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东方既白

    鱼乐这才知道，为何水底的水草都不发光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漫长的夜已经过去。
    “哗——”
    鱼乐摆了摆尾，转游了一圈，看了看眼前的河。
    这条河流从遥远的地方奔来，水流湍急，又因为巨石山的阻隔，于这里后拐了个弯，而后向着远方奔涌而去。
    这水流这么白，就叫它白水河吧。
    鱼乐又擅自做主，给河流命名了。
    鱼乐接着看去，那巨石山阻隔的位置，刚好有一片大的洼地。
    小母鱼的黑潭被水流越冲越深，而我的白沙潭被水流带来的白沙越积越白喽。
    所以，我的白沙潭是这条河冲出来的喽。
    厚颜无耻的某鱼，悄悄地在心里认定了白沙潭的归属权。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星星遁形了，月亮隐藏了，万物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迎接新的一天。
    嗯，除了我们鱼，压根就没闭过眼。
    鱼乐侧来侧去地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心里不禁有一个疑惑。
    为何要叫鱼肚白呢？
    是某个古人曾经拿我们鱼和早晨的天空对比过吗？
    还是我们鱼在进化过程中，为了更好的生存，肚子越来越接近天空白？
    鱼乐看着看着，内心开始有些迷离。
    像是天马翩然地在空中飞行，又像是遐思缓缓地飞到了云端。
    鱼乐一瞬间像是感悟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晃了晃头，鱼乐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懵懵的。
    眼睛也有些发胀。
    嗯，应该是看太久了。
    鱼乐收回目光，内心又忍不住皮了一下。
    既然看不了太久天空上的鱼肚白，那我看自己的鱼肚白总没事吧。
    哈哈，没想到吧。我就是这么皮！
    鱼乐开心地吸了一口气，存进鳔里，尾巴一摆，身体就倒转了过来。
    “鱼式仰泳”上线。
    鱼乐一边轻轻摆着尾，划着胸鳍，一边扭着头看自己的肚子。
    嘿，你还别说，真是颜色差不多。
    都是一样的白里透着青。
    鱼乐这回脑子也不懵了，眼睛也不胀了。
    甚至肚子里还隐隐有热流涌动。
    暖暖的，很舒服。
    “啪——哗——”
    鱼乐听到身旁巨大的水花声，凝神看去。
    只见，大黑一边吞着小鱼，一边学着鱼乐的样子想要翻转过身。
    然而大黑身体里像是有什么在强迫着他的方向，刚翻转一点儿，就下意识地一甩尾巴。
    又成了正游。
    鱼乐不禁心里哈哈大笑，“咕噜噜”泡泡直冒。
    傻鱼，仰泳可不是普通鱼能掌握的技能。
    只有像我这么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品貌非凡，英俊潇洒的鱼才能信手拈来。
    嗯……英俊潇洒划去。
    呃……信手改成信鳍。
    某鱼厚颜无耻的给自己贴上了上等形容词标签。
    没办法，谁让没有别鱼可以反驳我呢？
    某鱼摆出一副欠揍的模样，胸鳍在一扇一扇地虚鼓着“掌”。
    嗯？
    鱼乐瞟到旁边正向的大黑。
    我是倒转的，看大黑应该是反向的，这变成正向的……
    鱼乐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一阵尴尬。
    原来大黑已经成功地倒转了身体，虽然歪歪斜斜的，可也是仰泳了。
    我……
    算了，傻鱼有傻福。
    不过，你一条黑鱼看什么鱼肚白。
    你有鱼肚白吗？
    你看看你肚子上的金钱纹，以为自己财神降临，财源滚滚啊！
    鱼乐内心颇受打击，干脆翻转回身。
    大黑歪歪斜斜地又游了会儿，仰泳技能也越来越娴熟，甚至可以直接仰泳着追捕小鱼吃了。
    嗯，我也该进膳了。
    鱼乐虽然没有一丝饥饿感，但是看到大黑在吃小鱼，自己也觉得要吃点比较好。
    “刷——刷——”
    在鱼乐旁边不远处，两只小鱼一努一努地吃着浮游生物。
    鱼乐一摆尾，“嗖”的掠过。
    “哗哗”的河流中已然不见两小鱼的身影。
    嗯，有句话怎么说。
    早起的小鱼被我吃，嘿嘿。
    “嗖”，鱼乐又朝下一条小鱼冲。
    这时的大黑已经熟悉了仰泳模式，又反转回来，冲来冲去的，加入食用小鱼的队伍。
    天边鱼肚白已经褪去，天空越来越亮，而天边的空气在热浪般的翻滚着。
    鱼乐像是感应到什么，停下追捕小鱼的动作，再次看向天边。
    天边的空气翻滚的越来越快，好像“轰”的一声，刺目的红光露了出来，整个天空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潭边河旁的树木花草，也都染上了红光，花草上的露珠开始蒸腾，整个世界都氤氲了起来。
    日出江花红胜火啊。
    随着那轮红盘的冉冉升起，鱼乐肚子里也开始升起了热流。
    这就是日出吗？
    前世整天忙忙碌碌的上课，吃饭，更多的时间花费在玩游戏上，却从来没有一次看过这最该常见的日出。
    过了一会儿，鱼乐突然觉得不对劲儿，心里有什么好像正在喷薄欲出，整个身体胀的难受。
    啊啊啊啊啊……
    鱼乐现在好想大喊几声，却因为身为鱼体，无法宣泄。
    “哗——”
    鱼乐试着摆摆尾，划几下胸鳍，想要脱离开这种特别的氛围。
    无奈，自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视线完全不能移开。
    鱼乐心中的火热随着日出，越来越盛，越来越强，终于“轰”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鱼乐神智渐渐恢复了过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这时，“哗哗”的水声才渐渐听到。
    鱼乐四周张望，巨石山已经不见踪影，狭窄的河道中，水流更加湍急。
    这是哪？
    大黑咬着一条青色的小鱼正在吞食，看到鱼乐摇头摆尾的样子，徐徐地游了过来，吞进小青鱼后，张着嘴“咕噜噜”冒了一串气泡。
    还好，大黑还在。
    鱼乐心底舒了一口气。
    两鱼顺着水流漂着，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河两旁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微风吹的树叶沙沙响，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鱼乐心里暗自琢磨，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自己定然也是顺着水流漂着，而大黑这个铁憨憨一定毫不知情的跟着自己。
    所以，自己的白沙潭一定在上游。
    “哗——”
    鱼乐猛地一摆尾，逆流而上。
    大黑见状连忙打了个旋儿，也跟着逆流向上。
    游了一会儿，鱼乐发现自己这次意识模糊后，身体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尾鳍轻轻一甩，就可以游好久。
    嗯，很省力。
    大黑在身后跟着明显有些吃力了，也顾不上吃小鱼了，用力的追在鱼乐身后。
    鱼乐心里一阵激动。
    原来这就是优越感啊，下次找小母鱼再比速度，一定不会输了。
    鱼乐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找小母鱼比试。
    “咔嚓——”
    前方上游较远处，有一根伸进河里的枯树枝被什么拦腰撞断。
    鱼乐疑惑地看去。
    完了……
    鱼乐心里凉了半截。
    只见一条巨大的长鼻鱼从枯树枝中游了过来，顺便张嘴吞进一条肥鱼。
    看身形，分明就是大黑救自己那次遇到的巨大身影。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