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有意放权

    “那这事情，王爷的意思是？”到底年轻，皇帝即便极力假装了，语气中的喜意与慌乱都掩饰不住。
    苏楚陌没答皇帝的话，却将目光转向李昭烟，温声问道：“烟儿方才也听着了，不妨说说你对这事情是什么看法？”
    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李昭烟迟疑了一瞬，不怎么肯定地说：“既然是钻石矿，咱们这边先前也没有过，不如先让人去蛮荒接洽，他们不是正在采矿吗，借些有经验的人来，两边儿先互通有无。”
    这自是不必说的，苏楚陌仍看着李昭烟，显然是要她说更多些的，只是李昭烟却还没注意，央央看着苏楚陌，示意他给自己个台阶下。
    唇角不甚明显地勾起弧度，苏楚陌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笑意，再抬眼时便又是方才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了，同皇帝说：“王妃说的正是，这事情我不好让人去，容易让人误会，得你遣了时辰才行，这么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都得考虑好了才成。”
    这话将皇帝从东临一次发现了两座矿脉的喜悦之中叫了出来，他自小倒是学尽了为君之道了，可这事情全然不再他的预料之中，种种经历也不足以给他可以借鉴的经验，实在头疼得紧。
    苏楚陌却好似不打算说太多，李昭烟看他分明是已经有了对策的样子，字里行间给皇帝施加的压力又不似作伪。
    察觉到李昭烟的注视，苏楚陌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盖在了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十足的安抚意味。
    李昭烟便因着这两下，心中种种思绪都归于平静，想知道的话出宫之后问苏楚陌就是了，现在苏楚陌又不好当着皇帝的面说什么，问了不也是白问。
    心中一静，李昭烟就有了闲心注意别的，又抬眼看了一眼皇帝，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眸子低垂，叫人看不清神情。
    收回目光，面前热气氤氲的茶水带出真真淡香，是透着微涩的清甜，味道有些熟悉，李昭烟不由从记忆里搜刮起来，想知道到底是在哪里喝过同样的茶。
    身边儿两个人一时都没了动静，苏楚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琢磨正事，一个发着呆，那还是打搅发呆的人好些罢。
    半天也没个头绪，皇帝忍不住想让苏楚陌帮自己出谋划策，抬眼就看见他正和李昭烟低声说着什么，两个人几乎交颈鸳鸯一般地紧挨着，旁若无人。
    顿觉自己多余起来，皇帝有些不自然，下一瞬却想起来自己有正事要说，拳头抵着鼻尖轻咳了一声，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
    苏楚陌果然回头看向他，虽未开口，眼中却是询问之意。
    “王爷，我实在半天头绪也没有，您能不能……”分明是自己的天下，皇帝对自己这事劳烦苏楚陌的做派有些羞馁，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
    苏楚陌对此并不意外，只是也没帮他出主意，道：“这事情早晚要叫大家都知道的，皇上不如将信得过的大人们先叫来，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思。”
    皇帝先前半点也没往其他人身上想，只要是苏楚陌在面前，他求助的第一对象永远只会是苏楚陌。
    这会儿一经提醒，皇帝才忽而意识到自己还有那么多大臣，扶额笑了，对自己这迟钝的反应而有些不好意思。
    “是了，我晚些再问他们，此次设宴的目的想必王妃已经说了，我就不再多做赘述，王爷想到了什么主意可别忘了提点一二。”皇帝话锋一转，提到了官员中蛊之事。
    熟料苏楚陌面色凝重道：“不瞒你说，这次急着回京的缘故之一就是蛊虫的事，唐大人刚到殷城，身子就出了问题，经查验也是中了蛊，还有苏渐苏大人，这一趟本就是要劳烦王妃解蛊，不想事情比想的还要严重。”
    这却是皇上所不知的，苏楚陌一来先说了矿山的事，直接就将皇帝的注意力引开了大半，再一听这事，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了。
    “两位大人如今如何了，可请王妃看过？”皇帝一来是因着蛊虫之事，另一个也是真心担忧苏渐跟唐大人，便格外焦灼一些。
    “尚未，我是在中途接到了王妃的信，说京城出了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他们还要过几日才能到，我留了侍卫照看，同行的还有苏大人的夫人，倒不至于出什么意外。”苏楚陌如实说了，当时却是不知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心急之下就先走一步。
    但谁也不能说苏楚陌这是冲动了，毕竟若真有什么事，他这么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于是皇帝也便点点头，没对这事情说什么，“我自是信得过王爷的安排的，那便没什么事情了，王爷一路赶回来想必也累了，就先回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议。”
    “也好，那我们就回了。”苏楚陌还没说话，李昭烟就先应了下来，她心里还盘算着事情呢，眼看着正事已经说完，怎么可能让苏楚陌继续待在宫里。
    苏楚陌虽然不知道李昭烟找什么急，但也不会拆她的抬，自然跟着起来，皇帝原本只是这么一说，这会儿却不好改口了，只能亲自去送。
    刚到门口，外面便有人将门打开，正是在门口守着的允公公，毕竟要说的都不是小事，不让人守着，总觉得不安心。
    耽搁下来，到燕王府时天已经黑了，苏楚陌与李昭烟进宫，阿七却是先回了燕王府，是以苏管家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苏楚陌回京之事，府中早早备好了膳食。
    马车渐近，在门口候着的苏管家上前两步，平日里不觉得，忽然分别数月，不可避免的，苏管家还是对苏楚陌有些惦念的。
    没等马车停稳，翠月就毛毛躁躁从前面跳了下来，口中还说着：“王妃快下来，这会儿的雪已经比刚开始又大些了，您还是尽早回了院子才好。”
    这话哪里要翠月说，只见苏管家一示意，身后拿着伞的下人就已经上前，撑开伞站在了马车前，将帘子外面遮得严严实实。
    苏楚陌与李昭烟先后下来，对上苏管家微带着湿意的目光，苏楚陌含着浅淡笑意颔首，“这些日子王府里的事情辛苦你了，王妃一路上都跟我说了，这两日好好歇歇。”
    “不辛苦不辛苦。”苏管家连连摆着手，“都是份内的事情，况且更多的事情都是王妃和苏福在忙，老奴也没做什么，当不得您这话。”
    “王妃还能瞎说不成，我还能不知道你，遇着事情都上心得很。”多年相处下来的，苏楚陌对苏管家不说十分的了解了，却也熟知他的为人，当然是有数的。
    苏管家也便不再推说，只侧了身子将他们往里迎，“先进院子罢，待会儿雪下大了。”
    门口却是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楚陌从下人手里接过了伞撑在自己和李昭烟头上，将另一把伞给了翠月和苏管家。
    距京城还有三日路程的苏渐一行人却不如苏楚陌想得那样顺当，刚找了客栈住下，没等回房，苏渐毫无征兆便不省人事。
    陈三娘子顿时便慌了手脚，还是唐大人自己已经经历过一遭，算是有些经验，宽慰道：“只是没什么意识，过个三两日便醒了，说不好我们刚到京城，苏大人就没事了。”
    “您先前便也是这般么？”陈三娘子看着将苏渐安置好了才有心思跟唐大人说话，先前唐大人昏迷，她因着男女有别没去探望，什么事情都是苏渐回房之后告诉她的，这时候自己猝不及防遇上了，慌乱也是情理之中。
    唐大人目光自躺在床上的苏渐身上一掠而过，心下觉得自己当时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于是点了点头，“是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如今咱们已经离京城不远了，剩下两天稍微赶一赶，早些到京城就好了，让燕王妃帮苏大人瞧瞧。”
    用别的话来安慰未免显得有些空洞，还不如直接将李昭烟搬出来，唐大人一想到李昭烟那个朋友二话不说就应下了救治唐棣的事，便心安许多。
    这神情也影响到了陈三娘子，若说旁的大夫，便是宫里的太医，她也不会全然信任的，只是提到李昭烟，她却是满心的信任。
    出了这么个小插曲，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又快了许多，比预想中早了半天见到李昭烟，正是午后阳光明媚的时辰。
    得知马车已经到了燕王府门口，李昭烟急匆匆从躺椅上起来，“先将人请进来，对了，苏大人昏迷了是不是，直接让马车进院子吧，也方便有些。”
    匆匆忙忙吩咐了，李昭烟又让翠月帮着打理发髻跟衣裳，自苏楚陌回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到了他身上，李昭烟反倒闲了下来，忽然听闻来了事儿，自然手忙脚乱一些。
    “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想来两位大人这一路上都过来了，也是不急于这一时的，让他们进了前厅先喘口气也好，想来是急着赶回来的，应当都累着了。”翠月梳着发劝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