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次机会

    没想到会是这样，苏楚陌觉得很不好意思，面带歉意，起身道：“在下唐突了，节哀顺变。”
    老板摆了下手，又恢复了云淡风轻，“没事，人都有生老病死。好在还有你们这些老顾客惦记着他，也是有所成就的。”
    说着，老板还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几桌客人。那些人也都对着老板一笑，显然是经常来的。
    “快吃吧，等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去忙，有事喊我。”又有人来，老板急忙对苏楚陌说了句，便去忙了。
    待他坐回来，李昭烟才抬起头，问道：“你认识他父亲？”
    捏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馄饨，苏楚陌回忆着，“算是认识。我当初住在烟城的那段时间，经常来这里，老伯就记住我了。之后每次见我来，都会偷偷给我多下几个馄饨。”
    “你喜欢吃馄饨啊，回去了我做给你吃。”李昭烟虽然没有做过，想来应该也不会很难。
    “好啊。”笑着应道。苏楚陌伸手握住李昭烟放在腿上的手，感叹道：“记得那时候，老伯一个人摆摊，很辛苦。我问他为什么找人帮他，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说，有我老伴帮我。虽然她不在了，可我知道，她一直在支持我。和这个馄饨摊，一直陪着我……”说到这里，苏楚陌沉默了。
    他那时候虽然小，却也能感受到老伯对他老伴的爱。这是相濡以沫的感情，世俗阻断不了，岁月消磨不灭。
    苏楚陌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那个时候，第一次吃他做的馄饨，味道并不是很好。因为年龄大了，眼睛不太好使，盐看不清放了多少。来的人越来越少，可他还是坚持每天出摊，风雨无阻。”
    李昭烟想问，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老顾客？
    看出她想问什么，苏楚陌低声失笑，“我帮了他一下，告诉他记住味道刚好的时候放多少盐。然后，让他练这个手感。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即使不看，也不会弄错。慢慢的，人又多了起来。”
    这件事是苏楚陌做的，李昭烟很吃惊，“为了帮他把这个馄饨摊继续开下去？”
    “嗯，这样一来，他老伴就能一直陪着他了。”这句说完，苏楚陌就不再开口了。
    低头吃着馄饨，很慢，像是在回忆，那段平淡，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
    吃完馄饨，苏楚陌付了钱。眼见天色不早了，街上的人也比之前少了很多。
    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两个三个时辰了。苏楚陌牵着李昭烟，道：“回去吧，万一云儿醒了，看不见人又该哭了。”
    提到这个，李昭烟就来气。甩开苏楚陌的手，语气酸溜溜的，“除了你，苏云懿还看谁的面子？成天就粘着你，我抱一天就给我甩脸子。”
    闻言，苏楚陌笑道：“现在连女儿的醋都吃啊？好了，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拉着闹别扭的李昭烟回到客栈，幸好，孩子没醒。李昭烟放心了，这才洗漱好，上床睡觉。
    而苏楚陌说是有事去找阿七谈，便去了苏云霄房间。
    阿七都睡了，听见苏楚陌叫他，只能穿好衣服出来。
    “你去查一下今天在街上的那个道士。”苏楚陌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吩咐道。
    道士？阿七不解，怎么又和道士扯上关系了。
    “主子，敢问这个道士，可是做了什么？”在阿七的印象里，只有两种人会让苏楚陌吩咐他去调查。
    一，就是对他不利的人。二，就是对他有利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有利还是不利？苏楚陌想了下，那个道士李昭烟是认识的，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可是，听了他说的那些话，李昭烟之后整和人都不对劲了。
    苏楚陌之所以没有急着问她，就是想私底下自己调查。因为担心即便自己问了，她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斟酌了了，吩咐道：“这个先不急，先查查他是什么人，是怎么认识……王妃的。”
    “王妃认识？”阿七很惊讶，王妃认识的人，王爷也要查？
    苏楚陌评价了那个道士，“感觉他神神叨叨的，很奇怪。你且去查查，万一对王妃不利，我也能早做打算。”
    “是。”作为暗卫，阿七的效率一直快。苏楚陌刚吩咐，他就连夜去查了。
    而苏楚陌转身回到房间，洗漱好，就躺在李昭烟旁边。
    一手放在她的腰上，看着眼前岁月静好的娴静面容，只希望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不知为何，今晚看到那个道士，苏楚陌就突然想到了李昭烟很早之前问自己的那句话。当时没有多想，如今仔细一想，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他记得很清楚，李昭烟当时说的是“消失”，而不是“不见”。消失，就是没有的意思，再也找不到了。
    苏楚陌不明白，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即便是尸骨，那也是一个人啊。
    思前想后，苏楚陌都不理解李昭烟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在今晚，他感觉到了害怕，莫名的害怕。
    紧了紧手臂，想将怀里的人刻进骨血，永远不分开。
    第二天，苏楚陌如约带着三个人去了烟城有名的地方游玩。
    李昭烟没有看到阿七，还特意问了句。苏楚陌解释道：“我吩咐他去办事了，不用担心。”
    既然是他主子派出去的，李昭烟不疑有他。带着两个孩子疯玩儿了一整天，而苏楚陌就不是闹腾的人，只在后面看着，负责掏银子。
    偶然回头，看到他脸上宠溺的笑，李昭烟愣了一下。随后，冲着苏楚陌嫣然一笑。
    有谁说过，最好的感情，就是她在闹，他在笑。孤傲漠然为世俗，柔情笑语为一人。
    晚上回到客栈，两个孩子又是累到睡着了。
    这一天，苏楚陌也有些乏了，本想搂着妻子好好睡一觉。可是，妻子却拿着几坛酒，来找他谈心……
    “怎么突然要喝酒，不累？”苏楚陌眯着眼，手指轻抚过李昭烟的脸颊。作风很是流-氓，扰的李昭烟浑身一颤。
    看到她的反应，苏楚陌笑道：“怎么？还这么敏感？”
    拍掉他的手，李昭烟把酒坛放在桌上，“想找你拼酒，喝不喝，一句话。”
    听在苏楚陌耳里，却像是“还想不想上床，一句话”。
    为了自己的权力，苏楚陌大手一挥，道：“喝！”
    李昭烟笑了，很是殷勤的给他倒酒。自己肯定也倒了，不然他得起疑。
    很快，一坛酒就见底了。李昭烟开了第二坛，苏楚陌眼疾手快的压住了她的手，“喝多了不好，今儿就到这儿，休息吧。”
    可李昭烟不听，道：“你都没倒，不行，我酒量肯定比你好。”
    看着像是喝醉了，在耍酒疯。但是，就这劲头，苏楚陌竟然拦不住。
    被李昭烟激了几句，就真的和她拼酒。按理说，苏楚陌的酒量，肯定比李昭烟的好。
    但结果是，苏楚陌倒了，李昭烟还站着。
    看着醉倒的苏楚陌，李昭烟满足的笑了。身为医者，当然知道怎么能千杯不醉。
    费力的把苏楚陌搬到床上，还给他盖好了被子。在确定他是真的醉了后，李昭烟才偷偷摸摸的出了客栈。
    她和道士约在一个湖边碰面，到的时候人已经在了。
    看到道士，李昭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若是可以，她想带着苏楚陌和云儿，还有霄儿一起回去。等他在这里的事情解决后，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道士摇了摇头，“没有办法，只能是你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了，这样总行吧？”如若不能两全，李昭烟宁可留在这里。虽然，有些不负责任，可那边的人伤心都伤心过了。就算她一直不回去，也就是那样。
    可是，这里的人，李昭烟不想让他们也经历一次。既然不能两全其美，她希望至少可以守护一些人。
    她的想法，道士理解。可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只能劝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勉强？这个事情，谁都说不准。明哲保身，并无过错。”
    一个人回去，是李昭烟一开始的想法。可过去这么久了，什么都在变。今时不同往日，她一个人，已经回不去了。
    见李昭烟还是冥顽不灵，道士叹了口气，“施主，贫道说了，时机不等人。错过了这次，还会不会有下一次，无从得知。且就当作只有一次机会，施主，要慎重考虑啊。”
    李昭烟蹙着眉，道：“我会好好想想，过段时间，我再给你答复。”
    “唉，痴儿入红尘，又怎会轻易脱身？罢了，罢了。你且好好想想，过段时间，贫道会联系你。”道士摇了摇头，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能舍弃的不足为虑，往往只有内心深处的，才是羁绊最深得。
    人都走了，李昭烟又在湖边站了会儿。感觉到夜风有些冷，才转身往回走。
    归时不同来时，不急切，反而有些害怕。无法抉择的事，过再久，除非有办法解决，否则，她的答案，是变不了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