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什么牛痘?哪个牛，哪个痘?

    此时此刻，保泰跟胤禟一样急。
    生怕胤祄福至心灵，生出九阿哥可能会窥见他心声的怀疑，浑然没注意到穿越两字。
    倒见胤祄双眉紧锁，小脸发白，似有些恐惧的样子。忙开口劝说：“不晓事的奴才什么时候都能训，九阿哥别吓着十八阿哥了。”
    胤禟这才后知后觉般，不耐烦地挥退了那倒霉匠人。
    然后一脸歉意地抱着胤祄：“对不住啊，都是为兄鲁莽，吓着咱们小十八了。原本我还奇怪，明明也不是多难的事儿，怎么失败率这么高。原来是这些个匠人听三不听四，错漏了步骤……”
    一整个甩锅。
    不是大清水平不行，过程错漏百出，而是高手在民间。
    读作道士写作古版化学家的大手子们早帮他解决了大部分难题，然后施施然回归山林了。身为皇子的他首挑重担，只知道咔咔下命令，忽略了那些普通工匠的执行力。
    才有了这般事故。
    自觉逻辑能圆融后，胤禟就眨巴着桃花眼，可怜兮兮看胤祄：“十八弟，好十八弟，你就帮帮九哥，这点小事莫与汗阿玛说起了好不好？”
    [你不说这句，我也没当长舌妇的意思啊，不过……常言说，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胤祄心里嘎嘎嘎大笑，小脸儿却绷得紧紧的：“汗阿玛爱十八，十八自然也爱汗阿玛，不会对他老人家有任何欺瞒。但若九哥能答应我一点小小的要求，汗阿玛不问我就不说。否则……”
    前有拇指食指比出那道微不可见的小缝缝，后有眯眼威胁，胤禟还能怎么着？
    做不情不愿不被威逼模样，增加小家伙的成就感呗。
    见胤禟认怂，胤祄果然很开心。
    甚至踮起脚尖来拍了拍他肩膀：“九哥放心，弟弟不是那贪得无厌的，再不会与你为难。”
    呵呵，那可不，你小子只会让爷眼蓝！
    胤禟心中暗哂，面上却仿佛松了口气般，主动伸手拉钩：“那可说好了啊。”
    胤祄无奈地伸出右手尾指，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前脚盖完章，后脚就开始忙活让玻璃厂最好匠人帮自己吹暖瓶内胆了。
    得说玻璃厂虽建成时间短，但能服务皇家的，专业水平都跟九族性命挂钩，自然个顶个出众。
    吹制玻璃盆景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区区双层玻璃的暖瓶内胆？十个大师傅同出力，半天功夫就能给十八阿哥提供十份满意答卷。
    胤祄再略一撒撒娇，可不就让胤禟投了降？
    亲自上手教他给那暖瓶胆内外都挂了层银镜，再一壶开水倒进去，用软木塞塞住。说是为了好玩儿，实际就等第二天见证奇迹嘿嘿嘿。
    想想未来雍正帝抱着暖壶夸自己聪慧，说十八弟有心的场景，胤祄真是梦里都要笑几声。
    [那是普普通通的暖壶么？不，那是咱顺利超级无敌金大腿的标志！]
    结果第二天，已经温热的壶中水告诉他：“哇哇哇，梦跟现实果然是相反的！”
    准备好了一肚子赞美词，忍着心酸也要夸的胤禟愣住。
    赶紧忍笑安慰：“咱们贵为皇子，身边随时有人伺候。一应所需自是不缺，何况区区热水？”
    “九哥觉得弟弟这就是个无用功？”
    可不么？
    富人不屑用，穷人用不起。
    纯纯的鸡肋。
    但深知小辅星在汗阿玛眼里有多重要的他可不能这么没眼色，当即把头摇头成拨浪鼓：“怎么会？十八弟的用心就胜过一切。再者说，世上哪有无用物？多半是人不会安排罢了。”
    胤禟还在苦苦想这玩意儿的用处与不凡，胤祄就开始点头了。
    [就是就是，富人用不上，可世上又有多少富人？八成普通人，别说仆婢环绕了，可能连那点柴火钱都出不起。都还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呢。]
    [事实上水里好多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致病菌甚至虫卵。不喝生水、饭前便后洗手可是切断疾病粪口途径的关键。]
    [就像疟疾要灭蚊子，天花要种牛痘一样，从根源做起。]
    胤禟霍然起身，眼睛瞪得铜铃大。
    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祄，就想让他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为什么疟疾要灭蚊子？天花要种什么？哪个牛，哪个痘你细说说哇！
    可刚开口，他就感受到了汗阿玛跟太子二哥所说的窒息感，也看到了十八弟的困惑与担忧。
    吓得他狠心咬了自己腮帮子一口，用巨疼唤醒理智：“我，我想到了！这玩意儿没有十八弟想象中效果好，可能是因为两层玻璃间缝隙太大……”
    保泰绝望闭眼，这什么烂理由？
    三岁孩子都糊弄不住，别说八岁的十八阿哥了！
    唔。
    或许冥冥中真有天意吧。
    但凡今儿胤禟说得是别的任何理由，胤祄都得怀疑下。哥哥们甚至康熙爸爸哪里不妥，怎么一个个跟间歇羊癫疯似的？
    研究某物突然来了新灵感？
    [嗐！瞧这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他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呢。还玻璃之间距离太大，那分明是没……哎哟我这笨脑袋，竟然忘了抽真空，难怪暖水壶胆不保温啊！]
    后知后觉发现问题所在后，胤祄的烦恼就成了怎么在合理范围内鼓捣出个简易抽真空器。
    但胤禟现在哪儿还顾得上这个？
    他恨不得肋插双翼飞回乾清宫跟他汗阿玛报捷！
    天花啊，满人的生平大敌。
    入关前，畏惧此恶疾，跟明朝打仗都得挑时间。统一中原后，更先后带走了豫亲王多铎、孝献皇后与先帝。
    曾让京城十室九空，家家闻悲声。
    至今民间仍有养儿方一半，出花才算全的俗语。甚至行三的汗阿玛之所以越过裕亲王伯继承大统，都因他见过喜，更有希望平安长大。
    种牛痘可以彻底根治天花这等好消息报上去，胤禟都不知道他家汗阿玛会有多欢喜。
    康熙确实乐到破音，连问数句真的么，真的么？
    得到肯定回复后，连夸了胤禟好几句，接着又殷切地问：“什么是牛痘，哪个牛，哪个痘？要怎么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