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帝王之道

    说来也奇，李昭烟这话算得上字字诛心了，李惜珠反应却平平淡淡，不知那婢女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心神已经乱了的李惜珠这么快就冷静下来。
    听了李惜珠的话，李昭烟还没如何，一旁的翠月先气急了，“太子妃，按理说，您与王妃说话，奴婢一个下人是不好说什么都，只是您是不是过分了些，当初小皇孙高烧不退，您差人来求，王妃可是二话不说就去了的！”
    “这事情本宫自然记着，这不是来给燕王妃指路了吗？哦，本宫倒是忘了，现在燕王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燕王妃要出门的话恐怕不太方便吧，不如你求求本宫，本宫替你给皇后娘娘带几句话？”
    求她？且不说论起辈分她李惜珠还要称李昭烟一句皇婶，就说她一个谋逆之人都遗孀，若不是有了苏昭曦，哪里能活到现在，而李昭曦，还是先前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王府再如何，苏楚陌还在，李昭烟的依靠还在。
    只是看着李惜珠这幅嘴脸，李昭烟不屑于与她争辩什么，否则若是最后李惜珠不再装模作样，那泼妇骂街一般的样子还是让人头疼的。
    李惜珠却以为李昭烟怕了，更肆无忌惮的在言语上羞辱李昭烟，翠月几次要开口都被李昭烟的眼神制止，只得愤愤的低着头，心中对李惜珠咒骂着。
    说够了，李惜珠痛快了，然后便不想继续留在燕王府，便趾高气扬的带着身后的婢女离开。
    翠月怎么说都不愿意去送李惜珠，李昭烟也不勉强，随手指了个小丫头，“去送送太子妃，远远跟着就行，免得太子妃走丢了。”
    小丫头也机灵，一听就明白了，俏皮的朝李昭烟眨了眨眼，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前面正是个岔路，见翠月没来送，李惜珠想起自己听人说过燕王府后花园的一株古树前些天送了人，想借机去瞧瞧，等到出去之后将这事情说与旁人做笑话听。
    “太子妃留步！”脚步刚踏上拐去后花园的小道，身后便传来喊声，李惜珠本想不理睬，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李惜珠不情愿的回身，看着冒冒失失的跑过来的小丫头，“怎么？是燕王妃吩咐你跟着本宫的？”
    “是，王妃娘娘说今日府里有些变化，未免太子妃走了冤枉路，特意让奴婢来追。”
    小丫头气喘吁吁的回了话，又有些庆幸的说：“幸好王妃娘娘让奴婢来了，这条道是去后花园的，若是绕了过去，离门口可就越来越远了。”
    “是么？难怪本宫瞧着这周围眼生，罢了，带路吧。”
    瞧瞧李惜珠说的这是什么话，眼生？她来过燕王府？眼熟了该才不正常的。
    皇帝心里原本就放着事情，再加上年纪也不小了，这时间一久，难免就生了病，你要说这病厉害吧，偏偏不是什么大病，你要说这就是小问题，皇帝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什么小问题到了他这里都不小。
    更何况这是心病，一来云霄未除，而来苏楚陌去了边疆这么长时间，不说有没有出事，这关于边疆是否起了别的心思，他也半点消息不往回传。
    看着苏楚陌现在被架空了，燕王府也一日不如一日，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临大半有能力领兵出征的将领都与苏楚陌多多少少有些来往。
    剩下那些没来往的，不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才有了地位，就是浑水摸鱼巧言令色，哪有武将的英姿。
    边疆起了异心这事情要真是误会还好，要是确有其事，呵呵，苏楚陌只消将人聚在一起吃顿饭，皇帝就能肯定，自己点了谁，谁就立刻会有不能离开京城的原因。
    会造成这个局面也不单单是因为苏楚陌的号召力，只是武将们心中的弯弯绕少一些，他们看见的往往才是根本。
    至今，在他们眼中，苏楚陌种种的与皇帝起冲突的行为都是皇帝将苏楚陌一再往绝路上逼，在皇帝屡次动手之前，苏楚陌分毫不臣之心也无，却硬是被逼到现在这局面。
    人都不傻，就皇帝这种既想让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时时提防着你，生怕你有朝一日揭竿而起的样子，谁能真的毫无保留？
    要说皇帝年轻时还没有这么多疑，现在年纪大了，愈发的小心了。
    李惜珠在别的事情上可能还会犯蠢，只是苏昭曦的前途和她以后的处境有直接联系，李惜珠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用了加倍的心思。
    好歹在跟了太子那么些日子，对有些事情还是有判断力的，在说还有皇后时不时提点两句，李惜珠一发觉皇帝的异样，当下想到皇后曾无意间说过苏炎轩不得皇帝喜爱，每天都要让苏昭曦去御书房。
    不过李惜珠也知道皇帝不喜自己，从不跟着去，只将苏昭曦送过去，离御书房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不再往前走，而是让苏昭曦一个人带着宫人往御书房去。
    皇帝看了苏昭曦也欢喜，便允了他每日固定的时间到御书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也越来越觉得苏昭曦是可造之材，闲暇时便教他学习帝王之道，也不讲那些深奥的，就浅显一些的道理三五不时就说些。
    因着皇帝的叮嘱，苏昭曦并未将这事情告诉任何人，李惜珠问时也只说是在闲聊。
    本也无人注意到这事，只是有一日皇帝与大臣议事时状似无意的夸奖了苏昭曦几句，听着没什么，可在场的官员那一个不是人精，在揣摩皇帝心思这一块，个个都厉害的很。
    也有和苏炎轩有来往的，更明白一些的话不敢说，就暗示了几句。
    苏炎轩自己其实隐隐感受到了，只是他想着皇帝就剩了他一个儿子，总不可能将皇位给了别人，知道看见了那人送来的信，说的不多肯定，可却让苏炎轩警醒起来。
    之前一直看着苏昭曦年纪小，苏炎轩并未往那方面想，现在却不能在这样想了，看皇帝的意思好像是已经开始培养苏昭曦了，再这样下去……
    心急的苏炎轩当即让人递了牌子去凤仪宫，自己悄悄去见了个人，将事情安排妥当，苏炎轩带了些物件进宫，先去乾清宫了一趟，将自己来给皇后请安的事情说了。
    毕竟过了明面能免去一些皇帝的猜疑。
    皇帝计划着下一步教苏昭曦些什么，听了苏炎轩的话也不在意，随口叮嘱了几句就让苏炎轩下去了。
    先前递牌子的人已经给苏氏递了话，苏氏将皇帝对苏昭曦的有意栽培告诉皇后，皇后也是一惊，前些日子只以为李惜珠让苏昭曦去御书房讨皇帝欢心是想过过好日子，没想到还存了这番心思，真是胆子大了。
    若不是因为苏炎轩今日要来，皇后一定会立刻将李惜珠叫来好好敲打敲打。
    苏炎轩到凤仪宫与皇后说了好一会儿，待他离开，皇后让苏氏将李惜珠叫了来，也不顾满屋子的宫人还在，丝毫脸面也不给李惜珠留。
    “李惜珠，你这些天有些过了。”
    往日里皇后都不是这般直接叫李惜珠名字的，忽然这样，李惜珠还真被吓住了，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母后，您这话未免有些不公，您与四皇子合作的事情儿臣隐隐猜出一些，可您想想，若是四皇子登基，您知道他这么多事，他能让您风风光光的吗？”
    好在屋子里都是皇后信得过的人，若是还像之前一样，一屋子人里大半是皇帝的人，那单就李惜珠这一句话，她们两个就都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皇后听了李惜珠的话，脸色没有好看半分，“这与你何干？”
    李惜珠起身，坦然抬眼与皇后对视，“母后，若坐上那位子的是曦儿，他年幼，有些事情拿不准，自然是要请教您的。”
    话中之意便是要皇后垂帘听政？又或是帮忙看折子？无论哪一个，对于皇后这种喜爱权势的人都是巨大的诱-惑，只是这事情风险也大，苏昭曦年纪尚小，苏炎轩却已羽翼丰满，虽不得皇帝喜爱，可皇帝要是忽然……那帝位多半要落在苏炎轩头上的。
    皇后凝眉想着，苏氏的脸色却已经很难看了，不过因着李惜珠不曾注意到苏氏，旁人又不敢去看皇后身后的苏氏，于是便无人发现。
    “母后，时日无多，您尽快决定才好，父皇的身子……曦儿说总听见他皇爷爷咳嗽，每日都要喝药。”
    苏昭曦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他将皇帝的话记得清楚，半句御书房里的事情也不会说给别人听，这话不过是李惜珠编造出来蒙骗皇后的罢了。
    李惜珠自己费心揣摩皇帝的意思，许多地方都靠着直觉来猜，胡拼乱凑的竟也将皇帝的心思猜出来一些，所以才会在皇后面前那样大胆。
    回了房，苏昭曦刚去了皇帝哪里，还没有回来，李惜珠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从苏昭曦口中问出些什么，而不是听他说那些明显编造出来应付人的假话。
    天色渐暗，苏公公亲自将苏昭曦送了回来，却不像往常那样直接离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惜珠一眼。
    “太子妃，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