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诗狂

    看得出来，屈之翼被气的着实不轻。
    整天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他今天竟然也能失态，在嬴政的面前直接爆粗口。
    嬴政脸色也是一沉，不过他更想看看赵牧之会如何回击。
    只见赵牧之对他的责问，只是淡然一笑。
    过分骄傲会使人退步，眼下屈之翼不就是这般情形吗？
    看来今天自己得点醒他！
    “你祖上屈原，那可是有名的诗人，博闻强识，志向远大，其作品更可谓是璀璨明珠，永垂不朽。”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这是在歌颂战争中，壮士初心不改，为国身死心不悔的壮志。”
    “‘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这是主张美政，重视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又给多少仁人志士给予品格与行为的示范，给予他们力量。”
    “他的每一首诗都可作为时代的呼声，有力量，有力度，这才是为何能流芳百世的原因。”
    “再反观你的诗，辞藻虽华丽，但只悬于表面，毫无深意可言。毫不客气的讲，扭扭捏捏倒向女子所为。”
    “这般虚浮，过于刻意的诗，如何和屈原相提并论？怕是连他的千万分之一也不如，你还好意思自称是他的后人，师从宋玉，也不怕丢了屈家的脸！”
    “你说你苦心钻研十几年，可到头来，竟连着诗中的深意都不解，你难道就不羞愧吗？”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有理有据，叫在场的人全都听傻了。
    屈之翼更没想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竟对祖上屈原的事了如指掌。
    最后那一连串的疑问，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捶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转眼间，已是胸口发闷，脸色涨红，羞愧难当，恨不得现在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愧于这个位置。
    自以为是这么多年，被无数掌声所蒙蔽双眼，到头来点醒他的，竟是个十六岁的年轻人！
    比？
    他拿什么跟人家比！
    碰！
    一声闷响。
    屈之翼双腿一软，像是失了魂，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摇头，口中一直喃喃道。
    “我不配啊！”
    这个不争气的！
    自己把他带过来，是为了丢脸的吗？
    韩博士心里气愤，但又不得不承认，赵牧之的表现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隐隐觉得，今日来这黑风岭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甚至心里有些怀疑，他之所以能说出那些话来，是否真的是有这个实力？
    除了韩博士以外，屈之翼也是蒙毅格外敬重的一个人。
    此情此景，忍不住站出来为他说话。
    “赵庄主，你刚才说的或许很有道理，可屈兄他固然可以把诗作出来，你若是不行，便没资格说这话。”
    赵牧之一挑眉，轻笑道。
    “那依蒙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能做出诗，就算是文采高咯。”
    “这……你分明就是在断章取意！”
    蒙毅有些意想不到，被他的话弄得哑口无言，只能气愤的说道。
    “奇怪了，我只是在顺着你的话说而已。”
    “好了，少爷，你还是赶紧让我们开开眼吧。”
    眼看二人剑拔弩张，嬴政突然站出来说话。
    蒙毅不甘心的回看他一眼，闷闷不乐地坐下。
    “行，老赵，你听好了。”
    作诗作诗，没有酒怎行？
    赵牧之想着，从自己的宝库里掏出一坛酒，倒上一杯，烈酒下肚，目光灼灼。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在秦时，这种七言五言绝句极为少见。
    韩博士、屈之翼整个人都成蒙的状态，蒙毅也在一旁直摇头。
    韩博士冷笑一声，刚才听他那番话，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原来竟是连诗也做不出来。
    他以为随便拽两句，就可称作诗文？未免也太天真！
    刚要说话，可一侧的嬴政双眸间流露喜意，突然大喝一声。
    “好诗！”
    他的这一句话，让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去看他。
    嬴政双眸中难掩激动，脑海里不断重复赵牧之刚才最后一句话。
    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一句直抒胸臆！
    若我大秦将士皆能由此意志，匈奴、百越有何惧之！
    这番豪情，只有我赢政的儿子才配得上！
    “不愧是少爷，这首诗写的太好了，我眼前已赫然出现一个征战沙场，无畏生死的将军形象。”
    赵牧之赞许地点点头。
    本来他还以为，在当下这个时代，不会有人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没想到这老赵，简直就是上天派给他的知己。
    蒙武也是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
    “先生，我老蒙虽是个粗人，也听不大懂你这诗的意思，不过光是听着，便是热血沸腾，忍不住现在就想提枪跨马，上阵杀敌。”
    同样是秦的将领，蒙恬也有这般感受。
    现在就连陛下都说此诗好，韩博士等人也不好公然驳了他的面子，只能悻悻地点头。
    蒙妍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师傅这诗做的极好，韩博士，现在可否高下立见？”
    “蒙姑娘先别着急，我们当时定下的规矩是，要求作诗越多越好者获胜，赵庄主这才只作了一首诗，可屈兄半柱香时间共作了十五首，究竟谁更胜一筹，还有待商榷。”
    “好哇，反正现在我才思泉涌，一肚子诗等着倒出来呢！”
    韩博士才不相信赵牧之的话，认为他在吹牛，轻蔑的一笑。
    “那就还请赵庄主赐教。”
    “韩博士听好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赵牧之悠闲自得，在地上晃悠，每走一步，一首诗便脱口而出。
    “……满城尽带黄金甲！”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什么李白，杜甫，诗仙诗圣，今日都扣在他赵牧之头上，他就要做大秦的诗狂！
    多年的储备，现在全都派上用场。
    逐渐，韩博士等人脸色已经越发不对劲。
    如今，赵牧之已经连作了将近五十首诗，可香只燃了半根不到。
    屈之翼额头上冒着冷汗，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牧之。
    他分明是一副完全没有说尽兴的模样！
    每首诗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而且每一首豪情，壮志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