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问计

    被呵呵了一脸，十阿哥也不恼，只拱手看十四：“末将才疏学浅，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倒不知十四贝勒有何高见？”
    十四眨眼，笑容中颇有几分猥琐：“高见倒也谈不上，只觉得八哥这口才绝世，希望八哥再接再厉下。”
    哦？
    八阿哥侧头，一脸的愿闻其详。
    嘿嘿，嘿嘿。
    十四特别不好意思地嘿笑了几声，看着八阿哥的眼神里都有些高山仰止般的崇拜：“还是您那满蒙汉三种语言的檄文啊！硬是让贼部军心不稳，逼着策妄阿拉布坦那老狐狸钻出了王八壳。”
    “妄图从火力上压制咱们大清，用胜仗来鼓舞军心。结果……”
    也是天公不作美吧！
    让他赶上了枪法本就神准的十四阿哥，也赶上了加了瞄准镜、换了颗粒火药，不管在精度还是射程上都有了长足进步的连珠火铳。
    直接一发入魂，差点儿让他们家大王子一命归西。
    “横竖就是想好不得好，整个一事与愿违。相信这会子，不但策妄阿拉布坦气到发疯，贼军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更被打击的不行了吧？”
    疑问的句子，却是肯定的语气。
    接着就对八阿哥一通狂赞。
    试图让对方再接再厉，再用利嘴给准噶尔部一顿狠的意思可太明显不过了。
    双方交兵，谁还不盼着用最小代价取得最大胜利呢？
    八阿哥当然也不例外。
    十四阿哥这彩虹屁一拍，他就知道对方用意所在。
    但人么，谁还没有点虚荣心了？
    尤其他还心心念念地盼着换封号，当然要用尽一切方式来显示自身重要性。
    因此上，他硬是正襟危坐，仔细听十四结结实实吹捧了一波。
    并主动表示要上折子替他表功，助力他换封号，才矜持地又拿出份新的檄文来。
    照例满蒙汉三种文字，这回措辞还更平时接地气儿了。
    保证哪怕大字不识的，也能轻松听懂、仔细思考。要不要在这么巨大的悬殊下，为了发泄别人的怒火而搭上自己的小命！
    十四阿哥如获至宝，拿到手后就忙不迭想法子散发。
    然后，策妄阿拉布坦就倒了霉。
    好好的立威之战打得他差点儿承受丧子之痛，硬生生守在长子榻前好几日，才终于盼着人成功脱离危险。
    饶是这样，蒙医也千叮咛万嘱咐，说以后必须小心仔细。
    上阵杀敌是别想了，好生养护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活到老的样子。
    这绝对噩耗，激得他眼前一黑。
    随即怒火冲天。
    这可是他长子！
    最像他，也最有野心抱负。小小年纪，便能看出不凡，最被他寄予厚望的接班人。
    还没成婚生子呢，就被清廷害成这样。
    他若不给孩子报仇，还有什么脸面被叫一声父汗？
    可还没等他出手，那狗屁的八阿哥就又写了篇檄文？
    还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批判。
    直接给他整了个十宗罪。
    先说他身为准噶尔汗，却不以属民利益为先，不好生发展民生，还穷兵黩武。阴坏手段使尽，给属民招来强敌。
    再说他刚愎自用，区区癞蛤蟆也妄想吞天。
    以几万，最多不超过十几万的兵力挑战拥兵百余万的大清，与取死何异？ 罪名有没有言过其实不要紧，重点是八阿哥实在善于掌握人心，洞察人性弱点。然后照着这弱点猛戳，甚至在檄文之外，还安排奸细造谣。
    也不说别的，就拿策妄阿拉布坦跟噶尔丹比一比。
    再说能耐如噶尔丹都被清廷大军逼到自尽，只会趁乱偷家与贼合作的策妄阿拉布坦不更不行？
    前面吹的那么硬，结果怎么着？
    连精心培养十多年的继承人都差点被清廷一炮轰死！
    要么说他会举例呢？
    被康熙视为心腹大患的噶尔丹，在准兵眼里那就是准噶尔汗国的开创者啊！
    虽然现任大汗干得也不错，但有一说一，当年若非他趁着上任大汗迎战清廷的时候背刺，胜负还真未可知。
    以前不往那方面想还不觉得，现在心里少不了就要琢磨琢磨了：要是现在的大汗能放下个人恩怨，跟前任大汗叔侄同心，现在是不是不但喀尔喀蒙古丢不了，还能吃下清廷更多地盘？
    就算往事不可追，那现在清军人数多、武器足、粮草供应都没有丝毫困难。
    各方面都碾压我军，咱是不是也该退兵了？
    聚沙成塔。
    无数底层兵丁的动摇加起来，那就是整个军心的不稳。
    偏这时候，策妄阿拉布坦不但不退，还心心念念地要嘎了在阵前的所有大清皇子为自家儿子报仇。
    这目标大的，连大策凌敦多布都劝他冷静些：“大王子受伤，臣下也心急。恨不得以命换命，让清狗那边付出代价。可是……”
    “自那檄文对比后，军中士气就有些低迷。现在连咱们最引以为傲的包沁都处于下风，兵勇们更加人心惶惶。此时出兵，怕不是个好时机啊。依臣下之见……”
    “依你之见要如何?是忍还是等？”策妄阿拉布坦粗暴地打断他，眼眸猩红，死死盯着他。
    吓得大策凌敦多布一噎，臣了半晌也没臣出个子午卯酉来。
    倒是策妄阿拉布坦恨声道：“本汗知道你的顾虑，但本汗也有本汗的道理。兵贵神速，现在不趁着清兵还没加兵的时候赶紧动手。等他们援军到来，岂不更难上加难？”
    “至于仇怨？”
    “早在策凌重伤的那一刻起，双方矛盾便已经不可调和。要么咱们准噶尔汗国去国号，如喀尔喀蒙古一样俯首称臣。要么就是准噶尔上下一心，打得清狗再不敢轻易犯边！”
    大策凌敦多布虽认同他这看法，却对眼下形势无法乐观。
    但无奈策妄阿拉布坦一意孤行啊！
    他甚至早在策凌重伤的那一天就已经下令增兵了。
    把能调集的人手都调集过来，誓要给玄烨老狗一记重创。
    与此同时，沙俄方面，彼得大帝也接到了最新消息：“哦，清廷跟准噶尔又打起来了？投入的兵力还都不少，不错不错。让人好好盯着，看有没有机会从中捞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