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丝丝寒意

    吹动着白川晴的衣角，带来丝丝寒意。
    脚下地面颤抖摇晃，但白川晴神色如常，比平时更显冷峻。
    内心的愤怒情绪迅速滋生。
    这份情绪不仅因八尺女的突然消失，更因另一种奇异的因素。
    白川晴脚边，又有两只扭曲的怪物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黑暗。
    肢体分离，一部分被“贪食”吞噬。
    相较于之前的怪物，这两只力量和速度更强。
    为了消灭它们，白川晴身上多了两道伤口，鲜血从中流出。
    他只能简单包扎，这是他从前对付梦境怪物时学来的急救手段。
    伤口不算严重，但也非轻伤。
    ——毕竟，白川晴的体质仍是人类。
    之前的战斗已让他疲惫不堪，受伤在所难免。
    “贪食”对白川晴的血液产生莫名冲动，偷偷舔舐着滴落的血液。
    它的气质略有变化。
    白川晴注意到这一点，但现在无暇顾及这些细节，正如他此刻不会去考虑如何处理伤口。
    他终于来到那橘红色火把不远处。
    那里，站着一个看似普通人类的身影。
    他孤独地站在火光之中，从这个角度看，显得有些寂寥。
    “已经……晚了吗？”
    白川晴思索着。
    他看见那人前方，一道高大的身影，面容痛苦。
    身影渐行渐淡……
    那是八尺女。
    只是现在的她，似乎完全无法感知外界的存在。
    更别提察觉白川晴的到来。
    她美丽的苍白面庞越发痛苦，紧皱眉头。
    痛苦的情绪使她更像一个普通女子，而非女鬼。
    此刻，她正经历着悲惨的遭遇。
    与此同时，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愈发浓厚。
    仿佛某种特殊的物质正悄无声息地扩散。
    白川晴举起长剑。
    说实话，他对八尺女了解不多。
    更谈不上朋友或同伴……
    尽管已与这都市传说的主角交锋多次，白川晴仍对她怀揣戒备，疑虑她是否在暗中设伏，伺机而动。白川晴，从不是懵懂之人，早已见识过诸多欺诈与背叛。人与人之间，何曾有过绝对的信任？然而，正因他曾目睹世间丑恶，才更坚定内心的原则——他虽非圣贤，但若连信念都失去，或许便不再是“人”！诺言即诺言，既然对方已尽职，此刻，轮到他行动了！
    “踏踏踏……”
    白川晴疾驰向前，大地震颤，却无法阻挡他的步伐。手中长剑，凌厉地斩向目标。
    “嗤！”
    剑锋毫无阻隔地穿透肌肤，割裂、深入，裹挟着无可抵挡之力，横贯而过。瞬息间，血花四溅，那身影被白川晴轻易一分为二，仿佛未遇任何抵抗，轻松至极，超乎常理。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如此重大事件的幕后主宰，难道就这样轻易陨落？白川晴并不相信事情就此终结。
    “砰！”
    断成两截的躯体坠落地面。这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腐臭，而是刺鼻的血腥味，那是凡人之血特有的气息。
    【寻常人类？】
    白川晴剑未离手，血滴自剑尖滑落，眼前的八尺女身影渐行渐淡，诡异气息仍在空气中涌动。
    一切，尚未结束……
    白川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火把上。奇怪的是，山体剧烈摇晃，狂风呼啸，而那火焰却宁静地照亮四周，无声摇曳，犹如黑暗中的唯一光明，异常醒目，且蕴含奇异力量。白川晴察觉到这一点，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尸体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法阵。
    白川晴瞳孔收缩，他看出这法阵与梦境中黑衣人献祭的法阵有相似之处，但他确信两者并非同一事物，发挥的作用也必然不同。这不是基于他对法阵的深厚理解，而是直觉。有时，白川晴的直觉比判断更为可靠！
    坦白说，初见此景，白川晴心中竟闪过荒谬的念头——【它，莫非是召唤我的工具？】这想法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稍加思考，他否定了这个猜测。首先，近期梦境中从未出现过这些人影。近段时间，不知为何，白川晴夜晚未曾做过诡异的梦，这无疑是好事，他可不想面对无法解决的“麻烦”。其次，虽然他的能力与触须有关，但触须是触须，蛇是蛇，他不具备赋予他人这种特性的能力。白川晴迅速排除了这个假设，但他有了新的猜测——这法阵是用来召唤某种存在的！
    这便是他们在都市中杀害多人的原因，对他们而言，死者只是祭品。同样作为祭品的，还有……白川晴望向越来越淡的身影，终于理清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即使不清楚对方如何将无辜者变为诡异状态的能力，但大部分真相已摆在白川晴面前。原本实体化的八尺女，如今几乎看不见，高挑的身形大幅缩水，脸上表情逐渐淡化，仿佛失去了情感。她的脸庞变得干瘪空洞，五官虽依旧精致，但给人的感觉，她失去了原本的“灵性”。
    “灵性”这个词用在女鬼身上很奇特，但此刻，似乎只有它能描述八尺女的变化。在白川晴的感知中，八尺女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再对他构成隐约的威胁。照此速度消散，不出三分钟，八尺大人，这个近期流传于城市的怪谈，将在他眼前彻底消失。这种消失与他消灭的肉身截然不同，否则，先前的八尺女身影也不会消散。很可能，是真的消亡！
    白川晴明白，此刻不容再犹豫。要兑现承诺，唯有摧毁眼前的法阵！他快步走向可称为“祭坛”的法阵，然而，当他尚未踏上法阵，山体传来更强烈的震动！
    即使是他也无法在剧烈震颤中快速行动。个人的力量在自然灾害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咔嚓！咔！”碎石破裂的声音在呼啸的山风中清晰可闻。在白川晴眼中，那本就透着诡异的“祭坛”中央竟裂开一道口子，更诡异的气息疯狂涌出！
    “呼——————”
    悠长的风声骤然爆发，连脚边的碎石都被卷起，盘旋在空中，伴随着难以言表的气息，笼罩整座山巅。更离奇的事，此刻才刚刚开始。那被白川晴分割的“正常人类”躯体，似乎重新焕发生机！
    向着那宛如瞳孔般的深渊裂缝，无数生灵扭曲着蜿蜒前行。
    不仅如此，从裂缝中溢出的腥红血液，以超乎世间常识的方式，疾速沿着那条神秘之路流淌。
    还有那些曾被白川晴斩杀的怪兽残骸，未被“贪噬”吞噬的部分，仿若受到某种召唤，与那裂缝遥相呼应。
    连同那些侥幸逃脱一阶禁锢的密密麻麻黑蛇，疯狂地扭动身躯，朝裂缝进发。
    白川晴能感受到它们——这些本应归于死亡的生物——身上燃烧的狂热与兴奋，那热度超越常理，唯有在梦中与黑袍人的相遇才能比拟。
    仿佛……那裂缝深处，正是它们穷尽一生追寻的目标！
    无数冰冷的亡魂，残破的尸骸、碎裂的血肉、断裂的骨刺……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交织在一起，受一股无形之力牵引，掠过白川晴身边，最终汇入那道深渊！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混乱至极、令人作呕的画面，仅是瞥上一眼，便足以侵蚀人的精神。
    从心灵层面而言，这已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