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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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他便和郁铎两人,一起堵上了一户居民楼的大门。  “你确定真的是这里?” 江弛予问,他这半年来又蹿高了不少,今天一身黑衣黑裤,站在他面前十分有压迫感。  郁铎看了眼门牌,道:“错不了。”  江弛予点了点头,敲响了眼前这扇铁红色的防盗门。  郁铎今天带江弛予来这里,是专程上门讨债的。年前市里严查环保,工地上三天两头停工。工人闲着没活儿干,工资还是要照发的,于是郁铎在找上门的工程中,给李大能他们接了一个连锁店面装修的小活。  李大能带队干起装修来,简直就是杀鸡用上了牛刀,工程完成得很顺利。但是这笔装修款却一拖再拖,直到今天都没有拿到。  临近春节,四毛他们都早早回老家了,工地上就剩下郁铎和江弛予两个没有家的本地人。  过年前是讨债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今年,明年就难上加难了。于是郁铎就在三十号这天,带着刚放假的江弛予,上包工头家里要钱来了。  三声敲门声过后,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身为包工头的母亲,老太太见识过各种要钱的手段,但她见门外这两个年轻小伙儿模样好,态度佳,很快就放松了警惕。  郁铎真想讨人喜欢起来,嘴巴比抹了蜜还甜,他以给工头拜年为由,哄得老太太给他俩开了门。  进门之后,郁铎和江弛予往沙发上一坐,瞬间就拉下了脸,化身两尊黑面凶神。老太太这才明白这两个人的来意,水也不倒了,水果也不端了,连忙躲到房间里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撇开信用不谈,这位包工头的人缘应该还不错,一整个上午来他家里送年货的人络绎不绝。每个进门的客人,都能看到沙发正中坐着两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孩子。  现代社会,讲究文明催债。郁铎和江弛予既没为难老人,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他俩这面相,一看就不是亲戚家的傻儿子,倒有些像是黑社会养的打手,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的那种。  登门拜访的客人见状也不敢久留,撂下年货拔腿就走。  时间很快就来到傍晚四点,到了操持年夜饭的时候,这家的子女们也陆续回来了。两个五六岁的奶孩子拖着鼻涕站在沙发前,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两个人。  孩子正想上前搭话,就被他们的母亲一把抱回了房间。  郁铎和江弛予始终老神在在地坐着,大有拿不到钱,今晚就留下来一起过除夕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包工头总算是顶不住,匆匆回了家。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工头赶在年夜饭之前给了郁铎工程款,将这两尊瘟神送出了门。  防盗门 “嘭” 地一声在身后关闭,楼道里荡起了巨大的回响,郁铎和江弛予互相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包工头家扮了一整天的黑脸,他俩早就有些绷不住了。  笑够了之后,两人沿着空旷的楼梯间一路往下走。江弛予边走边回想着刚才那包工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郁铎:“如果工头今天铁了心不给钱,我们今晚是不是就要留在他家里过年了?”  “那当然。” 郁铎将沉甸甸的信封往自己兜里一揣,对江弛予道:“不逼他一把,他怎么知道自己多有钱?”  据郁铎所知,业主早就把尾款结给了他,这糟老头子有钱。只是欺负郁铎年轻,不想给。  厂房项目还不到付工程款的节点,放假之前,郁铎自掏腰包和大部分材料商结清了货款,也给工人们发了工资。眼下所有人都欢欢喜喜回老家过春节了,郁铎这个小老板反倒是山穷水尽。  其实对郁铎这样的人来说,过不过年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年关,兜里是空空如也,还是有几张票子撑着,心里的安全感到底是有所不同。  钱拿到手,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算是解决了,郁铎从工头家里出来,骑上他那辆停在楼下的破三轮车,问江弛予道:“回家?”  江弛予坐上车后斗,想了一瞬,对郁铎道:“先去买菜吧。”  往年一到春节,正是江小青 “业务” 最繁忙的时候,压根顾不上这个儿子。而对郁铎来说,无论他跟着母亲生活在哪个家庭,他都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江弛予和郁铎都没有正经地过过春节,更不会提前准备什么年货。现在他们家的冰箱里,有且只有两颗鸡蛋和一瓣生姜。  想到这里,江弛予问郁铎:“今晚想吃什么?”  郁铎正在琢磨去菜市场的最近路线,他听江弛予这么大的口气,便报了几个酒店里常见的菜名。  江弛予想了想,竟认真地说道:“可以试一试。”  郁铎骑着车上了大马路:“那就到了菜市场再说。”  家附近就有一家菜市场,郁铎载着江弛予直奔目的地而去。周围不断有鞭炮声响起,路上零星还有一些行人,他们的车上装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正怀着满心的欢喜,往家的方向赶去。  菜市场就在下一个路口的转角处,红灯变绿了之后,郁铎却突然停在路边,不走了。第26章  新年快乐(二更)  “怎么了?” 江弛予一脸疑惑看向郁铎目光的方向。  不远处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西餐厅,装潢和市面上的所有饭店都不同。红色的沙发深色的木地板,宽阔的落地窗上挂着法兰绒窗帘,吊顶上繁复的石膏装饰令人眼花缭乱,说不清是哪个国家的贵族风情。  一个盛装打扮的小姑娘挽着父母的手进了玻璃门,郁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回过身来问江弛予:“要不今晚不回家做饭了,我们也去见见世面?”  郁铎从四毛口中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逢年过节生日宴请,都时兴来这家西餐厅吃饭。江弛予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不错,自己还没有过什么表示。  江弛予抬头看了眼大门,招牌上用彩灯拼成了 “红丝绒咖啡厅” 这几个大字。这家餐厅的名字江弛予在同学口中听过,提到最多的关键词,就是 “贵” 和“洋气”。  “好不容易要回了一点钱,别瞎糟践。” 在这里吃一顿饭可不便宜,江弛予收回视线,对郁铎道:“而且我还不会用刀叉呢,你会吗?”  郁铎实诚地摇了摇头,江弛予这么一提醒,他才注意到,餐厅里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精致的刀叉,面前摆着一只大得夸张的白盘子,盘子的中央又只放了一小块他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江弛予见郁铎一脸无法理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今晚先回家吃饭吧,以后再来。”  菜市场里的老板们也要回家过年,早早就开始收摊儿,傍晚五点的市场里已经没剩下什么好菜。江弛予赶在老板娘下班前简单买了几个菜,就和郁铎一起回了家。  两人刚一到家,江弛予就扎进厨房忙碌了起来,过去和江小青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这些事指望她是不可能的,江弛予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养活自己。  江弛予在灶台前忙上忙下,郁铎总不能摊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吃饭,于是也蹭进了厨房给他打下手。  郁铎搞工程有一套,做饭实在不怎么行,忙没帮上多少,倒是添了不少乱,但是不管怎么样,一桌像模像样的年夜饭终于还是上了桌。  最后一盘葱烧排骨摆上饭桌,电视里响起了春节联欢晚会开场的声音,郁铎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摆在江弛予面前。  今天两人在楼下小卖部分明还买了啤酒,江弛予见郁铎又拿哄小孩的这套来唬弄自己,不满道:“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那又怎么样?” 郁铎拧开瓶盖,往江弛予的杯子里倒上满满的一杯,满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想喝酒不成?”  晚会中插播了一则汽车的广告,郁铎问江弛予,我们明年也买一台这样的车怎么样?  电视上出现的这个蓝天白云车标,就算把郁铎和江弛予两个人一起打包卖了都买不起。但江弛予表现得像明天就能提车一样,十分期待地说道,买了车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他去兜风。  尽管人们总在抱怨年味越来越淡,晚会一年比一年难看,但仍旧无比期盼春节的到来。仿佛只要把这个春节过得圆满,来年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这是普通人对生活的期冀。  平时休息时间不多的两个人,今晚更不可能熬夜守岁,春晚的倒计时还没开始,郁铎就伸了个懒腰,关掉了电视。  临上床前,他发现在旧货市场花五十块掏回来的油汀烧坏了。郁铎叫来了江弛予,两人蹲在电油汀面前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宣布这老台古董彻底报废。  没了这台唯一的油汀,今晚就无法取暖。江弛予说郁铎贪便宜,郁铎怪江弛予用完机器从不记得关,两人花了好几分钟时间互相推卸了一番责任,最后决定先这么将就几天。  再恶劣的环境他俩都经历过,甚至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不敢幻想自己也能过一次像样的春节。  江弛予洗完澡出来,房间里的气温已经明显降了下来。郁铎裹着棉被躺在自己的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江弛予担心半夜太冷,先是烧了一壶热水暖在保温杯里,又把家里的所有窗户关紧,这才关灯躺上了床。  这些天有寒潮来袭,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小时候的江弛予总在期盼新年的第一天能看见白茫茫的雪景,但他长大之后才明白,h 市并不会下雪。  尽管如此,这股南下的寒流也不容小觑,那台取暖器虽然时好时坏,现在彻底没了它,连被窝里都是湿乎乎冷冰冰的。  江弛予动了动手脚,又翻了个身。  然而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飞过来一道黑影,江弛予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一床被子就这么压了下来。  江弛予将盖在他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余光就瞥见郁铎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躺进了他的被窝。  “往里边躺点儿。嘶——好冷好冷。” 郁铎没觉得擅自上别人的床有什么不妥,他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自己和江弛予的身上:“先凑合凑合,再往里躺点。”  身边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个人,江弛予脑海里有几秒钟的空白,但他身体还是出于本能反应,往里侧靠了靠。  “你这是做什么?” 江弛予不确定他是真的把这句话问出口了,还是只是在脑海里想一想。  郁铎没有回答江弛予,而是得意地拍了拍两人身上叠在一起的被子,问:“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江弛予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  说完,郁铎将自己埋进厚厚的被子里,背对着江弛予,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留下江弛予一个人在黑暗中,细数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对于长期在风雪中独行的人来说,这样的寒夜并非无法忍受。倘若在冰天雪地里看见火苗,还是会忍不住靠近。  窗外亮着万家灯火,节日的氛围还在延续,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倒数计时的声音。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四面八方响起了振耳欲聋的鞭炮声,各色礼花烟火齐齐升上夜空。  城市中心广场正在举办新年的活动庆典,现场已经被热情的市民围得水泄不通,而在他们家的露台上,正好能看见绚烂的烟火表演。  十二点已过,鞭炮声渐渐弱了下来,新的一年到来了。  江弛予看着那个背影,试着喊了一声郁铎:“哥。”  “怎么了?” 郁铎正好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转过身来面对着江弛予,也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回望一起渡过的第一年,江弛予想和郁铎说些什么。“谢谢” 这两个字太轻,但更重要的承诺,在江弛予这个一无所有的年纪里,又没有办法轻易许出口。  最后江弛予对郁铎说道:“新年快乐,哥。”  他将自己心里所有隐秘的、矛盾的、朦胧的、强烈的感情,都融入了这句平凡无奇的新春祝福里。  郁铎微微睁开眼睛,不断绽放的烟火落进他的眼中,化为了江弛予梦里多次出现的模样。  “新年快乐。” 郁铎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揉江弛予的额头,笑了起来。第27章  榆木脑袋  春节七天,学校放假,工地停工。郁铎和江弛予两个人待在家里好好过了一个年。  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两个大男生一起睡终究还是挤了些,以至于每天早上醒来,两人的姿势都有些不堪入目。  在某一个清晨,郁铎醒来发现自己被江弛予箍在怀里,那小子在梦里还死活还不肯撒手之后,郁铎终于敲响了二手电器老板家的门,重新拉回了一台取暖器。  正月初七过后,高三学生开学了。工地上为了赶进度,工人们也陆续提前返工。最冷的几天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郁铎还真的带着江弛予去看了一次车,不过看的都是长城皮卡,五菱宏光,华晨金杯之类,人称工地三宝的牌子。  随着工程量的扩张,郁铎那辆电动小三轮已经无法满足需求。在各种五花八门的车型里,郁铎相中了长城的一款小皮卡。  转眼就到了四月,四月中旬的一天,郁铎到车行交了定金,厂房工程也到了尾声。这个项目从签约到建设,进展得都很顺利,眼下郁铎负责的部分完工,就等验收通过后回款。  按照郁铎的原计划,收到工程款后,正好可以把车子的首付给交了。但是后期在给预埋管线穿线的时候,发现了大面积的管线不通。  造成管线不通的原因有很多,但现场的监理和几方人员一通检查之后,简单地就把原因归结成前期预埋质量把控不严。  也就是说,郁铎需要完全承担这个责任,不但暂时拿不到工程款,还要承担后续的返工配管的所有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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