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野人的困境

    长城下方的野人们嗷嗷直叫，他们如同癫狂一般，疯狂地向前冲刺着，已然踏入了弓弩的攻击范围之内。琼恩沉稳地抬起手臂，眼神坚定而冷静，他耐心地等待着敌人再靠近一点，然后猛地用力一挥。
    随着他的动作，城墙上的弓弩手们纷纷响应，迅速展开攻击。一时间，无数支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倾泻而下，带着凌厉的气势径直飞向下方的野人。站在这高达两百米的城墙上进行射击，还要面对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要想做到精确瞄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这些弓弩手们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朝着大致的方向进行抛射。然而，尽管如此，由于箭矢从高处坠落时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其杀伤力依然不容小觑。那些野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衣，但在这样的攻击面前，却难以提供有效的防护。只要被箭矢击中，无论是要害部位还是其他地方，都极有可能导致死亡或者重伤。
    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满地都是中箭倒地的野人。有些人尚未完全断气，仍在痛苦地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哀嚎声！而更多的野人则已经冲到了城墙下方，他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就像一群汹涌的蚂蚁，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在这种风雪交加的恶劣条件下，想要徒手爬上如此陡峭的绝境长城。不时地传来阵阵惨呼声，有人从高处跌落下去，几十米的高度足以致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能否保留一具完整的尸体。
    在野人首领的指挥下，他们在距离绝境长城下方约百步之处点燃了一堆堆篝火。与此同时，城墙上身着黑衣的人们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并没有对这些生火之人发动攻击。熊熊烈火燃起之后，滚滚浓烟在凛冽寒风吹拂之下朝着绝境长城飘散而去。无数的野人源源不断地将木材等燃料投向一个个火堆之中。不仅如此，那些已经死去或者尚未完全断气的野人也被一同扔入火中。他们甚至还非常“体贴”地扯下死者身上的兽皮和布料，裹在自己身上以抵御严寒。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烤肉味道，这让守夜人战士们感到异常不适。此刻的他们只想吃些清淡的食物来缓解这种不适感，至少对于今晚的晚餐而言，他们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
    随着火势愈发凶猛，浓烟渐渐模糊了守城士兵们的视线。许多人被浓烈的烟雾呛得不住地咳嗽着，但琼恩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对如此激烈程度的攻城战表现得毫不在意。他心里清楚，这些战死沙场的士兵遗体必须尽快焚烧掉才行，否则一旦被恐怖的异鬼复活利用，要想再次战胜它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琼恩的视线始终未曾偏离过远处那座小小的山丘，透过滚滚浓烟，依稀可以望见山顶处聚集着一群人影，以及用于指挥作战的旗帜正迎风飘扬。那位塞外之王——曼斯·雷德此时此刻便身在其中，正不断地发号施令，驱使野人们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城墙，简直就是让他们去白白送命！这样做到底能有何益处呢？实在令人费解。
    极目远眺，只见遥远的山巅之上，曼斯·雷德那张犹如雕塑般僵硬冷漠的面庞依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而围绕在他身旁的诸多自由民部落首领们，则一个个面色阴沉凝重，显然心情不佳。
    事实上，曼斯·雷德并非那种拥有强大人格魅力、足以令所有自由民心悦诚服并紧密团结于其周围之人。当初，他之所以能够踏上这条征服之路，主要还是依赖于夜行部的全力支持。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十几年前突然出现的白鬼与黑魔却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曾经塞外最为强大的瑟恩人，几乎在一夜之间惨遭灭族，不仅生者无踪、死者亦无迹可寻。与他们相邻而居的巨人同样离奇失踪，甚至连原先在大冰川附近放牧猛犸象的巨人部落也销声匿迹。
    随后的几年里，硬足氏族和洞穴氏族也未能幸免，遭受了猛烈的攻击，伤亡异常惨重。无数原本生活在北部地区的自由民族不得不大规模向南迁徙。就连居住在大冰川的食人族和海豹民，也纷纷加入了这场逃亡之旅。
    面对生死存亡的巨大压力，这些人们别无选择，只能紧密团结起来，并一致推举实力尚可的曼斯·雷德担任新一代的塞外之王。
    他们之所以要让自己的族人发动这种如同自杀式的进攻，实在是迫不得已。因为来自遥远的永冬之地的白鬼再次现身，而且这一次敌人来势汹汹。据易形者侦查得知，那些死而复生的亡者数量众多，多得令人咋舌。
    距离上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已过去一年有余，当时，曼斯·雷德身先士卒，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自由民大军与恐怖的尸鬼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正当战局焦灼、胜负难分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批原本气势汹汹的白鬼突然纷纷倒下，瞬间化为一堆堆阴森可怖的枯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自由民们士气大振，最终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胜利。
    然而，好景不长，短短一年的休养生息之后，白鬼却又一次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更糟糕的是，今年的气候格外严寒，自入冬以来，自由民们一直面临着严重的食物短缺问题。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情况下，曼斯·雷德与诸位首领经过深思熟虑，毅然决然地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派遣队伍中的老弱病残者，向绝境长城发起一场有去无回的决死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绝对无法想象，下方那些奋不顾身冲击城墙的攻击者竟然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以及生病受伤的人员。这类人在强大的异鬼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反而只会让恐怖的死人军团愈发壮大。但若将他们继续留在队伍之中，势必会消耗掉原本就极为珍贵的食物和过冬物资。因此，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走上这条不归路，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女人与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野人首领梭伦紧咬双唇，他猛地举起手中沉重的斧子，狠狠地劈向地面，仿佛要将心中的悲愤与无奈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他紧紧捂住脸庞，手指深深嵌入皮肤，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在那群人中，不仅有他的父亲、母亲，更有受到严重冻疮的儿子！
    在场的诸位首领，皆有亲人在下方队伍之中。这些人深知自己已成为迁徙队伍的累赘，却仍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场自杀式攻击。
    城墙上的守卫凝视着下方悍不畏死的野人，心中难免生疑。他们实在难以理解，是何种力量驱使这些野人如此舍生忘死地战斗。一日之间，仅黑城堡一地便有超过两千具冰冷的尸体！
    此时，一阵刺骨寒风呼啸而过，吹散部分弥漫的浓烟。琼恩趁机透过这股劲风，望见远方山巅上屹立着的曼斯·雷德。他觉得必定隐藏着更深层的缘由。
    于是，琼恩下定决心要派出易形者潜入敌方阵营，去打探清楚野人的真实情况。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敌我双方都拥有易形者，大家对于这种手段早就有所防范了。只要看到在战场上徘徊的动物，就会立刻一箭射死它。
    此时此刻，城下的野人仍然像潮水一般源源不绝地向着城墙发起猛烈进攻，拼命地向上攀爬。尽管他们已经伤亡惨重，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依然可以看出那种坚定不移、视死如归的决心。
    琼恩默默地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来终结这场惨烈无比的冲突。
    而在距离此地更远一些的霜雪之牙上，数不清的苍白身影高高矗立在山峰之巅，这些让野人们闻风丧胆的存在正是异鬼。
    在这群异鬼当中，有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异类，他的头顶上戴着一顶晶莹剔透的冰冠，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神秘光芒。毫无疑问，这位便是夜王，那顶寒冰王冠乃是神只的神力汇聚凝练而成。
    远古异神向夜王下达的旨意竟然是让他在极度恐慌之中屠杀更多无辜的人类！只要能搜集到充足的负面情绪能量，夜王便可凭借这股强大的力量挣脱束缚、重获新生。
    说来也怪，夜王实在不走运。就在一年之前，当他率众追击三眼乌鸦时，曾亲自率领部众深入地下洞穴。未曾料到，三眼乌鸦的藏身之所突然发生剧烈爆炸，无数巨大的地穴瞬间坍塌，滚滚烈焰如波涛汹涌般席卷而来。要知道，异鬼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死生物。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导致进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唯有身负重伤的夜王侥幸存活，但也耗费了整整一年多的光阴方才恢复。
    由于上百名异鬼惨死，由它们施法控制的尸鬼们自然也随之土崩瓦解。如此一来，前线战局急转直下，野人趁机反扑，成功挫败了异鬼抢夺野孩子的阴谋。万般无奈之下，夜王只得下令撤军，黯然回到极寒的永冬之地休养生息，静待时机养精蓄锐。
    如今就是它们卷土重来的时候了，夜王高举冰矛，大声的嘶吼着。在山脚下，无边无际的尸鬼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正在穿行冰封大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