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沈双全跟在他娘身后，没有说话。
    如果这个时候反驳他娘，他娘只会闹腾的更加厉害。
    只是这么多年来沈双全一直想不明白，自他懂事开始，就没有见过阿奶教训过他娘一次。
    可每次他娘回娘家，总会因为带的东西不多，被姥姥训得下不来台。
    可他娘还是说姥姥好，阿奶不好。
    阿奶给的再多都是应该的，姥姥偶尔给一颗糖就是天大的恩赐。
    沈双全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屋子里，沈钦娇已经把饭菜摆好了，一大锅的玉米糊糊，以及一大盘子炒野菜。
    看着桌上的吃食，又想了想刚才闻到的肉香味，王爱娣直感觉自己心气都不顺了。
    为什么同样都是沈家的孙女，她这个女儿就啥也不会？
    沈钦娇感觉到王爱娣投来的愤怒视线，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不过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不理会是最好的。
    果然，王爱娣瞪了沈钦娇几眼，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骂了一句：“榆木疙瘩！”
    后便落座吃饭了。
    饭是必须要王爱娣分的，她先给大儿子盛了一大碗满满的玉米糊糊，接着是二儿子，小儿子，她，最后才轮到沈钦娇。
    当然，沈钦娇的玉米糊糊也就是半碗，外加两根野菜。
    对，没错，就是两根。
    沈钦娇已经习惯了，她端着碗，安静的坐在一旁吃着。
    沈孝礼这几天不在家里吃饭，他是个木匠，这两天刚接了镇上一户人家的活计，因为要的急，所以这几日吃住都在镇上。
    也因为沈孝礼有这份手艺，王爱娣当时才有那个勇气提分家。
    只不过现在日子都不好过，木匠的活计也不是经常有，但却也足够养活他们一家了。
    吃完饭，沈双全帮着沈钦娇一起收拾碗筷，王爱娣看见了，瞪了沈钦娇一眼，刚要开口骂人，沈钦娇立马从沈双全手上拿过碗筷跑了。
    王爱娣：“......”
    洗好碗，沈钦娇又给全家人烧了水洗漱，最后才轮到她自己。
    等洗漱完，家里人已经都睡下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堂屋，把放在门后的一块旧木板放在地上，又拿了放在一旁的薄被子，就这么躺了上去。
    他们家就两间屋子，主屋连着堂屋一起算是一间，之前这间主屋是她阿奶带着三个孙女住的，分家后理所应当的就属于他爹娘了。
    还有一间屋子就是沈学文三兄弟的。
    沈钦娇没有屋子，王爱娣便让她睡在堂屋。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得把自己的铺盖收起来，然后开始干活烧水，伺候一家人洗漱。
    再把全家的脏衣服都清洗干净，接着便是做晌午饭，午饭吃完就得去山上挖野菜找些能吃的东西，或是捡些柴火，反正不能空闲下来就是了。
    下午回到家没有收拾多久就得做晚饭。
    然后承受王爱娣时不时的打骂。
    周而复始。
    沈钦娇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之后的日子也就这样了，等年岁到了，再被她娘几两银子卖掉，给几个兄弟娶媳妇。
    但这些天她听说长姐挖药材赚了银子，改善了家里的日子。
    她一个人，一个瘦弱的身子，却支撑起了一整个家。
    可其实，长姐也不过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沈钦娇有些迷茫了，之前在山上遇到长姐的时候，长姐告诉她，自己的命运是自己的，不是由旁人左右的。
    就像之前小叔教他们的一样：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沈钦娇念叨着，沉沉睡了过去。
    ......
    隔日一大早，沈钦卿又跟着沈钦恩上了山。
    如果真像沈钦恩说的，灾荒可能还要再来，那么她们当下最主要的，就是努力赚银子，囤更多的物资。
    所以每日上山是必须的。
    只是这一次，她们没走多远就感觉身后一直跟着几个人，都是青山村和沈钦恩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子。
    一开始两人还以为是凑巧，可在继续走了一段路后，两人才觉得不对劲。
    这几个人确实就是跟着她们走的。
    “你们跟着我和阿姐作甚？”沈钦卿转身看着她们，做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几人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也不想这么一直跟着，可是她们爹娘说了，说沈家姐妹运气好，每次进山都能挖到药材和野菜不说，还能捡到一些小动物，让她们跟着，说不定也能沾沾运气。
    如今虽然气候恢复正常了，可田地还未收成，家里也没有多的余粮，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只是如今这个世道，家里但凡有点粮食，都恨不得藏的严严实。
    自己能找到的好东西，又怎么可能同人分享？
    几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上前道：“这就一条山路，也不能说咱们是跟着你们吧？”
    其她人闻言，也都跟着附和：“对对对......”
    沈钦卿想了想也对，于是她和沈钦恩默契的让开了道：“那你们先走。”
    几人：“......”
    她们走什么走？
    她们怎么知道往哪儿走？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这个时候要是不走，就显得有些不要脸面了，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山上走去。
    只是脚下的步伐能多慢就走多慢，人还时不时的转身看看沈钦恩姐妹俩有没有跟上来。
    沈钦恩和沈钦卿见状，知道今日是不能去山上作弊了，于是便转身下了山。
    “阿姐，我听赶牛车的大爷说，他们村子的山更大更多草药呢！”
    因为经常去镇上，且每次都会搭那老汉的牛车，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沈钦恩笑了笑：“你也说是旁人的村子，若是在以前，那倒是没有关系，如今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你去人家的山头，就是没找到吃食，他们都能冤枉你偷偷在山上吃了，让你赔偿。”
    沈钦恩说着，想到前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若不是她爹娘还有些本事，若不是青山村的村民齐心，他们说不定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