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清野一口气送上四章卡片，那男生一句一句学下来，成功用四国语言跟女朋友告白之后，看夏清野的眼神都变了。他冲夏清野竖起一个大拇指：“兄弟，牛逼。”“……”情侣走后就没什么人来了，夏清野坐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收拾桌子。宋知寒就这会儿回来的。夏清野有点意外，“那么快？”宋知寒扬了扬手上的文件夹，“过来取份文件。”夏清野笑了一下：“宋老师来跑腿吗？”宋知寒也笑：“宋老师现在也只能打杂。”宋知寒还在读博，只是助教，跑腿打杂也正常。但是夏清野见过他们在办公室开会的样子，知道他没那么惨。“那宋老师帮我整理一下桌子吧。”夏清野把桌上用过的纸都折起来，“我去扔垃圾。”宋知寒还真放下文件夹开始整理桌面，桌上的卡片有点乱，正的反的倒的都有，宋知寒一张一张整理好，正面朝上。夏清野说：“不用那么整齐，收一起就好，反正都要扔掉。”他解释了一句，“上面写了我的编号，后面的人不会用的。”宋知寒点点头，抽.出一张卡片，“那这张可以给我吗？”夏清野看过去，就是刚刚他用马克笔加了单词，还写了中文释义“我欣赏你”的那张。夏清野刚才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你要这个干嘛？”宋知寒说：“学的第一句法语，留个纪念。”夏清野头皮发麻，生怕他看着这张卡片突然就对法语感兴趣了，要系统性学习，或者回去仔细查了什么意思……那他的脸还要不要了。夏清野已经开始后悔刚刚胡说了，说错了句子的意思还能说是记错，再那么胡说八道一通，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夏清野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一个谎要用上百个去圆”。但是现在也只能继续，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点，他硬着头皮去看宋知寒的眼睛，语气认真又诚恳，“这个卡片不好，只有单句，不成体系，连注释都没有，你感兴趣的话我送你一套基础词汇卡。”他说没有注释的时候，宋知寒扫了一眼卡片，大概是为了引人探究，卡片正面确实没有注释，连是什么语言都没标。他笑了一下，应得爽快，“好啊。”夏清野生怕他反悔，本来想着在场地边扔传单不太好，打算回去再扔的，现在也顾不上了，拿过那叠卡片就往垃圾桶走。扔进去之前却犹豫了，然后，鬼使神差地把那张卡片抽.出来。宋知寒的话在他脑海中浮现，留个纪念……夏清野把这张卡片留在掌心，转身的时候，捏着卡片的手，顺势插进口袋里，再抽.出来的时候，卡片就留在里面了。宋知寒在桌边等他，夏清野原本下班了是要直接回学校的，但是现在宋知寒在。看电影吃饭买衣服逛超市……一瞬间，夏清野脑海中划过无数活动，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个欲言又止的：“你……”“这里也有一家餐厅酒酿圆子做得不错，正好尝尝。”宋知寒说得很自然，仿佛他们就是遇到了就该一起吃饭的关系。夏清野对酒酿圆子其实没什么执念，当初冬令营的时候不过是因为生病了嘴巴苦，想吃点甜的，正好就想到了酒酿圆子，又正好宋知寒知道了。这一份当年退而求其次的酒酿圆子意外地成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夏清野不想拒绝。点单的时候，宋知寒先把菜单给夏清野了，夏清野顾忌他胃不好，辛辣刺激重口的一概没点。宋知寒拿到菜单看见上面几道光听名字就觉得非常绿色健康的菜，喊了他一声：“夏清野。”“嗯？”宋知寒哂笑：“我带你来吃草吗？”一边服务生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夏清野想说，胃不好的人就该吃草，宋知寒划掉两道食材重复的菜，问他：“麻婆豆腐？”“……嗯。”“牛肉呢，吃不吃？还是羊肉？”“牛肉。”夏清野豆腐拌饭吃得唇色红艳润泽，宋知寒看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这里的酒酿圆子，确实做得非常不错，难得的是，它是餐后甜品的形式，分量不大，一个人一碗。夏清野吃完还另外点了几份打包。走出餐厅，到电梯门口，夏清野看到地上掉了一张卡片，就是他今天发的那种单词卡片。文明城市靠大家，夏清野弯腰捡起了卡片。卡片是背面向上，他随手翻过来，巧得很，就是他今天教宋知寒的法语，跟他口袋里那张一样。人的记忆很奇妙，夏清野看了快一天，都没注意到卡片背面具体写了什么，刚刚弯腰捡卡片的那倏忽一瞥，却仿佛看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把卡片翻回来，除了机构名、地址、联系方式等传单包含的常规信息外，角落里，还有不一样的字体。“法语：我爱你。”夏清野一下把卡片捏皱了，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要完。尽管知道这种卡片都是成批印出来的，每章张格式都一样，夏清野还是忍不住抱着点侥幸，拿出口袋里的卡片求证。万一呢？€€€€没有万一。那张他用马克笔写了“我欣赏你”的卡片，背面右下角也清晰地印着：我爱你夏清野拿着卡片的手，微微颤抖。所以，宋知寒知道吗？明天周四不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酿君君君 2瓶；€€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0章宋知寒按完电梯回头见他拿着卡片看就知道不对，“你听我……”夏清野思路被他打断，捏着卡片语气不善：“你不要说话。”宋知寒不说了。夏清野继续回忆下午的教学场景，还是不确定宋知寒有没有看见背后的释义，毕竟这个字也不大，宋知寒当时也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但是宋知寒刚刚的反应，夏清野很难骗自己。他干脆直接问：“你是不是看见了？”宋知寒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第一次看见卡片背后的释义似的，指着上面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我，爱，你？”继而他用一种恍然大悟，洞悉一切的语调轻轻质问：“小夏老师怎么误人子弟呢。”夏清野看着他表演，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宋知寒果然知道。这一刻他心如止水，算得上冷静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宋知寒还没说话，夏清野又反口：“算了，你不要说了。”总归不是刚刚知道的，差别不大。宋知寒见他神情那么严肃，尝试开解他：“不管是je t’iame，还是je t’iame bien都没错。”“谁会不喜欢小夏老师？”夏清野终于忍不住，“不要叫我小夏老师。”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但是夏清野转身往楼梯间去。他知道，宋知寒给他体面了。宋知寒早就知道但没说，刚刚第一反应还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夏清野自己心里有鬼。他不知道宋知寒会不会因此察觉什么，又或者万一将来察觉了什么，会怎么看他？夏清野走出去没几步，差不多刚进楼道，就被宋知寒拉住了。静谧的楼道和外面喧闹的商城几乎是两个世界，宋知寒的声音在楼道中震起回响。“对不起，是我以己度人了，要是我，肯定骗你多说几句，忘了我们小夏老师是个体面人。”夏清野挣了一下，没挣开。宋知寒牢牢牵着他，像是没有察觉，说到最后语重心长：“脸皮这么薄，要吃亏的啊，小夏老师。”夏清野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挣扎。宋知寒叹气：“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夏清野语气冷硬，“不用，我认识路。”“我不认识，小夏……”顶着夏清野杀人的视线，宋知寒改了口，“同学给我指个路吧。”夏清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宋知寒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一般，他要有宋知寒的一半，也不至于被他玩得团团转。宋知寒看他表情，低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确实不会法语。”是。夏清野麻木地想，我会。是我咎由自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本来只是尴尬一时的教学，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宋知寒看他是缓不过来了，忍着笑，用商量的口吻，“要多久能忘？”夏清野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蓝色眼睛里仿佛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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