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委婉谢绝

    雨声渐渐歇了，几位大臣在书房里等得实在无聊，左等右等不见皇帝理会他们，正欲让添茶倒水的宫人去同皇帝传话，就听见外面脚步声近了，一个两个忙又正襟危坐。
    来的却只允公公，面上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躬身言道：“皇上眼下顾不得大人们了，您几位先回吧，今儿有好事，诸位很快就知道了。”
    长孙大人眉心浅皱，这么长时间，他心里自然少不得要猜测一番，已然断定这事情和皇嗣有关，只是算着月份两个都不到时候，只不知是哪一个出了意外，竟然平安生了下来。
    熟料却不是其中哪个，分明是两个都遭了算计。
    在场都是人精，闻言甚至没多打听，反正谁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出了宫门再让人打听就是，何必此时发问，倒显得过于关心皇帝的后宫。
    几人接连起身，没到门口，允公公又出声说：“诸位留步，方才奴才疏忽了，皇上还叫奴才传话，明儿的早朝便免了，诸位正好在，便先说给您几位，其余诸位大人稍后才要一一去知会。”
    这倒是几人没想到的，宫中有了皇嗣，按说该是早朝上提出来才是，这怎么张口便免了？
    只是疑惑归疑惑，只怕允公公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便没人想着问他，毕竟事出突然，皇帝怎么可能对他将什么事情都说了。
    行至宫门口，几位大臣与李昭烟迎面遇上，神情有些微妙，为首的长孙大人毫不掩饰自己对燕王府的敌意，目光在李昭烟身上一触即离。
    “燕王妃今日怎么入宫来了，刚才那阵子雨可大得很，路不好走吧？”除去一个长孙大人，其他人虽说对燕王府未必是信服的，却还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李昭烟没想到这时候进宫能遇见他们，稍一怔愣之后才回了一句，让到侧边让他们先走。
    朱红色宫门渐渐落在身后，才有一位大人不甚肯定地说：“若是卫嫔，燕王妃应当不会这么急着进宫吧，燕王府可不是会轻易给谁面子的。”
    这话一出，走出几步也没人接，只是不反驳就算是认同，多半人也是这样想得。
    到时皇帝还在毓秀宫陪着，姜月隐房里已经收拾妥当，满屋子血腥味儿也散了许多，皇帝坐在窗边满目爱怜地看着姜月隐，甚至连孩子都没怎么看。
    太后则已经去了钟萃宫，毕竟皇帝已经留在了这边，那边也是皇嗣，一个人都不过去的话未免过于让人寒心。
    “辛苦你了，真已经与太后商议过，先前便是因着你不愿太过显眼，怀孕之后才没有晋升位份，如今你为朕诞下孩儿，皇后之位非你莫属，待你好些之后朕便下旨，礼部那边朕会让他们先开始准备。”握着姜月隐的手，皇帝字字句句无不是情真意切。
    姜月隐闻言却不是皇帝预料之中的欣喜，而是隐隐皱眉，“不可，皇上，臣妾的出身……”
    “不说这些，月儿皇后是朕的妻子，若非一开始直接立你为后不合规矩，皇后之位早已经是你的了，到如今已经晚了，你再推脱的话朕可就要生气了。”皇帝此时心中迫切想要做些什么来让全天下都看见他对姜月隐的爱意，而要天下皆知又不惹闲言蜚语，便只有大赦天下和立后了。
    这两件，皇帝都要做，大赦天下还需细致章程，立后之事皇帝却不愿耽搁。
    姜月隐正是气血两虚的时候，又急着要劝皇帝，一张口便呛着了。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呛咳声传出，刚到院子里的李昭烟顿时等不得宫人通传，急匆匆踩上了台阶儿，一把将门退开。
    “怎么了这是？”关切出声，李昭烟手上已经开始取针，“怎么一个太医都没有，胆子这么大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一见李昭烟，姜月隐见了救星一般，她劝不住皇帝，可李昭烟跟苏楚陌一定有办法啊，让他们帮忙不就好了。
    “没事，就是呛了一下，王妃您怎么来了，还连翠月都没带。”姜月隐很快便克制住了喉间的痒意，接了皇帝递到唇边的水却没喝，抬眸同李昭烟说话。
    皇帝见状也没什么不满，反倒往旁边让了让，以便她们说话。
    “皇上让人递了话，我放心不下你，就过来看看，翠月还有事情要做，就没叫她来。”李昭说得轻描淡写，可裙角溅上的水渍却表明李昭烟是在雨停之前就匆匆出门，远不是她面上的这样淡然。
    惦记着要跟李昭烟说的事情，姜月隐迟疑了一瞬，先看向了皇帝，婉言劝道：“皇上不若先到卫嫔姐姐那边去看看，姐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中必然是盼着能见到您的，便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您也该去一趟。”
    按说皇帝对姜月隐应该是有求必应，听了这话却没第一时间答应，沉吟片刻才应下，“那你们先说着，朕晚些时候再过来，王妃别急着走，在宫里用过膳再走。”
    “且看吧。”李昭烟看姜月隐这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只不知道是什么，是以并不确定会在宫里待多久。
    皇帝又温言跟姜月隐说了好些，叮嘱她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要自己忍着怎样怎样。
    门刚掩上，姜月隐便攥住了李昭烟的手，屏风还没撤，她看不见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只好问李昭烟。
    “只门口有两个宫女，不妨什么事，你有话直说就好。”李昭烟进门时留意了一眼，闻言也没起身再看。
    姜月隐紧咬着下唇没想到该怎么开口，一方面又担心李昭烟觉得她不知好歹。
    少时，姜月隐才说：“皇上有意立我为后，我劝了两句，皇上看着有些恼，王妃能否帮着想个法子，我实在无意皇后之位，卫嫔娘娘出身正好，又诞下了皇子，不如就劝皇上立卫嫔为后，可好？”
    “你当真不愿意？”李昭烟听罢倒没像姜月隐想的那样觉得她不知好歹，只是有些意外罢了，皇后之位是多少入宫的女子梦寐以求的，她还要让自己帮着想办法把机会让给别人？
    “别人求之不得的……求之不得，可我从一开始就不求这些，又有什么好不愿意的，况且既是大家都眼巴巴盼着的，若是到了我手里，我可不就要被这许多人整日惦记着了，说是不厚道也好，什么也罢，就算是让卫嫔姐姐帮我挡着这些麻烦了。”
    姜月隐说着，脸色苍白地笑了笑，看着有些勉强，只是倒真不像是舍不得皇后这位子的样子。
    李昭烟也不想让姜月隐做皇后，非是盼着她不好，不过高处不胜寒，做了皇后，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一言一行多少人看着，就活不出自我了。
    “你说着是人家帮你挡麻烦，又怎知人家不是巴巴盼着，不过也便罢了，你要是当真不愿意，我回去跟王爷想想法子，直接劝是不行了，我们看看想什么别的办法。”李昭烟对姜月隐还有很多耐心，更别说姜月隐说起来是她娘家人，已经与燕王府紧密关联着，自然能帮则帮的。
    姜月隐听出李昭烟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更明艳了些，虽然纯色仍旧苍白着，整个人却不想方才那样情绪低迷了。
    “不过——”李昭烟忽然面色凝重地开口，吊足了姜月隐的胃口之后才说：“在我们让人给你传话之前你可得劝住皇上，让他不要先一步将事情说出来。”
    还以为李昭烟要改变主意，姜月隐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却没想到李昭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心落回实处的同时嗔了李昭烟一眼。
    既是这事儿，李昭烟便不在宫里留了，苏楚陌晨起就出了门，还说不好什么时候回府，为防万一姜月隐拦不住皇帝，李昭烟紧赶慢赶着回了府。
    倒是也巧，苏楚陌刚好比李昭烟早一步进门，李昭烟一进门就听见苏福跟苏楚陌说她的去向。
    “王爷回来了，快来，我正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呢。”加快脚步，李昭烟上前一把挽住了苏楚陌的手臂，将他往烟云院的方向带。
    苏楚陌也顺着李昭烟，半点没说自己这半天的疲累，甚至还分出几分浅笑给李昭烟，“怎么了这是，不过是进了一趟宫，怎么这样着急？”
    “哎呀，自然是大事，月隐求到了咱们头上，自然是要帮忙的。”还没进院子，李昭烟担心自己的话被旁人听去，并没有直接将事情说出来。
    一脚迈进院门，见翠月迎上来，李昭烟张口便道：“先让人送盆热水来。”
    翠月到了嘴边的话噎了回去，气呼呼地去照吩咐办事了。
    “王爷今儿想必累着了，先换身衣裳洗洗脸，我晚些再跟王爷说也是一样的。”苏楚陌以为李昭烟没注意到的东西，其实李昭烟半点也没忽略，这是说不如做，刚才在门口问了也不能马上让苏楚陌休息，还不如不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