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粉饰太平

    时间赶巧，赵子棋刚火急火燎赶到城门口，李昭烟一行人也恰好到了。
    “这位就是京城来赈灾的大人吧？您快请，里面儿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暂时就先住在城中的衙门，也就那儿状况还好些，其他地方住着怕怠慢了大人。”
    听着马车外面殷勤讨好的声音，再一想他做过的事，李昭烟心中不仅生出许多厌恶，并被理会他。
    车夫不得指示，也就没理会赵子棋，驱赶马车绕过他直接进城。
    李昭烟可以这样，落在后面的羊左闻却不能一样随性，不甚情愿地下了马车，圆场说：“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有些不适，并非有意，赵大人可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原本心中忐忑的赵子棋闻言放心了些，面上又挂起笑意，“大人从京城过来着实辛苦，自然应该先好好休息，那下官这便带诸位到住处去？”
    “也好，只是随行人员不必全数进城，只带两个身边儿用惯了的即可，剩下的在城外扎营，也好互相照应。”这是路上便已经商量好的，此时李昭烟不在，自然是由羊左闻代为传达。
    赵子棋自然巴不得进去的人少一点，否则还不都是要他费心安排，对此全无异议，领着羊左闻进了城门。
    不料转身就见前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这赈灾大臣还带了家眷，为拉近关系，便恭维道：“夫人远远儿瞧着便似画中人一般，大人真是好福气。”
    “休得胡言！”
    羊左闻目光下意识循着赵子棋所看的方向去找，见他在说李昭烟，登时变了脸色，喝道：“那可是燕王妃，这话若是让人听见只怕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了。”
    “啊？”赵子棋不过一个知县，哪里有机会见过李昭烟，被羊左闻这么一吓，那可真是魂都要飞了，怯怯地看着羊左闻，心里却有些疑惑，燕王已逝，燕王妃一介女流怎么还敢如此高调，难道就不怕碍了谁的眼。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追上去，怠慢了燕王妃，你可担待不起。”心里本就因为这赵子棋的行径不满，此时见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儿，怎么也不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心下忽的生起气来，聪明些的人也就罢了，这么个蠢货是怎么做出那些事情的？
    一经提醒，赵子棋慌乱间反应过来，小跑着去追李昭烟。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伤得这么重怎么待在外面？”
    刚一靠近就听见李昭烟这么说，赵子棋身子一颤，抢先开口道：“哎呦我的天，早说了让你们在衙门后院儿里住下，就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也不能这样啊，要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
    正要回答李昭烟话的老者一时有些无措，愣愣看着赵子棋，他几时见过他们这位知县怎么急切的样子，“我……草民……”
    “快别说了，墨竹，赶紧背老人家去府衙，那儿有大夫。”知县再次将老者的话打断，自说自话地安置了他。
    李昭烟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子棋，到底没说出自己早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道：“大人真是热心肠，寻常伤者竟也往府衙安置，不怕府衙丢了什么东西？”
    话说得有些急，李昭烟这一问，赵子棋一时间又没了借口，支支吾吾半响才说：“如今是特殊情况，府衙里不能让他们看见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不用担心的。”
    “这样啊，大人既然安排好了就好，那我们再看看？”知他心虚，李昭烟故意说道。
    赵子棋哪里敢应，李昭烟一行人来的匆忙，这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要是就这样让李昭烟走一遭，那他这官儿也做到头了。
    “今儿还是算了，王妃与羊先生刚到，这一路奔波劳累的，不如先去歇歇，明儿一早下官带王妃四下看看，如何？”试探着想将李昭烟劝会府衙，赵子棋哄劝道。
    李昭烟怎么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只怕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要让人来威胁这些百姓了。
    只是即便如此，李昭烟还是故作一无所知，随意点了点头，“是有些累了，那就先回吧，明儿大人可记着你说的话。”
    “那是自然，王妃心系百姓是百姓之福，能陪着王妃一览城中景象是下官之幸，片刻不敢忘却。”暂时了却一桩事，赵子棋看着也精神了些，陪着李昭烟往府衙走时不时还能有些笑意。
    反正城里已经有许多李昭烟的人，赵子棋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她不必费心自己再看。
    其实哪里有什么准备好的住处，赵子棋巴不得没人来，会主动给他们准备住的地方才怪了。
    只是方才他出门前已经吩咐过，想必这会子师爷应当已经将住的地方收拾处理，赵子棋不知师爷收拾的是哪儿，也不敢走快了，只消磨着时间等师爷让人来找他。
    眼看着临近府衙，却始终没人来找，赵子棋不禁在冬日夜间的凉风里出了几滴汗。
    幸而师爷动作快，赵子棋硬着头皮刚将李昭烟领进府衙，迎面便来了个衙役，“大人回来了，师爷正说大人久久未归，让小的去找呢。”
    “本官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么？师爷也是，细心谨慎是好，可也不能将本官看作小孩子不是？赶紧去知会一声，这次赈灾主要是燕王妃负责，收拾出来的屋子换换布置，本官先陪王妃与羊公子用膳。”心下安定，赵子棋又摆起架子，带了些颐指气使地说。
    衙役看样子已然习惯了赵子棋这做派，闻言并没有不满，应声之后即刻去办了。
    赵子棋等人走了才跟李昭烟道：“下官方才见着王妃之后就让人传话回来备膳，这时候应当正要上桌，王妃不妨赏脸尝尝这儿的特色？”
    “也好。”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李昭烟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精致。
    看得出师爷是用了心思的，居然连亭子周围的假山也故意让人推倒，看起来一片狼藉。
    从进了城，李昭烟一直表现的事事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以至于潜移默化让赵子棋以为这燕王妃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聪慧，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要怎么糊弄她。
    片刻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赵子棋意识到自己居然让李昭烟站在院子里等自己，顿时有些慌神，忙道：“那咱们这便去前头吧，先前以为要来的是朝中某位大人，以至于房间布置有些……不适合王妃，正好给他们些时间让他们改改。”
    “房间布置倒无妨，不过是个住处，我们来这儿也不是图什么安逸，否则留在京城不就好了？”李昭烟仍是不怎么在意，随口应答着。
    入了前厅，桌上果然已经摆上饭菜，许是怕凉，还用瓷盘严严实实地扣着。
    见赵子棋带着几个人过来，一旁的仆从殷勤上前，将瓷盘去了。
    “这一道是咱们当地特有的美食，因着气候缘故，在旁的地方都生长不出来，送到京城又会不新鲜，您应该是没吃到过的。”见李昭烟似乎是对其中一道菜有些感兴趣，赵子棋立刻凑上去解说。
    另一边师爷听了衙役传话之后心中计较起来，面上却不显心思，只吩咐道：“赶紧去些人将城中受伤严重的百姓找地方安置下来，一定在明日天亮之前将事情办妥。”
    衙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只是心中却未必不是这么想了。
    毕竟受赵子棋这作风迫害的不仅是寻常百姓，他们这些人家的亲朋邻里未必就不受影响，心中自然对赵子棋不满。
    既是一手遮天横行乡里，赵子棋手底下的人手自然也不是那些清廉之官可以比拟，只一招呼，跟着出去的便粗略估计有百十来个。
    看这阵势，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的地头蛇找麻烦哩。
    “哎，你家这残废收拾收拾让我们带走，别在这儿碍眼了！”身着府衙衣裳的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的男人单手叉在腰间，颐指气使道。
    被他们一群人围着的老丈正巧就是一开始李昭烟的人搭话的那个，被这么一吓唬，一时连已经有人撑腰这事儿也忘了，战战兢兢就要强撑着起身。
    “官爷，草民……”
    “说什么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照做就是了。”男人凶巴巴地说道。
    老丈顿时不敢言喘，只费力由家眷搀扶，想从破旧的被褥里爬起来。
    “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男人还是不满意，抬手就要用手上支着地面的棍子打在老丈身上。
    这边儿动静大，围观的人已经许多，见状，胆小的人已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住手！”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厉喝自人群中传出，随着便有一道人影跃出，将男人手中的棍子一把拦住，“你们既是官差，对百姓怎可如此粗暴？”
    “关你什么事，要逞英雄到一边去，我们这里是在办公差，你少捣乱。”男人随手指着忽然出现的人，地头蛇做惯了，忽然出现这么个敢在自己面前嚣的人，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被冒犯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