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有人在吗？快开开门。”“外面好像有人。” 穆童对张晓莹说。“有吗？”张晓莹纳闷，“我怎么没听见门铃声。”过了几秒，门外那个稚嫩的声音又喊道：“爷爷奶奶，我过来找你们玩啦！”“外面好像确实有人，他在喊你们出去开门。”易书鸿走过去把门打开，一只咖啡色的史宾格摇晃着尾巴从外头冲了进来。刚才隔着门板看不见外面，穆童把狗狗的说话声误以为是人类了。小狗狗是他们隔壁家邻居养的，易书鸿的院子和隔壁只隔了一道木栅栏，狗狗平时经常从那道栅栏的空隙转过来这边玩耍，时间长了，和两位老人家混得很熟。张晓莹很喜欢这只活泼可爱的小狗，经常在家中备上一些狗零食，每次小狗狗过来都会给它喂点儿吃的。“你怎么知道阿度他在外面？”张晓莹问穆童，“我好像没听见有狗叫。”“有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声音，我听错了。”狗狗确实没有叫喊出声，小动物的沟通方式并不限制于声音，它们会通过人类听不见的声波，来向同类交流信息。穆童说话的时候，易然一直在旁边安静地观察他的言行。穆童并不擅长说谎，每次对别人编造借口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眨着双眼，快速转移视线，这是他平时根据穆童打本时的表现观察出来的。这次他的反应也一样，说明他好像在试图掩饰什么。易然重新修改了一下刚才得出的概率，穆童能听见动物讲话的概率，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你在看什么？” 穆童正在和小狗玩耍，好一阵子才察觉易然向自己投过来的视线。易然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向他询问这个事情，下一秒就被张晓莹喊了过去。穆童晚上留在这里过夜，家里客房的床铺还没整理好，张晓莹让孙子帮自己一块到房间里铺床单。穆童不知道他刚才想和自己说什么，看着易然转身离去的背影，总感觉有点儿奇怪。易书鸿看见老伴终于离开客厅，立马打开ps游戏机，又开始乐呵呵地打游戏。“童童，要不要一起玩游戏？”易书鸿指着自己那几个柜子里的游戏观点，“我这儿大把收藏品，你想玩什么都行，随便挑。”比起打游戏，穆童对老爷子珍藏的游戏光碟更感兴趣，实体光碟不便宜，这几大柜子里的收藏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万元吧。易书鸿把柜子做成了展列形式，放在门面架子上的，是他个人比较喜欢的作品，以及一些口碑佳作，剩下的按照游戏类型，叠放在一起。穆童一个一个认真打量，这里的很多游戏他虽然没玩过，但也耳熟能详。比如眼前这一款arpg游戏，是几年前的现象级大作，穆童把游戏光碟从架子上取了下来，他以前也买过一模一样的，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季锐，而且还特意在光碟的盒子上签上自己名字。当他的目光落在盒子右下方的时候，视线突然滞留住。那上面用黑色油性笔写着「from mt」几个英文字母。一模一样的签名字迹，这正是他当年送给季锐的礼物。易书鸿见穆童对着一款游戏光碟看了那么久，以为男孩是对游戏本身感兴趣，给他介绍道：“这款游戏是小锐给我的，他说很好玩，结果我到现在连第一章都没打通关，唉太难了，简直就是受苦。” 老爷子啧声摇头。穆童问他：“季锐什么时候给你的？”“好几年前了吧，那会他还读高中呢，他说这游戏是他朋友送给他的，不过他在收到礼物之前已经预先购买了游戏的数字版，但是朋友一番心意，又没好意思把礼物退回去，可这个实体光碟放着不玩也是挺浪费，所以就给了我。”这样啊。易书鸿说：“不过给我了也没用，这游戏不适合我，€€，我到现在连第一章都过不去，你要不要玩一玩？”穆童没玩过这款游戏，只是当初因为季锐喜欢，所以才特意买来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他取下光碟，放入主机的光驱里，游戏早已经安装好了，直接点开就能玩。游戏的载入界面有两个已经建好的存档，写做易书鸿名字拼音的那个，是零级，老爷子估计连新手关都没过就已经被劝退了。另外还有一个存档，角色的名字叫做burn，穆童不知道这个游戏满级到底是多少，他看到的时候，这个角色级别是599。burn这个名字，穆童之前有点印象。季锐当时在游戏通关以后，给他发了一张白金全成就奖杯的截图，上面的玩家id名字就叫burn。常书鸿说：“阿然以前特别爱玩这款游戏，那年一整个暑假都在我家打这个，那个手柄就是被他给摔坏的。”事情有点混乱，季锐当初给他发这张截图的时候，告诉他那是自己的游戏id。穆童向老爷子求证道：“这个存档不是季锐的吗？”“哪里，这是阿然的，我记得他那年一整个夏天都泡在我家，就是为了打通这个游戏，难是真的难，呐，你看那个手柄，就是他当年玩这游戏的时候被折磨的够呛，直接朝墙上乱丢一通的结果。”穆童知道自己手残，不适合玩arpg类的游戏，所以他平时都是在网上云通关。这款游戏上市的时候，火爆程度超出众人预期，班上的男生一下课就围在一块讨论，他听多了，也产生了兴趣，时常到游戏论坛翻看相关的帖子。这个游戏里的存档点少之又少，打boss的途中一旦死亡，辛辛苦苦攒到的经验便全部清零，还得重新开始跑三百六十五里路，中途还会遇见各种极其变态的小怪。玩过的人虽然叫苦连天，却又十分上头，叫人又爱又恨。一些有收藏癖好的玩家，为了达成白金全奖杯收集成就，不惜一遍又一遍地在游戏里受尽折磨。然而这款游戏想要达成白金奖杯，在一周目是绝不可能，游戏中的兑换资源有限，有些道具和技能起码得到后面的三四周目才能完成，因此很多人都将其称之为受苦游戏。有些细节其实仔细挖掘，是能够找到蛛丝马迹的。burn是燃烧的意思，“燃”字中文翻译过来，也是易然名字的谐音，只不过当时因为与易然缺乏交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穆童盯着游戏界面里的角色，目光有些怔愣，他觉得自己好像隐约知道了什么，又感觉好像很多事情被蒙在了鼓里。第54章 act 54 双向奔赴夜里，穆童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满脑子都在想着那款实体游戏光盘的事情。当年这款游戏发售的时候，碰巧赶在季锐生日的前夕。那时的画面他仍记得十分清晰，季锐从穆童手中接过礼物，一脸期待地拆开，当看见眼前的游戏光盘的那一瞬，他的表情微微愣了愣。穆童见他这般反应，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给了对方一个意外惊喜，心里乐呵得很，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他才迟钝地明白过来，自己那会儿的解读错误。不管怎样，季锐当时还是满心欢喜地收下了这份礼物，一整个暑假，他都在玩那款游戏，还时常发微博记录自己的游玩体验，并向穆童夸下海口要拿个白金奖杯给他看。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穆童好奇问了季锐一句白金奖杯的进展如何，没过多久，他便收到了季锐发过来的一张截图。想着以前的事情，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穆童无奈地重新坐了起来，披上外套离开房间，独自走出客厅。易书鸿和张晓莹都已经回房休息了，为了不影响老人家，穆童将游戏声量调成静音。重新登进游戏界面以后，穆童创建了一个新角色。这款游戏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他以前在网上看过很多游戏 up主的通关实况，但直到今天，自己才第一次尝试游玩。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等他真正上手以后才发现，才发现这个游戏对新手的恶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看游戏up主在视频里畅玩，和自己亲自操作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游戏体验。他连新手村第一条街的街尾都还没看见，就已经死了十几次，上来就直接被劝退了。第十六次被游戏里的小怪虐杀之后，穆童郁闷地撇着嘴巴，将手柄搁在茶几上，明显有些玩不动了。走廊的某间卧室传来一阵开门声，易然临睡前想起自己的充电器落在了客厅，走出来取的时候，看见穆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易然看了看穆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电视屏幕。熟悉的游戏画面瞬间勾起了他过去某段时期的记忆，易然藏起眼底的情绪，问他：“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出来玩下游戏，结果发现好难啊，我连新手村都出不了。”易然走到他身旁坐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柄，亲自给他进行游戏演示。“不一定上来就非要和那些小怪周旋。”易然一边操作，一边告诉他游戏中的小技巧，“新手建议直接从这里一路跑酷过去捡套装备，做好准备工作再回来战斗会轻松一些。”自从拿到白金奖杯之后，易然就再也没碰过这款游戏，但那些重复过成千上万遍的摁键操作，肌肉记忆几乎已经刻入了 dna里，如今哪怕闭上双眼，他都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地图该怎么走。“就算拿了装备我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太手残了。”“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穆童坐在边上，看着易然用自己的新手号，行云流水地将游戏里的各种难缠的怪一套带走，打得漂亮不说，连血都没掉半滴，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和自己刚才的手残操作简直天差地别。穆童好奇问他：“你以前是不是很擅长玩这类游戏？”“起初也不擅长。”易然指了指游戏画面，“当年这里的每一个小怪都杀过我，街道的每一处都躺过我的尸体。”穆童扑哧笑了：“那你是怎么玩到那么高等级的？”“受苦多了，很多操作就得心应手了。”静默了一会，穆童对他说：“以前季锐生日的时候，我给他送过这款游戏作为礼物。”易然盯着屏幕，摁键的动作比刚才放慢了半拍。穆童接着又说：“后来季锐把游戏打通关了，而且还集齐了所有的奖杯，我记得他那张截图里的游戏id，和你在这个游戏的角色档案id一模一样。”一只丧心病狂的恶犬此刻正迎面袭来，易然因为穆童的话，稍微迟疑了半秒，瞬间被疯狗咬掉了三分之一血。“我当时一直以为那是季锐拿到的白金杯，但是今天晚上听你爷爷说，那个账号一直是你在玩。”正在反击疯狗的易然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键钮，主角愣愣地站在原地，被三条狗扑过来活生生咬死了，易然首度战败。他将手柄回原处，拿起旁边的游戏包装盒子，反复端详了好一会儿。易然对那个暑假记忆尤深，他原本只是打算到这边办点事情，顺便受爸妈所托给爷爷奶奶送些东西，临出发的时候，季锐给易然递了张游戏光盘，让他帮忙转交给爷爷。那款游戏季锐最近一直在玩，易然因此问了他句：“这么快就玩腻了？”“不是啊。”季锐解释道，“游戏我还在玩来着，这光盘是我之前生日的时候童童送我的。”易然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季锐并没有发现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接着往下说：“不过我之前已经买了数字版，这个实体光盘放着也用不着，感觉挺浪费的，哥你如果想玩的话就拿去吧，这游戏比较硬核，我估计爷爷他不一定能玩得下去。”易然没有将那张游戏光盘收为己有，他不喜欢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喜欢的人的物品。正如季锐说的那样，这款游戏对易书鸿而言还是难度过大了，老头子打了两小时，最后因为死活过不去新手村而怒退游戏。为了不白白浪费送礼人的心意，易然从老头子那里把游戏接手了过来。最初只是过去那头办事的他，后来在易书鸿家中一呆便是整整一个暑假。那段时间，易然几乎每天都泡在这款游戏里，无论是推图还是打boss，他都必须抢在季锐前头，以这种极其幼稚的方式，默默地跟对方较着劲儿。季锐时常在微博里发自己的游戏体验心得，因为经常被游戏折磨，所以大部分时候，他的内容都是吐槽或者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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