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姜晚吃完自己的一半苹果后，自觉起身离开，“行啦，又到时间了，我先回去咯。”
    程南起身，还是像之前那样，站在超市门口，目送着她进小区。
    姜晚的影子消失在小区正门后，程南回店里懒懒的将灯关了，门上锁。
    之前值夜班的员工辞职了，他奶奶赵女士也懒得再招夜班的人，于是上一周就打算将营业时间从凌晨两点调整至晚上九点。
    上周周五，白班的员工下了班，晚上九点过程南过来关门，结果来收超市垃圾的人迟到了，一直让他等到了十一点过，也就是那天深夜下班的姜晚走进了超市。
    从那天开始，姜晚开始将自己误以为是值夜班的苦逼超市小哥。
    程南感觉挺有意思的，反正他睡眠少，与其在床上睁着眼睛无所事事，还不如来值守超市。
    程南关了超市后，回到家，正碰到赵女士起床上厕所。
    看着凌晨十二点回家的大孙子，穿着真丝睡衣的赵女士翻了翻白眼。
    “为了我这个破超市，你可真敬业的，能赚几个钱啊，熬到这个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夜私会哪家小姑娘呢。”
    程南抿了下嘴角，摘下头上的棒球帽挂在门口衣架上。
    说来，也算是吧。
    第5章
    程南照例在早上八点给自家奶奶当着苦工。
    赵美玲女士穿着个绸缎旗袍，懒洋洋的扇着扇子监督自家孙子干活。
    “就得这么用，你这身腱子肉才算是没白练!”
    程南的身材特别好，一米九的身高，健硕的胸肌和八块腹肌，搭上一双大长腿，走在路上回头率特别高，再加上他那张帅气的脸，迷了不知道多少小女孩。
    程家家风慎笃，从小培育程南要温和周全，待人礼貌有节，程南的人品是没得说，就这条件，找个女朋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结果自家孙子是个不开窍的，从小就没有喜欢的女生还不爱和女孩儿玩。
    小时候的程南不爱跟女孩子玩的原因是女孩子不喜欢奥特曼，青春期的程南不和女孩子玩的原因是她们不会打篮球。
    大学的程南进了体院，一院子的和尚，连谈个校园恋爱的机会都没有。
    毕了业他就跟着自家爹跑工程，在工地一待就是几个月，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好不容易程南想通了要自己创业，赵美玲以为自己孙子想明白了想换个女孩子多的环境，结果倒好，他决定要开健身房，现在健身房正在装修中。
    她去看过一次，招的员工清一色的腱子肉男人!
    程南搬着货物，手臂的肌肉鼓起:“我健身房快开业了，赵美女，你要是再招不到搬货工，那我也没有时间来给你当苦力了。”
    赵美玲看着身材好的不行但却还是个雏的孙子就血压飙升，她不耐烦的摇了下扇子:“知道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孙子，你老实跟奶奶说，你是不是性取向有点特别?”
    程南挑起眉梢，“特别?”
    赵美玲:“啊呀，就是你对女的不感兴趣，其实是喜欢男的。”
    程南:“我确定我喜欢的是女生，对男人没兴趣。”
    赵美玲嘀咕:“那你单了27年算怎么回事。”
    程南笑了下，没再说话，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指针早就越过了八点十分。
    他微微皱了下眉，朝大门口看了眼，起晚了?
    等到他把货全卸完了，路上买菜的人都少了，程南单手捏着一瓶矿泉水立在超市门口。
    九点半了。
    明明才几天而已，他却像是养成了一个习惯，骤然不见，心像是落空了一块儿，老觉得心不在焉儿的。
    他向来自律，冷静自持，抽烟喝酒也从来勾不起他的欲望，随时可以抽也随时可以戒，就连男生最爱的游戏，他也没上瘾过，闲来无事打两把，如果忙可以几个月不碰。
    可他现下却觉得，自己好像终于对一件事情开始有了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感觉勾着他，让它扯着领子带着走。
    程南难得的抽了回烟，他指尖夹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右腿微微屈着，懒散的靠在超市门口的墙上，青烟缭绕，眼眸低垂，神色冷淡。
    他的这幅样子，勾的过往的路人都频频看向他。
    就连进超市买东西的女顾客，都有好几个暗暗打量这个帅哥。
    烟头燃尽，烧及指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瘾的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人。
    他啧了一声，从来没有动过心的他不明白这是不是就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喜欢。
    随即单手掏出手机，快速的在浏览器上输入:想见一个人是为什么。
    搜索内容出来了几千条，无一不在告诉他:完了，你喜欢上她了。
    程南摁熄屏幕，将手机揣进兜里。
    很好，既然确定了自己喜欢她，那下一步，就是对她好，没错，要追求她。
    这边的姜末还不知道寡了27年的程南仅仅在一支烟的时间里，就跨越了从懵懂，到确定喜欢，到下决心对她好的几大心路历程。
    她揉了揉眼皮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她就想宅在家里。
    给自己做了个简易三明治后，姜晚窝在沙发上用平板追着剧。
    《独迷》这部剧是最近大火的偶像剧，男主也是这个夏天呼声最高的大明星，网上铺天盖地的都在夸赞他的颜值。
    姜末兴致寥寥的滑了一下进度条，其实她真心觉得这男主还不如她楼下的超市小哥帅呢。
    今天周末没上班，她早上都没有机会见到超市小哥，突然还感觉空落落的。
    姜末揉了一下头发，顺手给自己的闺蜜孙桃发了个微信。
    美少女就是我:我有点奇怪。
    孙桃也休息，所以她的消息来的很快。
    桃子:什么怪，怪好看??
    美少女就是我:你给我推荐的剧我居然看不进去。
    桃子:独迷的男主那么帅!完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全符合你这个颜狗的欣赏水平啊!这张脸你还不磕，你要上天啊!
    姜晚吸了下鼻子，帅吗?她为什么get不到啊!
    美少女就是我:我觉得还不如我楼下的超市小哥帅!
    孙桃过了几分钟才回复过来。
    桃子:我觉得你有点危险。
    美少女就是我:唔?
    桃子:独迷男主都不帅，你觉得你那个超市小哥帅，我怀疑你已经看上他了，因为只有恋爱脑才有这种症状。
    美少女就是我:可他真的很帅啊!
    躺在自家床上的孙桃完全不信姜晚的这句话。
    孙桃:呵呵....那我下周来找你，你让我开开眼界，到底有多帅。
    姜晚甩了一张表情包过去，就没再搭理她。
    为了转移注意力，姜晚索性做起了家里的大扫除，搬了新家，她一直没来得及好好做个全屋清洁。
    在头顶随意挽了一个丸子头后，姜晚选了一部电视剧用平板播放着。
    在电视剧的背景音中她埋头整理着家里的琐碎物品，找了几个收纳箱将不经常用的东西归置起来。
    小套二的屋子说大也不大，但架不住女生东西多，所以整理起来也格外的繁琐浪费时间。
    日暮西沉，外面的天开始灰蒙蒙的时候，姜晚提着一袋垃圾颇有成就感的看着井井有条的家。
    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她也懒得再下楼扔垃圾，等明天上班的时候顺手带下楼去。
    提上打包好的几个垃圾袋，姜晚拉开了防盗门，弯腰将垃圾堆放在自己的家门口。
    刚放下去，最外侧的垃圾袋的袋口忽然散开，里面乱七八糟的纸巾、包装袋等垃圾就散落了出来。
    姜晚松开扶住门的手，俯身去捡拾地上的垃圾，将垃圾重新装好。
    楼道里莫名吹起了一阵风，穿堂风刮起了姜晚睡衣的下摆，同时，身后也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姜晚眼皮一跳，缓缓转身，只见自己家的门已经关的严严实实。
    门上的锁还是普通的钥匙锁，她还没来的及换密码锁!
    姜晚心如死灰的试图拉了一下门把手，很好，关的非常严实。
    她根本没打算出门，所以她连手机也没带，就穿着一套粉色草莓睡衣，踩着一双白色小熊的拖鞋，关键是，她还没穿内衣!
    大脑一片空白，姜晚感觉自己算是走进死胡同了!
    窘迫，急躁，害怕，无助等情绪纷纷涌上心头，让她有点慌了神。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过道里一片漆黑，疏散指示灯的绿光幽幽的投射在过道的地砖上，莫名有一种鬼片的惊悚感，而窗外的天也已经彻底暗了。
    姜晚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现下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手机，找个开锁公司来，哪怕是报警也好。
    姜晚鼓足勇气去敲了自己邻居家的门，边敲边心里忐忑的组织着语言。
    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里面有动静。
    姜晚又换了一家敲门，很不幸的是这家也同样没有人在。
    两梯四户，剩下的唯一一户门上还贴着上个月欠的水电账单，很显然，这家人不知道出门多久没回来了。
    在禹市一个人生活了五年的姜晚，第一次有点绷不住了，鼻子酸酸的，温热的液体上涌到了眼眶。
    她像个小羊羔一样，委屈的蹲在自家门口，无助的恐惧蔓延开来。
    她抱着膝盖歪头擦了下掉落的眼泪，蓦然低头看到了自己打包垃圾袋的超市袋子。
    她猛然站起，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慌忙的按电梯下楼。
    精品生鲜超市里，白天的员工下班了，程南跟李姐等人打过招呼后，一个人留下来值守超市。
    他还是坐在收银台后面的位置，狭长的眸子看着外面愈来愈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