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疏漏之处

    “王爷，你这些日子不在京城，这些人对你的敬畏可半点儿没少。”人群嘈杂，李昭烟却还是听见了那两个人的话，调侃着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不止这两个人，其他人又何尝不是时时留意着燕王府的马车，自从这马车靠近了这边，有意无意落在上面的目光就数也数不尽了。
    苏楚陌唇角勾起，纵容着李昭烟的玩笑，“我可是活阎王，你平日里在府中可得顺着我些，否则就要将你拉下去打板子了。”
    “哎呦喂，燕王爷好大的威风，怎么，先前是没传出过燕王府家宅不宁的事儿，您这是帮着落实落实？”李昭烟眉毛一挑，面容语调皆不见惊慌。
    “你呀。”笑说了李昭烟一句，感觉到马车停了，便没再说什么，先一步下了马车以便掺着李昭烟。
    翠月已经手脚麻利地帮着车夫将脚凳摆好，见苏楚陌出来，忙让到一边。
    允公公正在门口张望，见了燕王府的马车便往这边，立马就往这边儿过来，正赶上李昭烟踩上脚凳，眼前一亮张口便道：“燕王妃今儿可光彩照人，奴才在这儿看着进去了那么多人，没一个能比得上您呢。”
    明知道这是奉承的话，李昭烟听着还是心情好了许多，脸上本就存着的笑意又显眼了些，“允公公倒是会说话得很，只是您在这儿做什么，这会子里头不是正忙着，您不跟着皇上伺候？”
    “您可问着了，正是皇上让奴才在这儿等着，说您二位来了之后要奴才第一时间将您二位带进去呢，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先商量商量，您二位紧着些来吧。”允公公早在一开始有官员来的时候就候着了，到这会儿已经有些时候，也着实担心皇帝等得着急，大着胆子催了苏楚陌一句。
    能叫允公公亲自等了这么久，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事，苏楚陌同李昭烟对视一眼，却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事情，只好先跟着允公公往里走。
    有人听见了这边的话，目光在苏楚陌与李昭烟的背影上看了许久，心里也很快揣摩起来。
    只是听见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却是在看见了相熟的人之后上前聊天，一说起过往的事情就没完没了。
    “顾大哥，真是顾大哥吗？”
    顾青山正侧身跟妻子说话，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思便循着声音去看，果然是张熟悉的面孔，只是已经有些年没见，名字到了嘴边却叫不出来。
    说话的人却已经走了过来，神情激动得很，细看之下双手还有些颤抖，“顾大哥，咱们科举之后便没见过了吧，听说你是在青城做官，如今怎样了？”
    原是同届考生，顾青山霎时间想起了一个名字，不甚肯定地道：“倪玉新？”
    “是我，顾大哥还记得我？”这倪玉新开口时竟是没想着会被顾青山记得，被准确的叫出名字之后还有些惊讶。
    顾青山失笑出声，三言两语间还真想到了那些时候的一些事情，“怎会不记得，那是科考比不得现在，咱们当时可在一间屋子里住了小半年呢。”
    好好的一场宴会，还没开始，行宫门口就已经办起了认亲大会，山高水长的年代里，一别便难再见，又都是朝廷官员，各司其职，擅离职守自不可考，见面如同奢望。
    刚传出这场宴会要举办的时候，虽说大家不赞同的更多些，可心里也存着些见到故友的心思，这才殷勤地过来。
    人数太多，鱼龙混杂着却是不妥，席位安排上费了许多心思，行宫门口大批宫人候着，一一问了官员们的来处，将人妥善领进安排好的院子。
    “诶，这位女官，我们许久未见，可否将席位安置在一处，行个便利。”刚进宫门就被拦着问了姓名，看宫女低头翻看手中的册子，倪玉新同宫女商量着说。
    宫女却拿不准主意，这位置都是安排好的，她也只能照着将人带到该去的地方，要说帮着改动，她没这个权力的。
    顾青山一见宫女讷讷着说不出话，当即斜了倪玉新一眼，“你为难人家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们宴会结束了再说也是一样的，不急于这一时。”
    被顾青山一说，倪玉新也发觉自己这话是有些唐突，这些宫人都是照吩咐办事，擅自改动，再给人家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您当我没说就是，我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给您添麻烦。”倪玉新比顾青山年纪要小一些，本就是清秀的长相，这些年月也只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沉稳，和和气气说话时便叫宫女悄悄红了脸。
    好容易翻着了倪玉新与顾青山的名字，宫女这才回话，“两位大人客气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没帮着二位大人，您二位不责怪已是心胸宽敞，可不敢再这样说。”
    “您也客气，那咱们这就走吧，别再耽搁了您的差事。”顾青山看有几个来的比他们还晚的人都已经被领进去，恐再给宫女招来责骂，张口说道。
    类似的情形却不止这一处，久不相见的人多了去，这乍一见面，要说的话也多了去了，自然都巴不得能离近一些。
    “您给问问管事的么，不过是个席位，跟谁坐都是无碍的，许能调换呢，我们这许久不见，宴会结束之后又要回到各自管辖的地区，再见便不知何时了。”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在宫女面前好生好气的央着，想让她松口。
    宫女对来的人本就存着些敬畏的，心下迟疑着不怎么赶拒绝，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含含糊糊没个准话。
    年轻官员也没有不耐烦，半点不气馁地继续游说着宫女。
    正说着，身后一道脚步声却停住了，好像原本只是经过，被他们说话的内容吸引之后才停下。
    似有所觉地回头，年轻官员认出了身后的人，拱手道：“晏大人，您来了。”
    “你们这边儿在说什么，刚才进来时就见你们两个在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吧？”晏安生来便是个热心肠，何况又是礼部侍郎，这次宴会本就由他们负责了一部分，若出了差错，少不得要被责骂的。
    这会子年轻官员却不好开口了，本就是因着私心，在上一级领导面前便多少有些难以启齿，虽说他们不是一个衙门的。
    晏安见状却越发心急，只当是他给自己面子，不好开口，转头去问宫女。
    宫女自然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连双方的言语也八九不离十地重复了一遍，唯恐一点点不妥都会得罪了谁。
    “这事情好办嘛。”听完了前因后果，晏安哭笑不得地说：“本也是安排时疏忽了，没想到会有这一茬，你且将这两位大人的名字记下，待我去回禀了皇上，自会有人来知会你。”
    “大人，这怎么使得？未免大费周章了些，我们二人宴罢再叙也是一样的。”年轻官员闻言惊慌失色，要是为着这事情闹到皇帝跟前，他可就要被皇帝记住了。
    晏安笑眯眯地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宽慰道：“可不是因为你一个人，这次宴会上好多官员都是许久未见，合该让他们叙叙旧的，安心等着吧。”
    说罢便没停留，直接到前面去问皇帝此刻在何处。
    “长孙大人言语间似乎对燕王府成见很大，我自是信得过王爷王妃，此番只是希望你们多留些心，别被有心人算计。”
    正厅里，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皇帝自捧了一盏茶同苏楚陌与李昭烟说话。
    苏楚陌听罢倒没多意外，好像早在意料之中，只是皇帝的心意还是要领，是以，苏楚陌搁了杯盏，道：“我们回去之后会留意的，只是长孙大人其他意见还算可取，您看着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让人着手安排下去吧。”
    “是，我的意思是知会了你们二位之后就让人去办，毕竟还是得有人掌眼才成，我总怕把事情搞砸了。”皇帝也不掩饰自己的思绪，直白地用言语铺在苏楚陌跟李昭烟面前。
    外面允公公好像在跟谁说话，皇帝听见之后看了一眼外头，只是有门做阻隔，没能看见院子里是谁。
    不多时，允公公走近了些，请示道：“皇上，礼部晏大人求见。”
    “准。”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晏安先从外面看了一眼进来，依次向皇帝，苏楚陌，李昭烟行了礼。
    “晏大人这个时辰来见朕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人赐了座，皇帝问道。
    晏安刚挨着椅子，听见皇帝问话之后下意识便站了起来，拱手躬身道：“微臣在行宫门口发现安排上的一个疏漏，未免给更多大人带来不便，特来征得您的同意。”
    “哦？礼部的安排是由朕过目，怎会有疏漏，你且说来。”皇帝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日夜里看见的章程，怎么也不是有问题的样子才是。
    “安排席位时只考虑了地区与品阶的问题，可是方才微臣才发觉，许多大人都是到了地方之后便许久未曾见过好友同窗，这次本是个难得的机会，却又坐不到一起，实在有些不通人情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