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陈道长，可否来帮老夫一把

    孙守茂的尸体躺在床上。
    他的眼睛早已阖上，颈部的伤口很深，鲜血顺着床榻流在了地上。
    小力和几个伙计都跪在床头上哀嚎着。
    陈放看着孙守茂。
    他又看到了一个尸体。
    这三天，他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尸体！
    陈放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已在冒烟，整张脸都已呆住，以至于进门的捕快推搡他的时候，险些倒在地上。
    心在剧烈的跳动着，这一刻他的脑袋是空白的。
    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情？
    梁谦，孙守茂。
    这些人的死意味着什么？
    陈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无知的恐惧。
    这种恐惧如同无数成群结队的蚂蚁，从自己的脚趾开始一点点爬满了整个身体，最终吞噬了他的眼睛，让他失去了光明。
    无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他的心脏。
    捕快只说了一句话。
    “杀手组织邪鸦做的，武器是鸦刀，立刻把这件事情通报给城主。”
    随后扫视了一圈房间，将孙守茂的尸体拉走了。
    陈放并不在乎孙守茂的尸体会去哪儿，他在乎的是，这件事情似乎和自己已经有了关系。
    密不可分的关系。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陈放深知，自己在无意之中被牵扯到了一个事件之中，而这个事件的代价，或许就是死。
    陈放不想死。
    捕快封锁了整个三仙居，陈放被驱逐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大步地走着，直奔集市而去，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些可以开脉的东西，来保证自己的实力。
    刚进集市，这里的热闹让陈放缓和了许多，强迫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陈放的心情也悄然平稳。
    鸡鸣狗叫，菜色丰富。
    这边是陈放需要的。
    他心中的迫切现在上升到了极致。
    ‘九凰宝羽……可用腌制……一日另三个时辰的公鸡羽毛代替！’
    陈放思索着走到了一大堆的鸡笼前，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的老板，正摇晃着手里的菜刀和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谈笑。
    “谁是……老板？”陈放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那年轻人有些不悦的转头过来，看到穿着像是个乞丐一样的陈放，愣了愣，“少侠要鸡么？”
    “对对对。”陈放笑着说道，“老板，有公鸡么？”
    “您这话说的。”年轻老板嘿嘿一笑，伸手从笼子里抓住了一只挺胸抬头的公鸡，“你要啥鸡都有。”
    “成。”陈放问道，“多少钱？”
    “八钱得嘞。”年轻老板抻出菜刀，“我给您放血，还是您自己来？”
    陈放思索了片刻道，“你将着公鸡毛拔光，我先带回去做个掸子，明日你将这剃了毛的鸡送去三仙居，说是陈放要吃鸡肉。”
    “得嘞！”年轻老板手起刀落，那公鸡瞬间毛发全无，眼神幽怨地看向陈放。
    陈放满怀愧疚的看了一眼公鸡，交了银子，转身离去。
    蛇眼、黄酒、糙米、黄狗、猫毛全部买齐时，已然将将入夜。
    陈放满载而归，迫不及待冲回了三教寺。
    黄狗被陈放拴在了院门口，随后陈放钻在屋子里开始准备材料。
    他将那幅画卷从手中取出，兴奋地看去。
    画又变成了普通的山水画。
    陈放连忙将画左右摆动，紧接着放在火烛上熏烤，又沾了点水，都不见任何的变化。
    “奇了怪了！”
    陈放皱着眉，将画挂在了墙上，左看右看，仍然不见有任何问题。
    幸好内容是记下来了。
    既然没什么变化，陈放便将它卷起来，藏在了被子里面，这才开始准备事项。
    陈放回想着步骤，这些东西对于时间的把控都是非常严格的，第一个食材所需要腌制公鸡羽毛一整日外加三个时辰，而其他的两个食材只需要等第一个腌制完毕之后，再开始制作便可。
    刚刚准备好，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放将东西用一块白布盖上，这才转而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莫老先生。
    “莫老先生。”
    陈放面露惊讶的神色。
    这都都晚上，你跑我这来干嘛？
    “陈道长啊。”莫老先生笑着说道，“这都快二更天了，看你这里灯火通明，便入阁询问一番，你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也来做做向导之意。”
    陈放一想，确实少了个当地人来给自己讲讲这里，便邀请道，“我在看本山门的基础功法而已，莫老先生请进。”
    将莫老先生邀请进来，陈放倒了茶水，二人坐于桌前。
    抿了口茶水，莫老先生笑着翻看起陈放桌上的《元阳练气谱》，“这本书着实不错。”
    陈放一听来了兴趣，想不到儒道的莫老先生对紫云山的法门也有了解，当即喜笑颜开，觉得自己那一两银子花的值了，立刻问道，“莫老，哪里不错？”
    “你看。”
    莫老先生将《元阳练气谱》单手拖在掌心，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放仔细看了过去。
    莫老先生凝重道，“三文钱就能买五本，且每本都这么厚，拿来垫桌，垫纸都是好东西。”
    你不是个傻子吧？
    陈放满脸诧异的看着莫老先生，“呃……这么个好东西啊。”
    “是啊，对了陈道长，之前忘记没有询问，你如今几品实力？”莫老先生问道。
    “几品？”陈放满脸糊涂，“何为几品？”
    “啊？修仙门道乃是以品阶划分，难不成陈道长尚未入品？”莫老先生打量着陈放。
    陈放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不怕您笑话，我只是个外到不能外的外门弟子。”
    说着，陈放将自己在陈国遇到玖洛仙子，随后突然醒来在草屋，又拿到梁将军的信封，来到隆阳城之事尽数说了一遍，仅仅是将梁谦之死和包裹之事略去。
    “原来如此，想不到陈道长也是时运不济啊。”莫老先生叹息道。
    “到也无妨，说不定一年之后，真的有机会进入紫云山也说不定呢。”陈放笑了笑。
    “太难了。”莫老先生道，“这天下之人，开脉乃是头等大事，想要踏足仙道，开脉便是第一件事，且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无脉便无灵气入体，无法修炼啊。”
    “这开脉该如何开？”陈放问道。
    “哈哈哈……”莫老先生笑了笑，“这问题，天下未有人可解，有些道家仙门将子嗣以灵药仙石浸泡，从小便用灵气滋养，却也有三十年未开脉者，而那山野村夫家的小童，仅仅上山砍柴，便觉醒开脉，一步入仙门，全家鸡犬升天。”
    莫老先生摇摇头道，“这开脉之学，玄之又玄，不可名状啊。”
    陈放仰头，“竟有如此之难？”
    “难？哈哈哈，这有何难？”莫老先生道，“这修仙之道第一步开脉，便是易中之易，开脉之后集气，随后入十品，也被称为入门之品，接着一路修行。”
    “最高是一品？”陈放问道。
    “陈道长啊……”莫老摇了摇头，“这紫云山若是师祖云禅出手，便可立于天下前十，他才仅仅四品实力，你怎可言最高至一品？”
    陈放怔了怔。
    莫老先生看到了他的表情，笑道，“人在四十岁之前可达七品，便已经是举世闻名之辈，你们紫云山之上，传闻近年来出现了一个天之骄子，名为林云，仅仅二十四，便入七品，此生不可限量，而他开脉也不过四年有余罢了。”
    “四年……到七品？”陈放略显诧异。
    “是的，这个速度，紫云山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称之为当世天才，毫不为过。”
    莫老先生端起茶杯，摇晃着手中的茶，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羡慕。
    任谁听到这林云的成就都会羡慕，陈放心中也十分羡慕，担忧道，“若是不开脉，此生便无所作为了？”
    “也不尽然，虽然修道乃是天下独一档，但是下面还有武道，武道虽难，却也是无法开脉之人最好的选择。”
    莫老先生淡然道，“我对武道之修并不是很了解，只是听过一些武者讲述，入门便是隐元境，随后是洞明境……再强的，我便没有见过了。”
    陈放恍然，还要继续发问时，门外突然想起了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门被直接撞开，小和尚空证出现在了门外。
    他气喘吁吁的倚着门，赤着双脚来回交替跺脚，甩出了印在脚面的石子，焦急道，“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啊，出……出大事儿了！”
    莫老先生十分淡然道，“何事啊？”
    “城主府……来人了！”
    空证单手捂着胸口，“还带来了一个……一个重伤的女子。”
    听到城主府三个字的时候，莫老先生的脸上顿时大变。
    他的眉毛压低了许多，眼神慌张，立马站起来向外走去。
    陈放正在疑惑之际，突然听到外面的莫老先生道，“陈道长，可否来帮老夫一把？”
    “好。”
    陈放站起身，也没多想，便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