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语出惊人

    “话虽如此，只是您二位若不收，下官恐怕要将这事情记挂一辈子了。”
    钱大人的‘老实’体现在各个方面，不仅仅是为官时的刚正，还是为人时的木讷，哪怕肖庆说得再好听，只要他不收下字画，在钱大人眼中，便是还在计较这件事。
    看着确实是推脱不掉，肖庆只好伸手将盒子接了过来，“这样就好了吧，钱大人？”
    被收下了礼物的钱大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又说了几句赔礼道歉的话之后便提出不再耽搁江宁宇时间，同他们告别。
    此时前面先走的人距离江宁宇已经有一段距离，苏楚陌便将他们往前送了送，也顺带着听了肖庆对钱大人的吐槽。
    使臣的事一了，苏楚陌心知皇帝就该将心思动到他头上了，自己将先前发现的假难民往外一放，让顺天府将人带走，紧接着不给别人开口道机会，自己直接进宫请罪。
    皇帝看着直板板站在底下的人，搞不清他是来认错的还是来问罪的，这半点诚意都没有的样子是在糊弄谁？
    心知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即便是处理了苏楚陌也只是小打小闹，皇帝虚情假意地道：“眼下这事情还未证实，只是难民说从你的封地上来，具体如何尚且有待考证，不如这样，你先回府思过，待事情有了确凿证据之后再行处置？”
    皇帝这么说也就是个试探的意思，已经做好了苏楚陌会讨价还价的准备，却不想苏楚陌干净利落地答应了，“既然如此，那我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就先退下了。”
    说罢丝毫没给皇帝挽留的机会，转身就走，完完全全一副没将皇帝放在眼里的样子。
    皇帝脸都青了，还是苏公公安抚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王爷心里想必也不舒坦，肯定不是有意的，您何苦计较这些呢，不如先叫人去查难民的事，或许还能有些收获。”
    “是，你去顺天府，让他们仔细问问那些难民，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一定要问清楚，看燕王的封地到底是什么情况。”皇帝眸色深沉，最后几个字音咬重不少。
    ……
    “不会吧，都说燕王爷苛捐杂税，逼得他封地上的百姓活不下去，一路到京城告状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刚下朝没多久，就已经有小摊贩讨论起来难民之事，倒没几个人当真，只是当是在听笑话一般。
    旁边翻烧饼的小伙子也附和着：“是吧，你也听见了？方才户部许大人和另一位大人从这边过的时候正在说这事，我无意听见了两句，好像他们也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些难民到底是哪里来的。”
    “哎，你们别说，这难民说不定啊，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多半是担心调查这事情的人不用心，就故意借着王爷的名号，这不，就连我们这些平常人都好奇，朝廷里的大人们岂不是更想查明这事情到底是不是和王爷有关？”一个买烧饼的中年人听见他们讨论这事，没忍住跟着说了两句。
    几人的关注点立刻就被吸引了，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若是只知道有难民，他们最多也就是议论几句，并不会太放在心上，可这事情一和燕王扯上关系，大家就不由自主地去关注。
    苏楚陌敢将难民放出来自然是做了完全的打算，这中年人正是引导风声的人，以避免事情被有心人先一步曲解。
    凡事总讲究个先入为主，苏楚陌安排的人一步步让百姓们觉得苏楚陌只是被人借了名头的倒霉鬼，往后再有什么传言，他们自然不会第一时间相信。
    顺天府尹顾大人亲自带着衙役去审难民，甚至路上想了好几个让他们开口的办法，不料难民一看见他就跟看见了救命恩人一样，哭号道：“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那燕王简直不是人，我们一行人上京城告状，岂料被他先一步察觉，让人将我们关了起来，折磨了好些日子才将我们放出来——”
    “打住打住！”顾大人被吵得头疼，连忙让着大汉住口，问道：“你说燕王早就发现了你们，让人将你们捉起来折磨一番过后又将你们放了，还没拦着你们来京城？”
    “是啊。”大汉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还念念不忘地喊着：“大人，我一看您就是位刚正不阿的青天大老爷，可一定要一五一十地把我说的话告诉皇上，千万不能饶了燕王！”
    顾大人只觉得想笑，好在他还记着有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咳了两声，扬声问道：“可将他方才的证词都记下了？”
    执笔的师爷也是哭笑不得，幸而没忘了正事，将纸上字句逐一看过之后颔首，“都在上头记着了，没有半句遗漏。”
    那大汉欣慰地点点头，比顾大人还像官老爷，赞许道：“做的好，百姓需要的可不就是你这样的人，我还有些话要说，你一并记下，那燕王实在不是个东西，他不仅苛捐杂税，还鱼肉百姓……”
    顾大人担心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笑出来，假称审问其他人，先一步出了牢房。
    “大人，这人的话一听便是在胡言乱语，如何取信于人，您明日难道就要拿着这样的证词去朝堂上与燕王对峙？”跟了顺天府尹有些年头的一个衙役有些不放心，关切询问。
    是啊，谁都知道这证词虚假，可难民们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不能让人相信的话呢？顾大人有些拿不准主意，反正他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苏楚陌作对的，只是该如何将事情告知正在闭门思过的苏楚陌呢，顾大人有些头疼。
    少顷，师爷满脸生无可恋地拿着证词出来，两只巴掌那么大的纸写了满满两页，还只是大汉一个人的证词。
    “大人另找几个会写字的去录证词罢，否则我要申请调职了。”一见顾大人，饱受折磨的师爷伸手将证词怼进他怀里，脸色憔悴得像是熬夜整理了卷宗。
    顾大人连忙将如何告知苏楚陌的事情暂且放下，先安抚自己府上的师爷，“好好好，我这就人他们找旁人来，师爷辛苦了，先入内歇息，我让人去给师爷买点心。”
    师爷将信将疑地瞥了顾大人一眼，心道这小气的家伙怎么今日松口这么快，莫不是还有旁的阴谋在后头等着？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顾大人不过是方才自己也被大汉口中不着边际的话惊着，因此格外能体会到师爷的不易，可半点没有不怀好意的心思。
    只是这边的事情也不用顾大人专门再让人去送信，燕王府的暗卫自打他将人带了，就在牢房里待着了，同样将大汉的证词听了去。
    燕王府，李昭烟刚从赵婶他们住的院子出来，想到有事情要与苏楚陌说，脚下方向一改，去了主院书房，不料刚到门口就见一个暗卫先一步进去，倒叫她不知该不该进了。
    苏楚陌看见门口观望的李昭烟，抬手示意她进去。
    见状李昭烟才迈步入内，先前一直说不许苏楚陌有事情瞒着，实际上每每见苏楚陌议事，李昭烟都会有意避开，除非是像肖大人或白远易这样两个人都熟悉的。
    “你有事情要忙的话我等等就是了，也没什么事情。”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李昭烟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这个暗卫她没见过，不定对方心里要怎么想她了。
    然而李昭烟不知道的是这个暗卫也正在后悔，不过是要将证词告诉王爷，以免里面有什么他没听出来的暗号，这么着急做什么，现在好了，惹王妃不自在了。
    “他是来说那些难民的证词的，正好你也一起听听。”见李昭烟少有的局促，苏楚陌先一步开口说了暗卫的来意。
    “是我们出城那日遇上的难民？”李昭烟的注意力果然很快被吸引，没再想别的，“你让人审他们了？”
    苏楚陌将先前没跟李昭烟说的过程细说了，又道：“如今人在顺天府，顾大人刚问完话，我们也听听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被李昭烟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暗卫一时有些开不了口，“这……顾大人进去之后问也没怎么问，难民中疑似领头人的一个大汉便哭着喊着——”
    “哭着喊着？”李昭烟不是故意要打断暗卫，只是这话听着未免不切实际了些，先前苏楚陌说的分明还蛮正常的，怎么到了顺天府，画风就突变了。
    “确实是哭着喊着，顾大人拦也拦不住，只好先避了出去，随后那大汉依旧不该一开始的样子，张口便是王爷如何苛待百姓鱼肉乡里……”一旦起了头，再说起来就没什么困难了，暗卫顺利将大汉惊人的言语复述一遍。
    李昭烟一脸迷惑地听完，忍不住转头去问苏楚陌，“王爷，或许你应该问问小九审问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会不会是将人吓着了？”
    熟料底下的暗卫开口回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伙人是属下和其他暗卫亲自送到京城的，当时看着还算正常，至少不像是……会说出这样的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