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呃……唉，没办法，这年头的有钱人好像都脑子不太行，也不知道怎么能把生意做那么大的。我以前还遇到过病人熊猫血，家属是个总裁，说马上安排把熊猫拉过来守在手术室外备用，还要拉一头壮实一些的熊猫，以免血不够用……死活拦不住，一个阑尾炎搞得像殉葬，别提了。”
    “哎，不知道今天凌晨送来那个差点脑溢血的病人全家又是什么情况，我路过听了下，一下是病人出轨了，一下是病人妻子也出轨了，好像两边的情人还都跟着来了，在病房里待一天了都没走呢，真乱啊。”
    洛千涧放慢脚步听了会儿，然后笑了笑。
    今天凌晨，晕倒的洛琛被送往医院，除了沈冬宜和白玉声在酒店就散了伙没有跟来之外，其他人都一起来了。
    厉疾风和厉知劲两兄弟待了会儿、满足了社交要求就走了。洛何风和洛共悠确定洛琛没事之后，就回了洛家，然后在上班时间各自去了公司，这会儿也都没在病房里。
    至于其他人，何如烟和三个刚高考完所以很闲的子女都还在病房里看着，洛琛的出轨对象柳若也在，还有把何如烟哄得很高兴的周棋。
    洛千涧来到病房的时候，巧得很，正好洛琛醒了。
    柳若欣喜急切地上前关心：“琛哥，你还好吗？”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把她挤开，嘲讽道：“轮得着你在这里关心爸爸？”
    柳若委屈可怜地看着病床上的洛琛。
    何如烟就冷脸看着，没上前关心，也没再歇斯底里地骂或者砸东西。
    周棋陪在她身侧，温柔体贴地说：“这样就对了，您这样高贵优雅的人，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糟蹋自己的形象，夫人。”
    何如烟叹了声气：“还是你会说话。”
    “说实话而已，不难的，在夫人面前我情难自已。”周棋道。
    洛琛看着这对“奸夫□□”就当着他的面你侬我侬，气得眼睛都红了，血压再次往上攀升。
    洛随云连忙劝道：“爸爸，您可不能再生气了，医生说了，您今天差点就是脑溢血了！”
    洛闻欢跟着点头：“还有中风危险呢！”
    洛琛：“……”
    更气了。
    “何如烟！你当我死了是不是！”洛琛吼道。
    何如烟看向他，咬了咬牙：“洛琛，我想好了，我这次一定要跟你离婚！正好成全你了，能和柳若一对贱人双宿双栖啊，哦，再加一个小贱人，那个叫什么柳青青的私生子！”
    洛琛瞪着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明明是你之前一直当我死了！你偷偷养了姓柳的一家二十年，你说只是朋友，说那个杂种不是你的私生子，我都信了！我那么相信你，结果呢？柳青青就是你的私生子！还有你自己保证的不会再和柳若有来往，可事实上呢！”
    “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盘问过柳若了，她都承认了，这两个月你照样心疼她得很，私下里偷偷给钱，给得还比以前更多了，她还给我的钱都是你给的！还有看看她身上这最新款，真是一点福都没少享啊……你们俩把我当狗遛着玩呢！”
    “昨晚我伤心成那样，没见你主动来哄一哄我，却在房间里哄柳若，哄到床上去了！这是多熟练啊！恶心死我了！”
    何如烟咬牙切齿：“离婚！我一定要跟你离婚！”
    洛琛气得直喘粗气：“好啊你，你还挺硬气，都是我的错是吧！你跟这个小白脸就不恶心是吧！我知道了，是这个小白脸怂恿你了，他怕你不要他，当然卯着劲怂恿你离婚！”
    周棋满脸无辜地看着何如烟。
    何如烟冷笑：“要是你昨晚知道来跟我道歉解释，我和小棋哪来的发展机会？洛琛，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你不会以为我会继续要你这样一个出轨有私生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男人吧！你不会想说虽然你出轨有私生子但是你爱我爱到舍不得离婚吧！”
    洛琛气急败坏：“何如烟！你！你……好！离就离！你以为我洛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挂在你这棵老歪脖子树上！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分到一分钱，财产都是我洛家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凭什么！”何如烟十分硬气，“我跟你结婚几十年，夫妻共同财产多得是，该我的我一定要！你以为我还是年轻时被你激将两句就傻傻的什么都不要的蠢货吗！”
    洛琛猛拍床：“你想分我的钱，然后和这个小白脸双宿双栖？除非我死！”
    “爸，别这么大动肝火，不小心真死了怎么办？”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戏的洛千涧此时推开了门，笑眯眯道。
    洛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三哥，你来了！你就不要再拱火了！爸妈都要离婚了，你快来劝一劝啊！”洛随云说。
    洛闻欢咕哝说：“三哥才不会劝呢，他巴不得家里散了才好，在酒店的时候都指着全家的鼻子骂了，爸晕倒了他还只顾着睡觉，现在才来……”
    洛山亭附和：“就是！三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跟家里有仇一样，爸妈离婚反倒让他称心了，他只会越劝越糟糕……”
    洛闻欢和洛山亭是双胞胎亲姐弟，这之前也一直是洛家感情最好的两个，但是托昨晚在酒店的福，洛闻欢现在看到洛山亭就想到他迫不及待和厉知劲和厉疾风两个都上床、完全不顾及她会怎么想的事，极其不爽。
    “不要学我说话！”洛闻欢瞪了瞪洛山亭。
    洛山亭委屈地低下头：“姐姐，你还在因为我和疾风哥哥的事怪我吗，可是……也是疾风哥哥愿意的……”
    洛闻欢神色更加难看，冷嘲热讽地回敬道：“他那么愿意，也没见和厉知劲抢你啊。”
    洛山亭：“姐姐……”
    “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嫌脏，厉疾风和厉知劲以后都是你的了，我看都不会再看一眼！你就慢慢去跟他们玩吧，看他们谁愿意要你。”洛闻欢嫌恶道。
    何如烟微微皱眉：“姐弟俩，说话怎么可以这么难听呢。”
    病床上的洛琛气得再度拍床：“吵什么吵！一点都不安生！”
    洛千涧煞有其事地点头，认同道：“就是，吵什么吵，没看到爸妈在聊正经事吗？”
    洛琛和何如烟一噎。
    洛千涧接着不紧不慢道：“对了，爸，妈，正好你们也打算离婚了，涉及到财产分割，我跟你们知会一声吧，上午我去了律师楼，找了祖父祖母遗嘱的执行律师，不出意外的话，秦律师整理好资料，最迟明天就会联系爸做交接。”
    洛琛瞪着他：“洛千涧你真是翅膀硬了！”
    洛千涧莞尔：“爸，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来而已，希望你配合一点吧，不然回头公开遗嘱内容、强制执行，都难看。”
    洛琛气得仰倒——鉴于他本来就坐在病床上，这下仰倒也只是倒回了枕头上。
    围在病床边的洛四五六这三个还以为洛琛又被气晕过去了，一看发现并没有，只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青筋暴起而已，还有力气自己挣扎着再次坐起来：“洛千涧！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洛千涧轻笑：“我也觉得。”
    其实洛千涧成年的时候，秦律师不仅联系过洛琛，也联系过洛千涧，不过洛琛当做没有遗嘱的事，洛千涧那时也无心和家里起冲突，所以也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么，洛千涧寻思着，管它用不用得上、感不感兴趣，他的东西都只能握在他自己手上，没道理让别人占了便宜。
    “对了，爸，我问过秦律师了，这些年属于我的那百分之十的洛氏股份的分红，你之前一直没有给过我，交接的时候也得一起给了，亲父子也还是明算账比较好。”洛千涧又提醒道。
    洛琛：“你掉到钱眼里去了？！洛千涧，这些年家里什么时候短了你的花销了，你要这样折腾算计全家，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才满意？”
    “爸，”洛千涧无奈，还是一派好脾气的模样，“你这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又不是我逼着你出轨的，再说了我花的钱有多少是从你手里出的啊，肯定没有你给柳阿姨一家花的多。”
    柳若从刚才何如烟和洛琛说离婚起，就安安分分地站在病床床头柜边上没吭声，此时又被提起，她也只是欲语还休地看了看洛琛。
    何如烟压抑着怒火，拍了下手边的沙发扶手：“行了！反正律师怎么说就怎么弄吧，你把该还给千涧的还了，剩下我们俩账户里的共同财产让律师整理个清单，走离婚手续！洛琛，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简直颜面扫地！当爹的扣着儿子的东西不给，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何如烟想着，她要和洛琛离婚了，就算最后能顺利分到夫妻共同财产，被洛琛捏在手里的属于洛千涧的那些也不可能分给她，哪怕分也不会给她多少，而且毕竟是属于洛千涧的，以洛千涧如今的脾气，拿了他的东西只怕麻烦无穷。
    总而言之，与其让洛琛占便宜，不如帮着让洛千涧把他应得的都从洛琛手里挖出去，洛千涧毕竟是她亲儿子，也不算肥水流了外人田。
    洛琛咬牙切齿：“何如烟，你什么意思？还有你们这些人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要扣着洛千涧的东西不给了？我不过是被他气得胡言乱语了而已！够了，全都给我滚出去！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把我气死了省事！”
    “确定了爸妈要离婚，遗嘱执行的事也通知了，是该走了。”洛千涧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就走。
    毫不拖泥带水，与其说是来“探病”，不如说是像来确认下亲爹死了没、没死的话就再说点刺激血压的话，万一就死了呢。
    洛琛气得咳嗽起来。
    何如烟皱了皱眉，有点嫌弃又有点烦，周棋适时温柔地说：“夫人，既然老洛总已经醒了，您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老洛总现在既然赶人，那不如我们就走吧，医院里病菌多，多留无益。”
    何如烟点了点头，带着周棋也走了。周棋嘴甜会来事，哄得她高兴，都没心思在意洛琛和柳若了，反正都要离婚了，她不管了。
    洛随云、洛闻欢和洛山亭看看病床上的洛琛，又看看已经走出病房的何如烟的背影，纠结不定。
    最后还是洛随云率先开了口：“那爸爸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家一趟，昨晚没睡好，也休息休息，再来看您。”
    洛闻欢和洛山亭连忙附和。
    洛琛哪里看不出他们根本就是不想待在病房了，怒火滔天地吼：“滚！都滚！”
    洛四五六麻溜地滚了。
    病房里，这下只剩柳若了。
    她柔弱地喊了声：“琛哥……”
    没想到洛琛也吼她：“你也滚！”
    柳若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哽咽着说：“琛哥，你想骂我就骂吧，都怪我，要不然如烟姐也不会这么生气，非要跟你离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痛快，你说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看到柳若这样，洛琛缓和下来，说：“也不是你的错，我刚才太生气了……”
    何如烟秉持着反正都要离婚了、她高兴就好的心态，直接把周棋带回了洛家老宅，撞上了还在搬东西的佣人们。
    “这是在搬什么？”何如烟问王管家，说着自然而然就要进入主宅。
    王管家笑容勉强地拦下她：“夫人……三少爷说，根据老先生和老夫人在世时留下的遗嘱，洛家这片老宅都是他的，他……想一个人住主宅，就让我安排佣人帮您和先生、还有其他五位少爷小姐搬下家。”
    稍微落后一点、也刚刚回到洛家的洛随云三人听到这话，和何如烟一样如遭雷劈、难以置信。
    洛山亭震惊追问：“三哥要赶我们走？”
    王管家：“不是的，三少爷说，毕竟是一家人，这里姓洛，赶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出家门的事，他是做不来的，所以只是想让大家搬到其他偏宅里住……”
    洛闻欢不敢相信：“三哥怎么可以这样？！祖父祖母如果知道三哥这样做，肯定不愿意把老宅留给他了！还有你们……你们就这样听了三哥的话？他只是三少爷！不是洛家的当家人！”
    王管家也很无奈：“可是五小姐，三少爷的确是老宅的所有人，我们只是老宅的佣人。当然，身为佣人，我们的雇主一直是洛家人，可是当吩咐有矛盾时，我们肯定得听能做主的人的吩咐。”
    何如烟也是满心不爽：“王管家，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给你们发工资！”
    “是洛家，夫人。准确来说，是洛家的家族基金会负责给我们发工资，这样也能给洛家后人省事、避免因后人挥霍而降低生活条件使洛家失了体面。而有权决定是否雇佣、何时解雇、工资和奖金数额的人是身为雇主的洛家人，以洛家老宅的所有人，也即三少爷的安排为准……实在是很抱歉，夫人，各位少爷小姐，我们只是听雇主吩咐做事，请各位不要为难我们。”
    王管家伸手引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各位前往你们将要入住的偏宅，先生和夫人、各位少爷小姐的所有东西，我们都尽可能在原封不动的情况下搬了过去，如果有什么遗漏，各位也可以告知佣人。”
    王管家职业素养极强，虽然昨天还把洛家全家当雇主，但今天确定了真正雇主的想法后，现在坚决执行，不让其他人踏足主宅一步。
    何如烟和洛四五六没办法，洛千涧现在又不在这里，想找他质问吵架都没处找，所以他们只能跟着王管家先到偏宅看看了。
    周棋全程还是安分守己地跟在何如烟身边——虽然洛家好像内讧争权有点厉害，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棋目前还是保持着对何如烟的“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洛家老宅占地颇广，除了正中间的主宅之外，其余还有东西南北各两栋楼，会在人丁兴旺、主宅住不下时派上用场，也是客宅。这八栋楼再往外才是王管家口中的“偏宅”。
    路上，洛随云皱着眉头：“三哥连客宅都不愿意让我们住吗？”
    王管家微笑：“三少爷是这样安排的。”
    不仅客宅都不给住，还给他们分的是最偏的那栋楼——客观来说，毕竟是洛家老宅的楼，这些年也一直有翻新修缮，再怎么也谈不上“差”。
    但对于洛家这些人而言，住进这栋楼简直就是要侮辱他们！
    一共才三层楼高，洛琛、何如烟、洛何风到洛山亭一共七个人都只能住在这里，里面的房间甚至还不够多给每个人一个书房！
    何如烟冷着脸：“千涧是觉得，我们除了洛家无处可住吗？他不要忘了，洛家没有人缺钱，不是仰他鼻息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