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北境不曾遗忘(一)

    君临黑水河港口，一艘线条优美的三桅商船，正缓缓地驶入码头。它别致的造型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这艘商船名为‘风之巫女号’，来自布拉佛斯经常往来狭海两岸。
    船长柯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站在船头的年轻人身旁。脸上挂着略带谄媚的微笑，轻声说道：“阿利少爷，君临城已到，不知这次航行是否让您感到满意？”
    被称为阿利少爷的人轻轻掀起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他的目光越过繁忙的港口，凝视着远处那片赤红色的建筑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然后随手抛出一个钱袋给柯斯船长，淡淡的说道：“不错，你的船速够快，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原来此人并非真正的阿利少爷，而是乔装打扮后的艾莉亚。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望着眼前宏伟壮观的红堡，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尤其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更是历历在目。
    柯斯船长满心欢喜地接住钱袋，用手掂了掂，感觉分量十足。他满脸感激之情，连忙躬身行礼，说道：“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能为您这样尊贵的客人服务，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风之巫女号随时听候您的差遣，期待未来还有机会再次为您效力。”说完，柯斯船长向艾莉亚行了一礼，便转身去迎接朝他们走来的港务官员。
    尽管财政大臣已经换了好几任，阿德里安伯爵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却很好的延续了下来，包括税警和法定货币制度。由于之前的黑水河之役和长时间的战乱，港口区的建筑损毁严重。君临城变得十分萧条，港口不复当初的繁华，但各种贸易活动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码头上人头攒动，商人呼喝着工人们装卸货物，水手们则大声呼喊着指挥船只靠岸。
    艾莉亚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内心涌起无尽的感慨。回忆起曾在此度过的时光，那些充斥着危险与挑战的过往历历在目。尽管如今的君临城已显露出萧条之态，但依然散发着一种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艾莉亚整理好自己的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城中走去。烂泥门经过一番修缮后，变得更为高耸壮观。一队金袍子卫兵整齐地站立在道路两侧，负责守卫城门。而正在收取进城费用的，则是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士兵，她认出他们是税务警察。
    城内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忙碌。艾莉亚保持警觉，留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悄然前行。她深知，在这座城市里潜伏着形形色色的势力与危机。她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一条幽暗的小巷，等到她重新现身时，已然换上了一身当地常见的装扮，活脱脱一个从跳蚤窝里成长起来的男孩子模样。
    丝绸街可谓是君临最为知名的地点之一，这里汇聚了各式各样的妓院。其中，小指头经营的那家高级妓院便坐落于此。同时这里还是各种消息汇聚和传播最快的地方。
    这条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要么是来寻找快乐的，要么就是从贫民窟走出来的穷苦孩子们。这些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在心情愉悦的时候常常会慷慨地赏赐一些零钱给孩子们；而各个妓院也会将剩饭剩菜，施舍给他们果腹。
    艾莉亚在君临城四处漂泊的这几个月里，曾经多次跟随其他孩子一同光顾此地。因此，对于这里的一切，她都非常了解。只见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然后在一扇破旧的门前轻轻敲打，并按照特定的节奏发出一系列暗语。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缓缓打开房门，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艾莉亚一番后，娇声笑道：“哟呵，年纪这么小就懂得来这种地方找快活啦？快进来吧，姐姐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哦~！”
    面对女人的调笑，艾莉亚脸色毫无波澜，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我想听一下‘小鸟’的声音......”
    女人见状，轻哼一声，扭动腰肢侧身让开门户，并用手指了指角落处的楼梯，懒洋洋地说：“上去三楼，最里面那间房就是了。”
    艾莉亚谨遵女人的指引，踏入那间屋子。屋内，一名娇小的女孩端坐于书桌之后。当艾莉亚进入时，她抬起头来，用低沉且圆润的嗓音说道：“客人，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想必你已了解我们这儿的规矩吧？”声音暴露出她并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侏儒。
    艾莉亚颔首示意，掏出一个钱袋推了过去。“我想知道…………”
    夜影巷，宛如迷宫般蜿蜒曲折，延伸至伊耿高丘的山脚之下。当艾莉亚再度现身时，她已摇身一变，成为一名略显佝偻的中年男子。她踏入一家兼营旅店的酒馆，订下一间房。之所以选择此地，因为房间的后窗恰好正对着红堡北门，能将进出红堡之人一览无余。
    艾莉亚静静地坐在大厅内享用晚餐，忽然间，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从近处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兰尼斯特士兵正因某事激辩得面红耳赤。二人神色紧绷，仿佛对某件事意见相左，争论不休。
    艾莉亚侧耳倾听，试图听清他们争吵的缘由。岂料，正当此时，一只手悄然落在她的肩头。
    艾莉亚竭力克制住想要将手中餐刀插入对方眼眶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丝友善的微笑。“大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原来，来人竟是一名兰尼斯特士兵，他满脸堆笑地说道：“那边没座位了，我过来和你挤一挤，可以吗？”
    艾莉亚：“请坐吧，大人！”
    兰尼斯特士兵摆摆手：“我不过是个士兵，算不上什么大人。巡逻了一整天快累死了，来这里喝杯酒放松一下。我叫法比瑞·兰切斯。”此人就是当初陪御林铁卫普列斯顿，去荆棘城传令的侍卫之一，也是那个活下来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