。” 岑南不跟他争嘴上的便宜,手掌摸上梁沐秋的细腰,又低声问,“那这车你喜欢吗?等回去你就能看见它。” 梁沐秋很想违心地说不喜欢。 但他现在心都飞过去了,前阵子还垂涎三尺的车,现在就属于他了。 可他本来的目标是去养岑南,早日成为家里的主心骨,让岑南当好小白脸就行,怎么现在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他脸颊鼓了鼓,戳着岑南,抱怨道,“绕了一圈,你怎么还是个富二代啊。” 他都没能支愣起几天。 当年搞对象就是,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男朋友是个富 n 代的事实,他刚才还说错了,岑南家从曾祖父那辈就在国外发财了。 岑南捉住他的手指,放唇边亲了亲,“怎么会,我现在人都是你的,我有的也都是你的,你才是当家的。” 梁沐秋才不信,但是又被哄得眉开眼笑,凑下来跟岑南亲亲。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在衬衫和毛衣都快被扒光了的时候,梁沐秋才求饶,“别闹了,我还没洗澡呢,” 他气喘吁吁的,嘴唇和鼻尖都是粉的,“快放我下去。” 岑南掐着他的腰,看着梁沐秋汗湿的鬓角,眼神沉沉如窗外的夜。 “不脏。” 他低声道,手指解开了梁沐秋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空气有些温凉,梁沐秋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情不自禁地抖了下。 岑南倒是更兴味盎然了,手指像弹奏钢琴一样在梁沐秋身上抚摸,素白的肌肤,新雪一样细腻柔滑,比用昂贵护肤品保养出的都要完美。 岑南低头,轻轻咬下去,含含糊糊道,“你看,这不是很干净吗?” 梁沐秋咬着手背,眼睛也红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喉咙里溢出好几声模糊的呻吟。 最终他忍无可忍,打了岑南肩膀一下,“要做快做,别磨蹭,有完没完了。” 岑南抬头看他,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遵命。” 这一通折腾,梁沐秋再洗完澡被岑南抱回床上,时间都已经快十二点了,窗外的小野猫都没力气叫了,早就回窝睡觉了。 梁沐秋躺在床上,觉得此刻的自己堪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毕竟不是谁都跟岑南这个牲口似的。 岑南倒是心满意足,抱着他像抱着全世界。 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窗边挂着一副画,是江南水雾里的杏花,杏花底下是个戴着帷帽的姑娘,回眸望着桥上的少年郎。 外婆这座房子是个老院子,江南水乡里的青瓦白墙,他又低头看梁沐秋,素白的脸,眉毛不浓不淡,眼睛很亮,像蓄着一汪月光。 他想,大概就是从小在这气韵优雅的水乡里长大,梁沐秋才会长得如此灵动,漂亮得在众人里如此出挑。 他见过梁沐秋小时候的照片,从前高中恋爱的时候就见过,刚才外婆也拿了相册给他看,梁沐秋小时候也十分可爱,糯米团子一样,脸蛋圆嘟嘟,嘴唇也粉。到了十四五岁,他却突然抽高拔长,在这江南小镇里出落成俊秀清澈的少年人,好看得叫人心生怜爱。 起码岑南就看得满腔温柔。 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画,问梁沐秋,“你说,我要是在你小时候遇见你会怎样,我也许来这里旅游,从桥上经过,看见你站在杏花树下,我们是不是会早一点认识?” 梁沐秋眼睛已经闭了起来,快要睡觉了,闻言嗤笑一声,“才不会呢,我小时候最烦你这种,严肃正经的好学生,只会让我多挨打。” 但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知道。 要是十四五岁的岑南从桥上经过,他在杏花树下抬头望见,只怕也是一见钟情,正所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他稍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昏黄的灯光里看着岑南,抬手摸了下岑南的脸颊,低声道,“也不一定要年少相遇,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在我身边就好。 岑南一怔,随即捉住梁沐秋的手,在掌心蹭了下,“你说得对。” 梁沐秋和岑南在家一共待了三天,第四天就被耐心耗尽的梁玉女士踹出家门,让他们滚回滨城。 走的时候,附赠外婆做的果子若干,让当路上干粮。 梁沐秋真是唏嘘不已,这母爱就像海绵里的水,挤出来也是淅淅沥沥的,从来不会涓涓不断。 但不管怎样,家里这一关算是过了,岑南如今也是有名有分,过年带回去也不怕被从家谱出名了。 梁沐秋回了滨城继续忙工作,开着岑南给买的新车,觉得自己果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家庭美满,春风得意,俨然是成功男人中的典型代表。 但好像是为了让他的得意再添一笔,隔了俩月,他又收到一个好消息。 《寄生》杀青后,也不知道刘峰韬拜的哪路神佛显灵了,用最快速度过了审,定档年底,因为是小制作,没能抢到春节档,但是在年底反而也没什么竞争压力。 梁沐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工作室装修已经快要接近尾声,站在落地窗前,差点要不稳重地蹦一蹦,才能表达高兴。 天气已经见冷了,他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层薄雾。 他听见刘峰韬在电话那头说,“恭喜你,也恭喜我,能上映就是成功了第一步。” 梁沐秋笑了笑,也说道,“恭喜我们。”第58章 你好厉害 作者有话说:乖乖~ 虽然已经看过了首映式,但是《寄生》正式上映的第一天,梁沐秋还是买了票,和岑南一起去看。 电影院就在家附近的商业中心,两个人都没开车,散步过去,现在正是圣诞节,路上的行人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打扮得很漂亮,有些女孩头上还戴着可爱的小发箍,成群结队走在一起,脸蛋冻的有点红,毛绒绒的领子裹着一张小小的脸。 梁沐秋和岑南都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勾出腰窄腿长的好身材,唯一的区别就是梁沐秋戴了一个墨绿色的围巾,上面还被他工作室的小姑娘别了一个松鼠胸针。 从身后看,梁沐秋稍微纤细些,但是跟岑南一眼潇洒挺拔,两个人的背影很般配。 电影院旁边有卖圣诞热酒的,梁沐秋看见,问岑南要不要,岑南摇了头,他就给自己买了一杯。 朗姆酒和鲜奶油的味道在口腔里混合,梁沐秋嘴边沾了一圈白沫,岑南明明对这种一股奶油味儿的酒不感兴趣,但是梁沐秋往他嘴边递的时候,还是低头喝了一口。 “好喝吗?” 梁沐秋问道,他倒是喜欢,又埋头喝了一大口,“你在国外应该喝过不少吧,到处都有卖。” 岑南牵着他往里走,“派对上很多,我不太喜欢,但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你的口味,” 他看了梁沐秋一眼,取笑道,“小孩子一样,只会喝小甜酒。” 梁沐秋挠了他一下。 两个人手牵手走进了放映厅,电影还没有开始,里面还灯光大亮,梁沐秋买的票在最后排,坐下来没多久,灯光就暗了下来,一片幽暗中,片头开始播放。 这是岑南第一次跟梁沐秋一起看,梁沐秋自己编剧的电影。 在国外的那些年,他一直关注着梁沐秋所出的所有作品,最开始只是一些小短片,逐渐有了梁沐秋参与的网剧,再后来,一些电视剧的尾巴上也跟着梁沐秋的名字。 他离开美国前,看的梁沐秋最后一个作品,是他写得网络电影——《初雪》。 这部电影为梁沐秋拿了个不大不小的新人奖,他后来看了许多影评,查了不少资料,了解这部电影的一切,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几乎能背出每一句台词。 也许梁沐秋在这浩浩宇宙中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但对他却是整个世界。因为这部电影,他隔着大洋彼岸,终于又看见了关于梁沐秋的一则采访。 他驻足在下着雪的芝加哥,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小小的梁沐秋,笑得这样腼腆,明明是个风度翩翩的成年人了,露出这样的笑容,让采访的记者都眼神怜爱了起来。 那个冬天大概和今天一样冷,但他站在雪地里忘记了快点走去停车场,细雪堆在肩上,又化成雪水,他却毫无所觉,把那短短一分钟的采访看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他跟梁沐秋终于又坐在一起,看着这部倾注了梁沐秋心血的《寄生》。 生长在城中村的两个少年,好学生陈明生和坏学生许杰,本来只是住在隔壁不对付的邻居,却阴差阳错一起失去了自己仅有的亲人,相依为命。 小混混许杰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生活没有给过他多少温暖,只让他学会了盗窃,撒谎,赌钱,但他在这样的磕磕绊绊里,却供着陈明生读书,一路读进大学,又读进研究生,后来陈明生毕业,拿了心仪的 offer,买了房,买了车,跟许杰一起回了城中村,重走年少的路。 三十几岁的陈明生和许杰,并肩站在当年的旧屋面前,伸出手拉开门锁,哐当一声,因为老旧腐朽,门锁掉在了地上,他们相视一笑,像又变回了当初并肩而立的少年人。 然后镜头一转,同个场景,同样的旧屋面前,只站着三十五岁的陈明生,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许杰早就死了。 死在了从少年变成青年的二十岁,因为打工份数太多,积劳成疾,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路过的卡车撞了,抢救无效。 他最后的一笔赔偿款,留到了陈明生手里,成了陈明生读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后来那个陪着陈明生一路走到三十五的许杰,只是陈明生幻想里的人,他没有疯,他很清醒地知道这是假的,但是一直到回到这个城中村,这个老屋,他才承认这是假的。 扮演三十五岁陈明生的是温炀,即使不喜欢温炀,岑南也不得不承认他演技的精湛,他在镜头里不再是个容貌漂亮讨喜的男人,因为妆造变得普通了许多,平凡得与灰扑扑的背景几乎融在一起,他看着镜头,眼神麻木,没有一丝表情,但谁都能感到这张皮相下的波涛汹涌。 故事的最后,陈明生去当初的面铺吃了碗面,过了十几年,最简单的清汤面也涨价到了十块,他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边吃面一边看许杰的日记。 他十几岁的时候一直不知道许杰为什么对他这样好,在他亲妈都不要他以后,办理完奶奶殡葬的许杰却接他来了自己家。 而等许杰去世后,他知道了答案,从日记本里。 因为他的父亲,一个人民警察,当初抓住了在街头偷钱包的许杰,没有骂他打他,而是带回警局里给了一顿晚饭,又给这个孩子披了一件大衣,但是没多久,许杰替街头的其他混混放风,听说斗殴里死了一个警察,是被混混们失手捅死的。 那个警察就是陈明生的父亲。 陈明生父亲死的时候,许杰裹着他送的大衣,在给那些捅死他的犯罪们放风,替他们通风报信。 镜头扫过许杰跌跌撞撞走在路上的身影,一转眼,又变成在灯下翻着日记本的陈明生。 十五岁和三十五岁,隔着二十年浩瀚烟海。 陈明生是因为失去了父亲,又家中欠债,才和母亲来了城中村的,他从那间狭小的屋子里走出来,白色的校服,警惕的脸,与这个灰暗的城中村格格不入,仅一个照面,许杰就认出了他是谁。 此后二十年,陈明生都像寄生在他身上的一根藤蔓,靠他供养,付出,茁壮成长,重回了他本该有的光明未来。 但许杰自己却写道:“我不知道我生来是干嘛的,父母不要我,奶奶死了,学校也不收我。如果没有陈明生,我可能也就像其他人一样,混在街头,斗殴,犯罪,死在路上或者监狱里。我没本事,我没人看得起,但我供出了一个站在太阳下的人。” 陈明生是站在阳光里的人,是他所有美好的期待,是他没得到过的,幻想中的自己。 电影定格在了孤身一人在路边抽烟的陈明生身上,他是好学生,抽烟是许杰教他的。 他现在学会了,却还是被烟呛得咳嗽。 海风呼啸,依稀和十几年前一样,但是再没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人站在他身边,跟他说以后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电影落幕。 片尾曲在放映厅里回响,片尾的名单滚动而过。 编剧后面跟着三个字,“梁沐秋”。 梁沐秋望着自己的名字,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作品,他却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得了小红花,很神气地指给岑南看,“你看,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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