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老刀

    乔娜稍作思考，淡淡地说道：“一杯烈酒，随便哪种都行。”
    调酒师点了点头，迅速开始调制酒饮。乔娜静静地等待着，目光依旧在酒吧里四处扫视，观察着那些可能对她有兴趣的目光，同时也在试图从周围的交谈声中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久，调酒师端上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乔娜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在喉咙间燃烧，她微微皱眉，感觉到了一丝刺激，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乔娜慢慢品了一口烈酒，酒液在喉间滑过，带来一阵炽热的灼烧感，让她的思绪更加清醒。
    她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目光从酒保身上掠过，低声问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打探到消息？”
    酒保抬起眼睛，略微打量了一下乔娜，眼中闪过一丝谨慎。他靠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这地方每天都来来往往不少人，各种消息也多得很。不过，想要打探消息得看你想知道什么，跟谁打听。”
    乔娜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静，“我只需要一些可靠的消息源。最好是能接触到各种情报的人。”
    酒保略微犹豫了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试探，“你想要的消息，是关于什么的？”
    乔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推向酒保，“只需要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这样的人，具体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酒保低头看了看那几张钞票，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打了几下，仿佛在衡量利弊。片刻后，他悄悄收起了钱，微微点头，“如果你真的想找人打探消息，去后面的房间吧，找个叫老刀的人。他是这片区域里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不过，你得小心点，老刀这人不好惹。”
    乔娜点了点头，对酒保的提示表示感谢，“多谢了。”
    酒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酒吧的深处，“顺着这条走廊一直往里走，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就是他的地盘。进去后小心点，他不会轻易相信人。”
    乔娜站起身，目光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过多的关注后，她转身走向酒吧深处的走廊。
    酒吧里依然喧嚣不已，然而在这条昏暗的走廊里，灯光越发微弱，仿佛通向某个更为隐秘的世界。
    她的脚步稳健而轻盈，耳边的音乐声逐渐被走廊尽头传来的低语所取代。乔娜的心跳平稳，她知道自己正逐步接近她需要的线索，而在这片混乱的阴影中，找到正确的路径至关重要。
    走廊尽头，一扇暗红色的木门出现在她的面前。门上斑驳的漆皮似乎透露着一股久经风霜的气息。乔娜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走进了那间属于“老刀”的房间。
    乔娜推开那扇生锈的铁门，眼前的场景像是从地狱里被抽出来的一片切片，散发着腐臭味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汗水和血腥味。
    她的脚步声在地上踢起一片尘土，像是踏进了某种不洁的祭坛。
    昏暗的灯光下，一群人懒散地围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沉默得诡异。扑克牌在他们手中翻飞，卡在指间的烟头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在他们手里。桌旁一个男人，眼神空洞，
    仿佛在望着无尽的虚空，他的对面，另一人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手上的动作像机械般重复。没人开口，但每一秒钟的沉默都比死亡还要沉重。
    角落里，三三两两的人影纠缠在一起，身体相互缠绕，他们的动作慢而刻意，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默契。
    房间里的其他人似乎对这毫不在意，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手里的牌，仿佛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手中的命运轮盘。
    乔娜皱了皱眉头，这种地方她见得太多，但每一次还是让她的胃里翻腾。她挺直腰板，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终开口：“请问哪位是老刀，我找他有事。”
    她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这片死寂的空气。没有人立刻回答，似乎她的话语需要穿过层层迷雾才能抵达那些人的耳朵。
    最终，一个男人懒洋洋地抬起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放下手中的牌，声音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你找老刀？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这句话像是某种暗号，原本沉闷的空气陡然紧绷起来，桌上的扑克牌被随意一丢，散落在地板上。
    那些纠缠的身体也停止了动作，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乔娜。那是一种饥饿的目光，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
    乔娜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如铁，心中一片冷冽。“我想见他，现在就见，”她的声音坚定而不容置疑，仿佛这房间里弥漫的腐臭味都因她的话语而退缩了一步。
    空气中的沉默再次袭来，伴随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乔娜感到自己的血肉在微微震颤。
    就在这时，房间深处，一个低沉的笑声响起，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疯狂。
    黑暗中，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我是老刀。”他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你想要什么？”
    乔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老刀，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冰冷的金属质感。
    这个男人的身体早已被改造得不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金属的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意。
    特别是他的左手，完全没有了血肉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锋利得令人胆寒的合金钢刀。
    乔娜心里一动，看来“老刀”这个称呼并非只是一个外号，而是这钢铁般的左手带来的名号。
    老刀用他唯一还算“人类”的右手慢悠悠地抽着烟，动作之间透着一种老练的闲散。烟雾在他面前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迷离的错觉，仿佛要将这个人的真面目掩盖在烟雾之中。他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乔娜，显然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喂，问你呢，”老刀再次开口，语气不耐烦中带着一种轻蔑，“有什么事快说，别耽误老子打牌。”他说着，目光略过乔娜，仿佛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随时可以被忽略。
    乔娜心中暗自咬牙，老刀的态度让她感到一丝屈辱，但她知道，这个地方不容得她示弱。她挺直了背脊，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不会被轻视，更不会被吓退。
    乔娜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她紧盯着老刀，仿佛想要从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然后，她开口道：“我在找人，我的朋友们失踪了。”
    老刀闻言，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行，找人找狗找东西，这些业务我都接。找人5万，找狗7万，找东西10万。”
    乔娜眉头一皱，有些不解，“为什么找人比找狗便宜些？”
    老刀发出一声干笑，声音中带着一股冷冽的讽刺。“你不知道霓虹城有多少流浪汉吗？每天消失的人数多得像流水线上的废料，一条狗跑丢了，它几乎不可能活过几小时就会变成一碗狗肉粉丝汤。”
    他说话时，右手随意地在空气中划过，仿佛在描述一个稀松平常的事实，眼中那种冷酷的现实感让乔娜感到一阵心寒。
    但她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却飞快地运转。
    “5万，我要你找到我的队员。”乔娜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她从废土中捡来的那一份坚定如今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
    老刀盯着乔娜，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他的左手轻轻敲击桌面，那柄锋利的合金钢刀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仿佛在提醒着她，这个交易背后潜藏的危险。
    “队员是吧？”老刀缓缓说道，“行，钱到位了我就帮你找。只不过嘛，有些事你得自己搞定，我可不包解决麻烦。”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在向乔娜宣告，交易可以开始，但规则是他定的。
    乔娜点点头，“我明白。”她知道，这笔交易只是个开始，更艰难的部分在前方等着她。
    “那就成交，”老刀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他伸出那只金属左手，虚握成拳，像是要跟她碰个拳以示达成共识。
    乔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时，她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冻结了一瞬。
    交易达成，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稍稍松弛了一些。
    乔娜从背包里拿出那沉重的藏青色帆布包，拉开拉链，里面装着整整五万霓虹币。她随手一扔，那些纸币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在老刀的面前，发出清脆的响声。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乔娜的背包上，每一双眼睛都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渴望，仿佛只要老刀稍微一个示意，他们就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
    老刀的眼神依旧冰冷，他伸手接过那叠钱，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币，仿佛在享受这份来自腐朽世界的馈赠。他抬头看了一眼乔娜，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朋友们的姓名，长相外貌特征，还有他们消失的地点和时间？”老刀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生意。
    乔娜点了点头，简洁地将她的队员们的名字、外貌特征和他们失踪的地点一一告知。
    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只有这样才能让老刀明白，她是来真的，不容任何人轻视。
    老刀在听完后，眯起眼睛，像是在脑海中拼凑这些信息。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失了片刻，仿佛乔娜提到的信息勾起了他某些不愉快的回忆。
    “好，我知道了。”老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朝房间的另一个出口走去，那柄合金钢刀轻轻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伴随着他的每一步脚步声，在这诡异的安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房间里的人依旧盯着乔娜，目光中的贪婪像是饿狼看见了猎物，但老刀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乔娜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老刀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她知道，这个地方的安静只是表象，随时可能爆发出致命的危险。她必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压抑感越来越强，仿佛一根拉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乔娜的心中暗自做好准备，手已经悄悄地开始蠕动。如果有人敢在这时候出手，她绝不会手软。
    乔娜站在一旁，双眼微微眯起，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切。打牌的人们已经重新聚在一起，仿佛之前那片刻的紧张从未发生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廉价酒精的酸臭，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但乔娜对此毫无反应。
    “红心2。”一个男人慢条斯理地把牌轻轻甩在桌上，手指间夹着的烟卷升腾起一缕灰色的烟雾。
    他脸上挂着一抹嘲弄的笑，仿佛这张小小的红心2在这废土之中，竟也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倒是挺有胆子。”另一个男人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屑。
    他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身后的刀柄，动作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面前那张毫无威胁的红心2撕得粉碎。
    乔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张红心2，然后又将目光移回牌桌上的其他人。
    这群人的目光已经从牌局上逐渐转移到她的身上，每一个人都像是在掂量着，她这个陌生人值不值得他们冒险动手。
    “再来一局？”刚才出牌的男人笑着说，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他将一叠破旧的筹码扔到桌上，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动，仿佛在抗议这即将到来的厮杀。
    “红心2还真是个烂牌。”一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乔娜的身影。那眼神里透露出的不仅是贪婪，还有一丝蠢蠢欲动的杀意，仿佛在酝酿着一个致命的决定。
    乔娜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房间里每一丝微妙的变化都被她捕捉到。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椅子，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属触感。
    如果这些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对她出手，那么下一秒，他们的血肉就会成为她的武器，散落一地，成为这废土中的一部分。
    突然，一声“碰”的响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一个人猛地把一张红心2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连牌桌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其他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隐隐的紧张感。
    “你敢吗？”出牌的男人阴阳怪气地问道，眼神直直地盯着乔娜，仿佛在挑衅她的底线。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随时准备发难。
    乔娜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她的目光像是利刃，直刺入他的心底，让他原本的挑衅瞬间被一股寒意覆盖。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刚才的勇气已经在她的目光中被冻成了冰屑。
    空气中的紧张感达到了顶点，仿佛一根拉得太紧的弦，随时可能崩断。就在此时，老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房间的另一个出口。
    他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那柄合金钢刀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在宣布着他的回归。
    “乔娜，”老刀冷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来。”
    乔娜缓缓转身，最后扫了一眼牌桌上的人，那些原本挑衅的目光此刻都变得黯然失色。
    这场牌局注定不会有赢家，而她的存在则是这群人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跟随着老刀离开了房间。背后的牌桌上，那张红心2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在嘲笑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
    老刀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夜风夹杂着霓虹灯的冷光扑面而来，昏暗的街道上，只有一辆悬浮小汽车静静地停靠在路边，车身反射着五颜六色的霓虹光芒。老刀拉开车门，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请进。”
    乔娜一言不发，径直坐进车内。老刀随即关上车门，猛地一拉操纵杆，悬浮汽车便以惊人的速度跃升，离地而起，飞速穿梭在霓虹城的高楼之间。
    乔娜转头望向窗外，霓虹灯在她的视线中交织成一片迷幻的色彩，像是深渊中闪烁的鬼火，冷酷而诡异。
    “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老刀一边操控着方向，一边侧头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莫测的冷漠。
    “叫我乔娜就行了。”她的声音冷淡如冰，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仿佛这个名字不过是她众多身份中的一个面具。
    老刀点点头，眼神依旧盯着前方的道路：“乔娜，你的朋友们应该在屠宰场。”
    乔娜的眉头瞬间紧锁，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她立刻转头，冷冷地问道：“什么屠宰场？那不是杀猪的地方吗？”
    老刀面无表情，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的无奈：“是的，但这是霓虹城。为了满足城内对肉类的需求，有时不得不屠宰一些变异生物。他们的肉会被清除病毒后制成罐头或者肉丝，然后卖给那些不知情的人。”
    乔娜的心脏骤然紧缩，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想起了那个老孙的劝告：别再吃肉丝炒面了。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些肉丝带着一股异样的气味，那是人类血肉的隐秘气息。
    “那为什么我的朋友会在那里？”她的声音骤然变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老刀没有立即回答，片刻之后，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和发动机的嗡鸣融为一体：“变异生物，自然也包括人类。如果人类出现了变异，威胁到其他居民的安全，是有可能被送到屠宰场的。送货人还能因此得到一些报酬。”
    乔娜的眼中闪过一丝狂怒，但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质问道：“我的朋友们大部分都是健康的人类，不可能都变异了。这一定是有人在害他们。”
    老刀不置可否，语气中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这样的事在霓虹城并不罕见。管理层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从不插手。
    这是一个靠鲜血和利益维持的城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权力和利益，至于其他人的生死，谁又会在意呢？”
    乔娜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但她毫无感觉。她眼中的怒火越燃越烈，仿佛随时可能爆发成一场血腥的风暴。
    “我要找到他们，”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决，“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老刀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驾驶着悬浮汽车，飞速穿梭在霓虹城的夜空中。
    车窗外，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依旧在闪烁，但在乔娜的眼中，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充满危险和背叛的废土。
    巨型光幕在夜空中闪烁着炫目的光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巨大的虚拟手臂在空中挥舞，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般，邀请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进入酒店消费。光幕的色彩不断变化，像是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混乱的视觉效果，让人产生一种奇异的眩晕感。
    老刀沉着地操控着悬浮汽车，飞速钻入那巨型光幕中。瞬间，乔娜的视野被无数道光影切割得支离破碎，刺眼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她吞没。
    汽车穿过光幕的一刹那，乔娜的耳边猛然传来一声甜腻又冰冷的声音，仿佛从某个虚无的空间中传来：“欢迎光临霓虹之星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