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推荐阅读:万历明君猎妖高校混沌天帝诀龙渊剑神武夫极道剑尊大明烟火九星神龙诀超级修真弃少红楼之挽天倾

    在此背景下,杨管家抱着?一摞账本姗姗来?迟。
    之前全昇暂时管事,如今一切回归正轨,全先生当个管家太屈才了,调到了别处任职,宁锦婳一躺半个月,谁也不敢拿这?事叨扰,便让全昇之前的下手杨管家暂代掌管王府事宜。
    “参见王妃娘娘。”
    杨管家长得白?胖,像个土财主,笑呵呵道:“这?是王府的账本和?对牌,您过目。”
    第69章 第
    69 章宁锦婳斜斜垂下眉目,让人呈上来。
    她的手如玉一般莹润光洁,在细致周到的蕴养下,掌心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有?颈侧伤的重,如今还包着一层薄纱。
    她随手翻开账本,一页页翻过。
    “娘娘,可有什么不妥?”
    见她许久不说话,杨管家面上笑眯眯,心里已经悬了起来,听说这位王妃娘娘是个狠角色,莫非嫌他?来迟了,准备杀鸡儆猴,敲打一二?杨管家提起精神?如临大敌,却听宁锦婳道:“啊,无事。”
    她让人把?东西撤下去,“全先生?的眼光,我自然信得过。”
    她在叶清沅身边浸淫已久,没想到看起来清清冷冷,不识人间烟火的叶小姐反而圆滑灵活,她说掌家不是衙门断案,水至清则无鱼。
    况且杨管家是全昇选出来的人,她可以打陆寒霄的脸,却不能不顾全先生?的情面。
    这事儿轻描淡写地过去,杨管家虚惊一场,也不敢再?贪恋手中的权柄,道:“承蒙娘娘和全大人厚爱。嗐,老杨我也算幸不辱命,本早该交给王妃娘娘,只是您上次受惊……”
    “等?等?——”宁锦婳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皱眉道:“杨管家这是……不准备继续做了?”
    她收了账本和对牌,又没有?撤他?的职,这闹得哪一出?
    杨管家微怔,白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看起来十分滑稽。
    好在他?反应快,当即找补道:“但听娘娘吩咐。”
    他?迟迟不来,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外?,当然有?自己的私心。
    俗话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这可是镇南王府啊!堂堂王府管家,都能在一些低品阶的官员面前挺直腰板了,谁又舍得拱手让人呢?之前王府没有?女主人,如今王妃在此,这么紧要的位置,肯定要安排自己人,他?还是识趣点,自己腾位置,还能捞着点儿好。
    宁锦婳倒没这个打算,不是她不想,主要是她没人。
    她把?顺子留在了京城,如今身边没几个能用的。与其换不明?底细的旁人,还不如全昇选的杨管家,至少?在她养病这段日子,府里诸事运行得有?条不紊,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罢。
    ……
    杨管家本来都做好交接的准备了,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肉乎乎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抱琴轻声道:“主儿,为何不换上咱们的人?”
    她心细,甚至比陆寒霄这个枕边人更?早看出了某些微妙的变化?。之前在京都,不管是世子府还是京郊别院,她才不会关心什么账本、对牌,谁来管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她从来不需要操心的事。因为没人敢慢待世子妃。可如今成了王妃,她反而想要捏住更?多的权柄。主母掌家,天经地义,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抱琴却从中察觉了她隐隐的不安。
    她在害怕什么?抱琴想不明?白。
    宁锦婳道:“我们的人?我们哪儿有?人?”
    抱琴脱口而出:“有?叶小姐啊。”
    叶清沅能在无所出的形势下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手段可见一斑,若她出手,还不把?王府内外?治得服服帖帖?
    宁锦婳摇头笑道:“不必。”
    “她……我自有?安排。”
    抱琴没再?劝。
    不同于抱月的大大咧咧,抱琴心细如发,她觉得自小伺候大的主子变了,从来滇南开始……不,或许更?早。她说不上来具体,总之……比之前更?沉默,也更?有?主意了。
    有?时候她都猜不透主儿在想什么,只能在她怔怔看着窗外?,或者盯着某一页书?迟迟不肯翻的时候,为她添一件衣裳。
    忽地,抱琴有?些难过。
    她道:“主儿,您还想吃青梅吗,奴婢让人再?添一些。”
    一天比一天热,等?了盛夏,梅子就不酸了,想吃也吃不到。
    “好。”
    提到青梅,宁锦婳想起了另一件事,吩咐道:“给我拿笔墨。”
    ***
    琴棋书?画,宁锦婳只在画艺上造诣颇深。
    又黑又浓的长发被扎在一侧,她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白皙润泽的小臂。纤纤擢素手,皓腕凝霜雪,笔尖在她的手下仿佛有?了生?命,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位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
    最?后一笔落下,她长舒出一口气,把?笔搁在一旁的笔山上,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痕。
    兄长,你到底在哪里啊。
    担忧和想念交织在一起,让宁锦婳整个人蒙上一层郁郁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这段日子陆寒霄黏她黏得紧,她没找到机会和梵琅联络。如今掌心已经恢复如初,颈侧的伤也不疼了,只等?伤痂脱落即可。她这边没事,外?朝好像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他?们议事的时候不避她,她听见他?们吵了许久,陆寒霄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一如他?们成婚后的日日夜夜。
    宁锦婳早习惯了,甚至松了一口气,等?他?一走便联络梵琅,他?那边已准备就绪,只差两?样东西,一副宁重远的画像,以及万一寻到人,让大公子足以信任的信物。
    待墨痕干涸,宁锦婳把?画像卷起来放入匣中。至于信物……宁重远送给她的狼牙最?合适,可那枚狼牙她给了京都的陆钰,左思?右想……她褪下了手碗上的赤金掐丝榴花手镯,和画放在一起,阖上匣子。
    她的首饰珠钗多得数不清,甚至要专门分一个丫鬟保管,可这枚手镯她戴了足足七年——这是当年陆寒霄的聘礼。
    聘礼聘礼,一般不会给带回夫家,但宁国公疼她,那些梳妆之类的女子用物又悄悄塞进?嫁妆给她带走了。宁锦婳尤为喜爱这个榴花手镯,后来回门还被兄长打趣,说妹夫是不是舍不得给她打新镯子。
    ……
    梵琅速度很快,收到东西之后当即准备动身,他?托抱月捎了话,说走之前想见王妃一面,还说她画技好,求她给自己也画一张。
    宁锦婳沉默片刻,同意了。他?为她千里奔波,只是一幅画而已,没什么矜贵的。
    可惜天公不做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连着下了几场春雨,不冷,但潮,颜料不太好上色,梵琅的眼睛和寻常人不同,宁锦婳原本等?天晴了再?作?画,等?啊等?,一晃神?,又过去七天,今天才稍稍转晴。
    中途梵琅又传话,说他?不要画了,只见她一面。可宁锦婳心里过意不去,她什么都给不了他?,金银他?也不要,等?她画完这幅画,亲自为他?送行。
    她铺开画轴,回忆着他?的模样开始落笔。先描绘男人的轮廓,再?添上头发,眉眼……正屏息凝神?时,抱月咋咋呼呼闯进?来,“主儿,主儿!京城来——”“安静!”
    宁锦婳急忙收笔,她控笔能力极佳,没轻了或重了毁掉一幅画。她轻舒一口气把?笔搁下,揉了揉手腕,道:“又怎么了?”
    抱月就是这个跳脱脾性,这么多年,掰也掰不过来。
    抱月自知理亏,轻轻吐了下舌头,低头道:“是,奴婢知错。”
    “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当她这般激动。
    抱月嘿嘿一笑,欢快的语气掩藏不住,“京中来信了!”
    一封信有?什么稀奇,宁锦婳摇摇头,正要拿起笔继续作?画,忽然呼吸一窒,美目瞪得浑圆。
    “钰儿?!”
    京城,能给她来信的人只有?一个人,便是她的长子陆钰。不知不觉间已来滇南数月,她走时还是寒风凌厉的深冬,如今已过了谷雨,再?一晃神?儿,便要入夏了。
    “嘿嘿!”
    抱月鬼灵精怪从衣袖里拿出一封用红漆封口的信件,卖乖道:“世子爷来信,求王妃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奴婢这一回罢。”
    似乎商量好似的,他?们一回到滇南,所有?人都不再?叫陆钰“小世子”,而是直呼“世子爷”。很微妙的变化?,宁锦婳思?儿心切,暂时尚未察觉。
    她迅速抽出里面的信纸,一字一句读着,手都是颤的。这时通信只能靠驿站和马匹,陆钰身份敏感,这薄薄几张纸。不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送到宁锦婳手中。
    陆钰的字遒劲有?力,力透纸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稚气,行文也十分沉稳。宁锦婳仿佛看到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绷着脸,像学堂的夫子一样叮嘱,让她照顾好自己。
    宁锦婳哭笑不得,到底谁是母亲谁是儿子,陆钰信中还说,若是有?人对母亲不恭,便把?名字记下来,他?为她出气。
    情长纸短,宁锦婳一个字一个字看也有?看尽的时候,她抚摸着最?后的“母亲珍重”,心中思?绪万千。抱月这时围在那副未完成的画前,左瞅瞅右看看。
    “啊!”
    她恍然大悟道:“主儿原来在画王爷啊,真像!”
    第70章 第
    70 章宁锦婳闻言一怔,小心地?把信纸收起来,目光瞥向石桌上的画卷。
    那?副画才画了一半,颜料还没来得?及上,只有一个清晰啊轮廓和眉眼。她细细端详,心道难怪抱月能认错,两人的面容确实有些神似。
    怪不得她初见梵统领时就有一种莫名熟悉,原来如此!两人相貌相似,身?形相近,但气度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寒霄常年身?居高位,满身?威仪,冷眸一扫便让人心头发怵,不自觉想?臣服。他是让人摸不清底的一谭寒水,梵琅便是草原上凶猛桀骜的野兽,磨着尖利的牙齿,鲜活而热烈。加上那双辨识度很强的透绿双眸,没人能把他跟陆寒霄扯上关系。
    宁锦婳道:“抱月,你看着……梵统领和王爷长得?像么?”
    “啊?”抱月挠挠脑袋,“当然不像了!”
    “哎呀我的好主儿,您别惦记那?什么统领了,他不就年轻点儿么,那?当初王爷也是玉树临风……”
    “行了行了,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锦婳揉揉太阳穴,挥手打断抱月的絮叨,“把叶小姐叫来。”
    把抱月打发走,宁锦婳再?次拿起笔,伫立许久,又长叹了一声?放下。
    陆钰来信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断,她此时心乱如麻。方才抱月误打误撞却也说到了点子上,若是陆寒霄再?年轻几?岁,回到两人初成?婚的那?两年,他们就更像了。
    宁锦婳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陆寒霄的人。
    她眼看他从冷淡清俊的少年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这些年,他的肩膀更加宽阔,双臂更加有力,心思也愈发难以琢磨……不知不觉间,世人只知雄踞一方的镇南王,那?个曾手捧花灯的少年郎,只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同样记起,他看她的目光也曾热烈赤诚。他们和寻常的少年少女一样挤在上元节的灯会上,天上是漫天的火树银花,后背是他沉稳的心跳,不管她走到哪里,他永远在她身?后。
    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在明知梵琅心怀他意?的情形下,她依然允许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为何潜意?识那?么相信他。这些蛛丝马迹串联起来,让宁锦婳无法自欺欺人,说这是个巧合。
    陆寒霄和梵琅是什么关系?他……或者他知道么?
    她把兄长的希望寄托在梵统领身?上,做的对么?
    ……
    宁锦婳脑瓜嗡嗡地?疼,抱月脑袋不灵光,手脚却麻利,一会儿就把叶清沅带了过来。

本文网址:http://www.66xu.com/xs/4/4777/3984908.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m.66xu.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