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春眠不觉，灵光明灭

    “咕噜噜——”
    水面上不时的冒出一串泡泡。
    在月光地照射下，泡泡上映出了一个个微小的月亮，点点光亮，甚是好看。
    这时的鱼乐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自己制造出来的美景。
    太粗鄙了！
    鱼乐两眼略微有些失神，尾巴有气无力地摆动着，嘴巴也无意识地在一张一合。
    这些鱼虫虾蟹们太粗鄙了。
    鱼乐在心底愤恨地斥责着。
    想到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些画面——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第一次，鱼乐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丝恶感。
    太愚昧了！
    怎么能这么红果果的？
    稍微隐蔽一点，找个无鱼的角落啊。
    这群不开教化的……
    鱼乐想到这里，突然醒悟到——
    这些鱼虫虾蟹原本也就是一些低级生物。
    好吧，教化是不可能教化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教化的。
    “咕噜噜——”
    鱼乐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嘴边自然地冒出几串泡泡。
    我也真是石乐志，和一群没有灵智的生物较什么劲呢。
    呵……
    鱼乐深深地鳃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天空。
    半月斜斜的挂在西方的天空上，璀璨夺目，光华正盛。
    星星们像是在明灿的月光下自愧不如，纷纷隐去了光辉。
    一缕薄云拢着月亮，薄云的中央有一个空洞，月光没有丝毫阻隔的照射下来。
    鱼乐内心也生出一丝空洞的虚弱感。
    这天地之大，哪里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重生为鱼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自己有着人的思想，却是鱼身，所以自己到底算什么……
    鱼乐的心思开始慢慢飘飞，飞上了半空，飞向了云端。
    “啵——”
    潭水水面上，一个泡泡破裂开来，炸开一圈小液滴。
    然而，泡泡上映着的小小月亮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明明灭灭地从水面腾起，在空中飞舞着。
    不一会儿，泡泡一个一个地接连破开，泡泡上映着的一个个小小月亮都化作光点，在空中晃晃悠悠的飘忽不定。
    也有一些光点仿佛不受介质的限制，倏忽跑进水中，盈盈转转的游窜。
    “哗——”
    一道水声响起，大黑从远处游了过来，嘴里正叼着一条小嫩鱼。
    “哗啦——”
    大黑在鱼乐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下，身体扭来扭去，嘴里“呜噜噜”直冒泡泡。
    好像在说：喔，又要明晃晃啦。
    明晃晃的月亮在此刻鱼乐的眼中，从清晰渐渐变得模糊，又从模糊慢慢变回清晰。
    鱼乐视线被吸引到月亮的旁边。
    看似被月光“独霸”的偌大夜空，却有一颗星星，在月亮旁边亮闪闪的。
    它不仅没有被月亮的光华遮掉，反而熠熠地闪着属于它自己的夺目光辉。
    仿佛它才是这夜空的主角。
    鱼乐内心深处的那层厚厚滞隔，突然被破了个通透。
    “主角星”的光芒直直地照进了鱼乐的心底。
    鱼的一生何其短暂，搞什么伤春悲秋。
    欢愉享乐还来不及呢。
    开心吐泡泡不好玩吗？
    那些小鱼小虾不香吗？
    鱼乐在这一刻，内心一片澄明。
    不由得对这颗星星生出了几分亲近。
    也不知道这是颗什么星？
    可能是几亿万光年外的一颗恒星吧。
    在它所在的那个星系，可能是个比太阳还庞大的存在呢……
    恍惚间，“主角星”在鱼乐眼中开始无限的靠近，忽然瞬间又归于原处，紧接着，又重新开始靠近了过来……
    明明灭灭的光点开始变得凝实。
    漫无目的晃晃悠悠的光点，像是在一瞬间突然找到了目标。
    众多光点开始蜂拥而至。
    空中的，水里的，还有已经飘忽远了的，都在这一刻汇聚了过来。
    很快，鱼乐的身周汇成了一个鱼形的光幕，而且在不停地闪动。
    像是在一个不稳定的力场中，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局面。
    而光点还在空中莫名地生出，然后毫无例外地朝鱼乐附着过去……
    “咕噜噜——”
    一串泡泡从水里冒了上来。
    停了片刻，忽然大量地泡泡从潭中水下冒了上来。
    正在滞游浅睡的大黑尾鳍轻轻一摆，他觉察到了这不寻常的动静。
    “哗啦——”
    大黑扭动了扭动身体，疑惑地向潭中看去。
    一条胖头鱼正呆头呆脑地往上游，游动的方向俨然是被光幕包围的鱼乐。
    大黑“噗噜噜”吐了一串泡泡，身体又像一根黑绸带一般扭动着。
    好像在说：有夜宵啦！
    大黑歪着头，看了看被光幕拢住身形的鱼乐，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只是停顿了片刻，大黑尾巴蜷一蜷，身体一弹。
    阿木——
    这条胖头鱼落入了大黑的肚子中。
    大黑眼睛里有异样的光彩——
    之前追赶的胖胖鱼，现在还回来啦。
    大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某鱼正无耻地吞食自己辛苦追赶的那条胖头鱼。
    “噗噜噜——”
    大黑吐着泡泡，身体柔软地扭动着。
    “哗啦——”
    大黑听到水声，歪着头向下看去。
    只见大量的各色鱼种，正奋不顾身地从潭中深处游了上来。
    “哗啦啦啦……”
    大片的密密麻麻布满了半个白沙潭。
    鱼挤鱼，鳍磨鳍，头接尾……
    大黑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于眼前的不正常现象，大黑有些无法理解。
    很快，密密麻麻的鱼群围着鱼乐在水下形成了一个半球状阵型。
    平时会互相撕杀的各色鱼种，此时相互之间却各安无事。
    大黑眼中的疑惑神色更重了。
    哈——
    大黑张了张嘴，猛地一吸。
    一条青色鲤鱼顿时落入大黑口中。
    先吃个小鱼鱼。
    大黑叼着鲤鱼撕咬了起来，而这条青色鲤鱼并没有一丝挣扎。
    天空中又飘来一朵云，给月亮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一阵微风吹过，潭边大树的枝叶婆娑响动。
    树上响起几声眠鸟的呢喃声。
    过了一会儿，大黑已经吞食了十几条各种鱼了，围绕着鱼乐的光点已经汇聚成一个光球。
    光球的表面依然不稳定地在闪动着亮斑。
    在闪动的光球中，有一个位于水中的光点闪动的距离稍稍远了些，从光球中脱了出来，微微在原处晃了晃。
    嗖的一下，光点没入了鱼乐的身体。
    暂时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嗖——
    嗖嗖——
    光球上的光点争先恐后的没入鱼乐身体里……
    鱼乐觉得身周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然而没过一会，这暖意不断叠加，渐渐觉得有些热了。
    好想跳进水里凉快凉快啊！
    欸？
    不对啊，我不是已经是条鱼了吗。
    我就在水里呢吧……
    鱼乐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混乱。
    下一刻，一丝凉意进入身体，顿时热感消退了不少。
    嗯，舒服。
    凉意越来越强，热感已经不再那般强烈了。
    鱼乐终于意识涣散开来，化进了温暖清凉中……
    大黑在鱼乐身旁，边吃着“夜宵”边看着鱼乐。
    鱼乐周身的光球仍在不断地聚集，光球中的光点也在不断地消失。
    大黑呆呆地看了会儿，而后歪了歪头，眼神疑惑地看向天空。
    月亮在薄云的笼罩中，朦胧地洒下清辉。
    一片柔光中，大黑眼珠轻轻转了转。
    “哗——”
    大黑游了一截距离，从水中跃起。
    “啪嗒——”
    大黑落在一块儿露出水面的小礁石上，接着扭来扭去的调整好位置。
    只一瞬，大黑身体周围猛地一暗，小礁石上顿时像被笼罩在黑幕中。
    大黑身体周围的暗沉使得周围的鱼远远地避开，围绕鱼乐的圆形鱼群阵型瞬间有了一个缺口。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