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一场盛宴

    当赵国伟再次见到姜安的时候，是在深城的观澜高尔夫球场。
    约到这次见面可真不容易，还真不是姜安不给他机会，而是他一直追赶不上对方的行程。
    姜安确实很忙。
    上午他在米国检查《模拟人生3》的开发进度。这个游戏已经拖了几年，开发一直在进行中。没办法，姜安自己挖的大坑，含泪也要填满。
    下午，他又飞了趟本子国。
    任地堂有款新游戏机的开发版本完工，已经到了可以在内部显摆一下的阶段，所以想让姜安过去看看，给提提意见。
    晚上呢，他则是在韩国与几个开发团队的负责人把酒言欢，一起思密达。
    第二天的行程同样还是被安排满满的。
    也就是姜安租了架私人飞机，不然根本没有办法满足如此高密度的行程。
    为什么不买自己的飞机？
    买？太俗了！那是暴发户才干的事。
    怎么表现出新一代科技富豪和老一代地产富豪的差别呢？老富豪是买飞机，他是换空乘，所以他对飞机的要求是租好过买。
    和商务飞行公司签一个长约，要求对方每季度换一款飞机及其机组人员。
    这样，隔三差五就能来波新鲜的。注意，这里的波是名词不是量词。
    其实姜安也不想把自己搞得这么忙，可是没办法。
    每隔三个月，他就要巡视一圈公司的所有业务。除了每周固定收到的各项工作报告，他还要确保，每个季度所有的项目都必须有肉眼可见的进度和进步。
    自己现在年轻，能跑得动，那就多跑跑。
    安排在深城和赵国伟见面，是姜安深思熟虑过的。见面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在，那人就是华卫公司的任老爷子。
    华卫公司，就和姜安前世一样，此时还是一家默默无闻、平平无奇的电信设备霸主级供应商。
    不是除了行业内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去关注这家公司。
    可姜安不一样。
    早在他刚把s3 graphics搞到手的时候，就专门过来拜访了这家前世令人敬佩的公司，以及那位充满智慧和勇气的老前辈。
    当时二人做了非常深入的交谈。
    赵国伟如约到了球场，见这一老一少两人正在打球。
    球是打得贼臭，但话聊得可是真香。
    姜安正在和任老爷子讨论如何在国内建一座芯片代工工厂。两人因为选址，还有点拌嘴的意思。
    “真缺芯片，采购就行了，干吗非要自己做呀？太不划算了。”赵国伟和两人都算是熟人，在旁边听了几句就直接加入了谈话。
    “既然赵总来了，那正好替我，你们俩打吧。我累了去休息，年纪大了不饶人呀。”任老爷子和赵国伟打了招呼，然后拍了拍姜安的肩膀，走了。
    赵国伟很自然的接了后续的几杆。
    说实话，这玩意他比四个姜安捆在一起打得都好。
    观澜球场很大，两人越走越深，同时服务的球童离他们越来越远。
    没让球童跟上来，正是姜安的意思。
    这是在创造说话的机会。赵国伟要是这点眼力没有，他也混不到现在。
    “姜总，上次冒犯了，我给您道个歉。您看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有能一起做的项目就带上我，大家一起玩。”
    要说认错，这态度绝对可以。
    华清黑光也是国内响当当的公司，赵国伟更是行业里说得上话的人物，能这么客气，不容易。
    姜安对此坦然接受。
    “冒犯谈不上，无非就是大家做生意的手法不同。你喜欢赚面前的，我喜欢赚后面的。”
    “是呀，还是您的手法高级。”随着几声干笑，赵国伟问道，“我听您刚才和任总的意思，是想玩个大的？”
    “那算大吗？也是，国内还真没有个像样的。”这个大逼又让姜安装到了。
    赵国伟摆出一副替姜安考虑的表情，颇有些忧虑地说：“这条路可不好走，姜总要慎重呀！”
    “赵总，这其中的困难咱们都知道。搞芯片是一条很长，很难走的路。它的终点在哪，也没人知道。但是呢，路也只有这么一条，早晚都要走。咱们现在不走，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走了。赚钱的事要积极，我不搞，你不搞，要是别人进来搞，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呀。”
    说完这些，姜安随手挥杆。这次不错，终于第一下就打到球了。
    他自己美了一阵子，然后继续说：“再高端的芯片，有钱就能买。可是机会，有钱也买不来。一旦要是错过了，以后咱们怕是要喝西北风喽！”
    恩，这才对嘛！这才是一个商人应该考虑的问题，尤其是姜安这样的大商人。
    赵国伟感觉，这才是姜安该有的一面。
    难怪上次的发布会，领导的邀请函是先送到他那里的，然后姜安还特意打电话给他，说是麻烦他帮忙邀请领导来参加。姜安怕自己的面子不够，请不动人。
    “姜总说得在理。具体的搞法，还得您给我讲讲。”
    “讲什么讲，咱们一起探讨。”
    这一场球，足足从下午两点打到快吃晚饭。
    球局终了，姜安说自己要去港岛。他约了朋友在那边吃饭，有港姐作陪，如果赵国伟没事，就一起去？
    赵国伟当然不好意思去凑这种局，谁知道里面怎么玩呀。
    现在，他更着急回京城，因为领导还在等他的回话。有些事是电话里不好谈的，必须面对面地说。
    深夜，京城，一间高级会员制茶室里。
    “那小子真是这么想的？”
    “是的。”面对领导的追问，赵国伟的回答非常肯定。
    “他说得没错，投资芯片确实是个无底洞。但反过来看，又有谁能算清楚无底洞里到底能藏了多少钱呢。现在投钱进去，要的不是成绩，要的是无底洞的控制权。难怪他一路的发展都是顺风顺水，脑袋里确实有真东西。”
    “那咱们下一步？”赵国伟问。
    “就按那小子的意见来，先把这个无底洞搭起来。这次不是有个200亿的产业扶持基金吗，我想也不用分了，都投这里面。先让他把架势拉开，然后找机会再把钱从洞里掏出来。”
    “领导，这和咱们现在的做法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呀，无非是化零为整。”
    “你懂什么，这根儿上就不一样。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是那小子比你高明的地方。用一两项技术去赚钱，太显眼了。他是在用一个产业去赚钱。他不怕亏钱，不怕失败。真失败了能怎么样，他怎么也算个悲壮的英雄，更值得让人去记忆。”
    “那……那如果他成功了呢？”
    “成功，想什么呢！国外比咱们早发展那十几年是躲不过去的。更何况，如果他成功了，那更好。他是真的英雄了，谁还会去计较他曾经犯过的错。从他手里没上几十个亿，能算是错误吗，那是成功的代价。”
    领导就是领导，想问题高屋建瓴。
    “那我们不成了给他作嫁衣，太便宜那小子了。”说实话，赵国伟此刻是嫉妒的。
    “啪”的一声，领导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看样子是生气了。
    “有他在前面挡着不好吗？我们踏踏实实地拿钱，不比什么都强。产业是国家的，他无非是在里面赚钱，有什么嫁衣可给他的。他一个资本家，还想占国家的便宜？”
    真是的，这种便宜，只有领导能占！
    “领导，咱们要是让那小子耍了怎么办？”赵国伟不得不做出提醒。虽然他认为这不太可能，但是话要说出来。这样才显得他足够深思熟虑，处处为领导考虑。
    “耍咱们，他怎么耍？”
    “拿了钱，后面不带我们玩。”
    “哈哈，这个不会的。”领导笑了，然后略作停顿，似乎是在整理语言。
    “第一他不敢。他拿了国家的钱，不出东西交代不过去。可是成果哪那么容易出来，到时候谁来追究他的责任，是我们。不要忘了，谁才是这盘棋的棋手。”
    “恩，您说的对！”赵国伟一记温柔的马屁送上。
    “第二他也不想。得罪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赚他该赚的，拿他该拿的，多好的事。我们又不会亏了他，他没必要和我们过不去。”
    “好，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别着急，对这小子我们也不能不防。你去把这次的补助拆成几个部分，分批给他。咱们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拆分上……”
    “他不是自己提了嘛，就按他提的方案来。”
    “那就按您说的办，这事交给我吧。”
    此刻，姜安并不在港岛。他还在深城，正陪着任老爷子喝茶。
    “小姜，你可想好了，没必须冒这么大的风险。”
    “谢谢您老的提醒，不过该冒的风险还得冒呀。要是被我的臭嘴说中了，到时候米国狗急跳墙，全面封杀我们的高端芯片，那可怎么办？”
    “不会那么夸张吧。”
    “我这也是居安思危，可万一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呢？”
    “好吧，那你就放手干。除了早就开始的合作，其他任何有需要华卫的地方，你就和我说。”
    “老爷子，你放心。这是一场盛宴，少不了要麻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