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流放澧县

    宫中，皇帝精神好了些，询问之下得知暗卫头子在自己没事之后已经离开，料想他是去处理相关事宜，吩咐道：“苏公公，你去一趟国师殿，将国师叫来。”
    注意到皇帝先前传唤国师时用的都是“请”，如今却换了说法，苏公公猜测皇帝昨日气急攻心正是与国师有关，应声之后转身去办。
    苏公公一走，便是福公公上前伺候皇帝了，只是福公公刚站稳还没喘两口气儿，就听皇帝道：“小福子，你去将四皇子叫来。”
    “是。”来不及多想，福公公先将差事应下，叮嘱了机灵的小太监在皇帝跟前伺候才离开。
    此时的苏炎轩还在做着美梦，蛮荒的人已经走了，想必要不了多久皇帝就会淡忘他办事不力的事情，届时只需要国师再帮他美言几句，还愁会一直待在四皇子府出不去么？
    “殿下，宫里来人了。”卧室门被敲响，知道苏炎轩这两日不怎么见人，管家只是在门口将事情告诉苏炎轩。
    正翘着脚幻想自己之后的风光日子，苏炎轩一听这话，下意识以为是国师已经先一步在皇帝面前帮他说了好话，开了屏的孔雀一般神气地往外走。
    进到前厅，见来的人是福公公，苏炎轩心中还有些不满，他什么身份，怎么说不得让苏公公来，这福公公算是个做什么的？
    “四皇子安。”明知道苏炎轩这一趟进宫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福公公对他却尊敬的很，甚至刻意放低姿态。
    苏炎轩一看福公公这样子，心中喜意更是不住往外冒，他就说嘛，皇帝可就剩他一个儿子了，再怎么着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晾着他不是。
    直到见到皇帝，苏炎轩还满脑子自己的白日梦，那神情在皇帝看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得意，得意什么？得意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的脏事吗？
    不待皇帝质问，外头苏公公说国师到了，按说这国师殿在宫中，四皇子府在宫外，怎么说都是四皇子来得晚些才正常，偏国师不在意，故意算着时间来晚了些。
    “贫道今日身体不适，耽搁了些时候，皇上恕罪。”在皇帝面前国师从不行臣子的礼仪，反倒一直都是道家之礼，行过之后自己就站直了身子，显然已经习惯如此。
    先前皇帝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想着高人就是有些风骨此号才好，如今看着却只觉得是国师故意对自己不敬。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皇帝靠在垫着软垫的椅背上，看着仿若无事的国师问道：“朕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既然你卜算从未出错，应当也知道今天来这里会是什么下场，不怕吗？”
    问出这话时皇帝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身处高位，九五至尊，他从来都知道不能轻信任何人，可近年来逐渐被权势迷了眼，他早已不再像以前一样决绝，国师这样的人，但凡早几年遇见，他连装神弄鬼的机会都不会有。
    “皇上想让贫道怎么说？”底下的国师看起来没有多少惧意，只是在顺着皇帝的话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似是笑了一下，再次开口道：“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可我死了，有的人就能活了，不是么？”
    听出这话有问题，皇帝立刻叫了苏公公，苏公公就在国师身边站着，先前就觉得有问题，又一时半刻说不上来，一听见皇帝的声音就下意识要将国师拿住。
    手刚触上面前的人，苏公公脸色一变，狠狠将人一推，国师连反抗都没有反抗一下，顺着力道摔在地上。
    “皇上，这不是真的国师，此人看似沉着冷静，实际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只是他竭力克制，奴才没能发现这事，是奴才的疏漏。”苏公公一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立刻跪趴在地上认错，半点也不拖沓。
    就连皇帝自己都没看出来，怪苏公公做什么呢，他虽然到现在昏庸了，却不至于连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人都得不到他的宽容。
    “你起来吧，他既有意要逃，轻易被发现才有蹊跷，将这人带下去问问，问过之后就放了吧。”像是累极，皇帝语中是掩不住的疲倦。
    苏公公按着吩咐将事情办了，下首的苏炎轩已经彻底变了脸色，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知道他和国师勾结的事情已经被皇帝知道，那就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父皇！”心念一转，苏炎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然抛却了他作为一个皇子的颜面，“父皇，都是他们蛊惑儿臣，儿臣是您自幼看着长大的，您该是清楚儿臣的，儿臣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啊父皇，都是他们，父皇，您身边的暗卫里出了有二心的人，还有鸿胪寺，父皇，鸿胪寺也有，他们都不听您的，他们逼着儿臣这样做的，您相信儿臣，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皇帝本就精神不大好，再被这么一吵，脑子里针扎般细细密密疼了起来，劈头盖脸将桌子上的东西全砸在苏炎轩头上去，吼道：“闭嘴！”
    苏炎轩几时见过这样的皇帝，顿时就被吓的不敢言语，傻愣愣跪在地上，求饶的话也不敢再说。
    “朕倒确实是看着你长大的，原先只觉得你愚钝了些，不堪大用却也中庸，可以当个闲散王爷，没想到朕居然看错了你，你何止是愚钝，你简直蠢笨的连猪都不如，一次两次，你自己数数你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朕能留你到今天已经是看在父子情分上，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便除了名，送去澧县。”皇帝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最后一个儿子，眼中有对过去的怀念，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哀，自然也有，却非哀其不幸，只是觉得他自己悲哀，活了这一生，费尽心思抢到了皇位，却也失去了太多，那些个皇子接二连三造反，被他亲自下令杀了一个又一个。
    天家啊，便是合该如此，也鲜少有人像他这样惨。
    ……
    “还没找到国师？”
    书桌后，苏楚陌手执紫豪垂眸在纸上勾画，口中漫不经心问着事情。
    阿七摇头，很快意识到苏楚陌低着头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还没有，我们的人连他是怎么离开皇宫都没有头绪，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苏楚陌道：“这世上的事情但凡发生了，就不可能毫无痕迹，让人继续查，务必将他找出来。”
    国师此人先是针对李昭烟，后又想对云懿不利，一天不把他掌控在自己手上，苏楚陌心中就一天不能安稳。
    “是，属下会吩咐下去。”
    及至酉时，李昭烟早早换好了备好的衣裳，来到书房叫苏楚陌。
    “王爷，咱们之前可说好了，阿遥明儿成亲，我们今天就去在庄子里住下，省了明天早起折腾，你忙事情忙到现在我都没有打扰你，你是不是也该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收拾收拾陪我出门了。”李昭烟支着下颌看苏楚陌写写画画，对他笔下的内容半分也不感兴趣，只想催他早些出门。
    苏楚陌在催促声中落下最后一笔，抬手将不慎沾在手上已经半干的墨迹蹭在李昭烟鼻尖，“烟儿怎么这般不小心，这下要回院子重新收拾了，本王会在马车里等你的。”
    “你——”李昭烟被气的不轻，伸手就要往砚台上戳，“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看我给你画个大花脸！”
    “停停停。”苏楚陌赶紧将人拦住，“没有，骗你的，我手上的墨已经干了，又怎么往你脸上抹？”
    说着，苏楚陌抬手让李昭烟仔细看他手上的墨色。
    李昭烟将信将疑，抬手摸了一把，见墨迹果然干在了苏楚陌手上，不像是能再涂到自己脸上的样子，就没再计较，“也不知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哪里还有往日沉稳不喜言语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无赖。”
    “无赖又怎么了，我只在烟儿面前如此，在旁人面前自然还是该如何如何，即便烟儿说出去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苏楚陌果真是越活越回去，被李昭烟这么调侃之后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皱了皱鼻子，李昭烟嫌弃道：“这哄小姑娘的话在我这儿可不管用，王爷还是赶紧回去换衣裳吧，否则天黑之前连城都出不了。”
    “不是急着要走么，何必在耽搁这时间，让阿七去取一身衣裳带着，明早起来换上就是了。”苏楚陌不甚在意地攥住李昭烟是手掌，牵着她往外走。
    阿七原是在门口候着，听见苏楚陌的话之后就转身离开，看样子多半是去取衣裳去了。
    “不着急的也是你，着急的也是你，王爷，我怎么瞧着你今日有些奇怪？”被拽着走出了好远一截儿李昭烟才成功挣脱，有些奇怪地看着苏楚陌。
    苏楚陌却若无其事地说：“烟儿，你总记得是因为你的催促，我才搁下手上的东西的，分明着急的是你，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李昭烟被三两句话绕了进去，皱着眉头兀自思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