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幕之下

    若非白川晴，寻常人目睹此景，只怕早已颤抖不止，甚至无法言语，呕吐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此刻，白川晴内心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情绪，正在无法抑制地蔓延。
    那情绪，名为愤怒！
    直至此刻，白川晴才明白愤怒的源泉。
    犹如雄狮不容同类侵犯其领地，白川晴此刻确信，这个被召唤而来之物，与他同属一类。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独特神秘气息，正是白川晴愤怒的根源。
    这特殊的情感，占据了他整个意识。
    然而，他此刻前所未有的清醒。
    或者，他正处于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
    整个世界，在白川晴眼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物在他眼中，变得异常鲜明。
    他甚至能看清那些尸体的毛孔，连裂缝边的碎石、深邃黑暗的裂隙，都一览无遗。
    时间，在白川晴的世界里，仿佛放慢了脚步。
    而这一切变化，源自他身边的黑雾。
    愤怒的并非只有白川晴。
    浓重的黑雾此刻堪称“沸腾”，翻滚的黑气所占面积，丝毫不逊色于对方的诡异气息。
    其中，触须已不再纤细如初。
    粗壮巨大的触须在黑雾中若隐若现，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贪婪、饥饿。
    冲动缠绕在触须之上。
    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吸盘，一张一合，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诱惑。
    与地面被裂缝吸引的混乱物质相比，这同样是让人眩晕、呕吐，甚至发狂的场景。
    凡人，无法直视的恐怖！
    可以说，
    此刻，
    白川晴首次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力量。
    他向来对这股力量持有谨慎态度，深知使用它需付出代价。
    但此刻，在愤怒的驱使下，他已经……
    不愿再过多顾虑。
    “呼——呼——”
    风声依旧在白川晴耳畔回荡，吹动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石块、树叶在狂风中发出喧嚣。
    【风，太大了。】
    白川晴心想。
    下一瞬，
    风，
    戛然而止。
    被吹起的杂物纷纷坠落。
    只是地面的震动仍在持续，且愈演愈烈。
    直至所有沾染邪性的亡灵被裂缝吞噬。
    震动骤然停止数秒。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
    随后，
    一团漆黑的阴影自裂缝中缓缓流淌而出，浓郁的邪气随之弥散。
    如胶水般黏稠的黑影在地面蔓延，最终凝聚成一条庞大、类似蛇形的生物。
    鳞片、柔软的身体如同毒蛇，但头部却似人类头颅。
    比车轮还大的竖瞳布满血丝，异常诡异。
    它心中涌动着喜悦。
    漫长沉睡后，它终于苏醒，重返此地！
    那些美味的血食、祭品，鲜美的滋味，都在等待它！
    此刻，它怎能不欣喜，怎能不兴奋？
    然而，它抬头。
    望见无数翻腾的触须，笼罩天空的阴沉黑雾。
    沉默无言。
    若它具备正常思维，或许会想：
    【这……还是我曾经熟悉的世界吗？】
    白川晴并未言语。
    只是……
    他向前迈了一步。
    早已按捺不住的触须，朝对方扑去。
    即便不明对手为何物，此刻，它感受到强烈的恐惧。
    直击灵魂的危机感自体内传来。
    然而，更多的是渴望！
    吃！
    想吃想吃想吃想吃想吃！
    它急切地想要吞噬对方。
    正如白川晴所欲。
    庞大的蛇身人面怪物，凝视着人类少年。
    痛苦与恐惧，皆是它的食粮！
    他只是个人类吧？
    那就让他成为自己的猎物！
    它双目紧盯着对方，记忆中，凡被它这般注视的人类，痛苦乃至灵魂都将化为它的食物！
    然而，少年与它对视，眼中冷冽令它内心颤抖。
    他，是什么？
    简单的蛇身怪物思维中，也产生了疑惑。
    在它遥远的记忆里，曾有不少特殊人类试图杀它，拥有非凡能力。
    但大多数人类，都成了它的食物，助它变得更强大。
    如今……
    触须缠绕住庞大的怪物，将它包裹其中。
    锋利的骨刃自它身躯中绽开，割裂一根又一根触须。
    画面更为奇异。
    然而黑雾中，仍有无数触须翻涌……
    白川晴面无表情，开口道：
    “结束吧。”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
    整座山体，终于不堪重负。
    轰然一声，
    失重感，
    骤然降临……
    夜幕之下……
    漆黑的苍穹下，一艘灵翼飞梭悬浮于山巅之上，犹如一颗流星定格在天际。
    “洋子姑娘，切勿探身而出，此乃险境！”
    一名警卫无奈地对身边的女记者低语，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责备。
    “哎呀，抱歉啦，我只是太过好奇了呢。”
    岛洋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口中虽道歉，心中却毫不在意。
    她擅长拿捏分寸，以美貌为利器，大多数男子在她面前，都无法真正动怒。
    “尚未到达适宜拍摄和观测之地吗？”
    她满心好奇地询问。
    飞梭上的警卫与驾驶员皆面露困扰，日本媒体的无底线行为，早已超出常人想象，毫无下限。
    警方对媒体的态度，始终夹杂着头疼与无奈，仿佛面对一团黏腻的恶臭橡皮糖，沾上即污，却又无法摆脱。
    按理说，警方不应在如此危险的案件中带上记者。
    然而，岛洋子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糖衣，不言不语便坐上了飞梭，任凭如何驱赶也无法让她离开——关键是她的背景深厚，上级要求谨慎对待。
    软硬不吃，至于强硬手段……
    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若真来硬的，恐怕“警方欺凌无辜少女”的新闻会瞬间登上头条！
    于是，飞梭内陷入尴尬的境地。
    所幸，他们的任务并非借助飞梭作战，而是监视山上的动静，防止敌人借空遁逃。
    而对方拥有飞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连城中多出一架飞梭都未察觉，警方不如集体辞职算了！
    “等等，那是什么！？”
    这时，扛着摄像机的男记者发现了黑暗中的一抹异象，双眼微瞪。
    “哪里哪里？”
    岛洋子立刻好奇地朝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
    她冒着巨大风险，厚颜无耻地坐上飞梭，不就是为了捕捉爆炸性的新闻吗？此刻机会来临，怎会错过？
    岛洋子迅速整理仪态，顾不得补妆，示意摄像师立即开机，面对镜头，露出标准动人的微笑，开口道：
    “各位观众，我此刻所在之处，正是‘八尺女妖案’现场，接下来将为您实时报道现场情况！”
    岛洋子背景深厚的迹象，由此可见一斑。她能直接连线东京电视台，进行现场直播。
    虽名为直播，实则仍有5至10分钟的延迟，以应对突发状况。如若记者突然离世，电视台能及时作出反应，剪辑掉这段内容。
    中断直播固然影响恶劣，但总比让不该出现在电视上的画面出现要好！
    市民们对夜晚发生之事充满好奇，不仅是东京本地人，整个日本都知道东京发生了一起大案，令全城动荡不安。
    从另一层面讲，警方在案件即将收尾时默许岛洋子直播，也有安抚民心之意——事情即将解决，大家可以安心，我们警察依然可靠！
    大致便是这般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