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但上天没给他休息机会，他刚倒地，就听见活死人齐齐发出嘶吼。费奇脸色煞白，强撑着身体站起身，看见那具被他射成筛子的尸体竟被拖入了灵柩。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从灵柩内传出，越来越多的发黑的鲜血从灵柩内像血管一样朝外蜿蜒。
    费奇愣在原地，活死人逐渐围住灵柩，喀啦喀啦的咀嚼声和棺材盖缓缓滑落的摩擦声尖锐地搔刮着他的耳蜗，他还听见一种长长的指甲刮过木板的声音，这声音让他脑袋发晕，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
    费奇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强烈的恐惧，他当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外镇跑去。
    荒凉的黑夜大地，月光被云层遮住，像个邪恶的幽灵似的挂在屋顶。令人不寒而栗的响声在空旷的小镇回荡，这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砰的一声，棺材盖落地，恐怖的声响才戛然而止。
    一个罩白布的影子从灵柩内坐了起来，她缓缓转过头，活死人咆哮起来，叫声竟可听出一丝兴奋。
    啪嗒！吃得只剩下残骸的尸体被扔到了地上，白布包裹的尸体缓缓动了起来，她站起身，踏出灵柩，一步一步朝前走。
    当路过艾凡的尸体，她脚步停下了一瞬，似乎在判断这新鲜血肉是否可食。但她很快便放弃，转而继续朝前走，而她前进的方向正是巴巴多斯镇的教堂。
    活死人跟在她身后，逐渐形成一支活死人军队，仿佛拥护女王似的忠诚地守护在她身后。
    凄冷的寒夜，巴巴多斯镇最后一块净土沦陷。
    活死人女王率领她的军队离开，巴巴多斯镇定格在黎明的雾霭中，仿佛再一次被神遗弃了。
    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打在地上，血迹被雨水冲刷，沿着地面流动，逐渐流到一个破烂的包裹里。
    里面的东西还在挣扎，绳子被挣断，包裹散开，活死人尝到血的味道，有了更多的力气活动。它开始蠕动，继续朝有血的地方移动。
    但它没尝到多少血水，因为这块土地上的残骸和尸体正在聚集，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将血肉聚合在一起。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雨中响起。
    马蹄在活死人旁边停下，有人翻身下了马。
    “老天！”那人看见活死人，发出惊讶的叫声，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蹲下来，将地上的活死人头颅捡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罗恩。”他用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嘲讽说。
    他注意到了地上破烂的包裹，将活死人重新装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加文将目光移到旁边的尸体上。
    “这是艾凡？”他自言自语说。
    他看见了废掉的怀表和匕首，再加上那衣服和身形，基本可以判断地上这具无头尸体就是艾凡。
    “看来侦探还欠我一枚金币！”加文咧开嘴角，“还有你的账，”他用脚踢了踢尸体，“也算在他头上吧？怎么样？那个家伙肯定很愿意帮你还债，毕竟你们关系这么好。”
    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和马喘息的声音回答他的问题。
    “好吧，我找到你了，任务完成。现在我们该走了。”加文无趣地撇了撇嘴，伸手将尸体扛了起来。
    他瞅了眼自己的马，不晓得该怎么放置尸体。转动眼珠，他突然瞥见旁边还有一具红色棺材。
    “哟，瞧咱们发现了什么！没想到你准备好了棺材！就是一副可不太够啊……”他发出一阵沉闷粗重的笑声，将艾凡的身体放进了棺材。
    放完以后，他又将装了活死人的包裹丢了进去。
    盖好棺材盖，将棺材用绳子捆在马后面。加文摸了摸马头，安抚道：
    “乖马儿，坚持一下，等咱们把棺材拖回去给那个侦探，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一笔！到时候我就给你吃一顿上好的草料，再给你找个俊俏的小母马，让你当一次贵族马老爷试试！”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死亡的小镇，便骑上马拖着棺材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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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章 春天要来了
    ◎春天要来了◎
    侦探事务所内。
    希思呆在地下室内,灯光昏暗，室内放有一个木桌，上面放着炉子、砂锅和各种瓶瓶罐罐,桌子旁边还有一个木柜,挂满了各种草药和植物的干燥束。
    这是他为自己搭建的实验室,用来练习制作药剂。
    手边摆放着春小姐的笔记和几本植物学、药剂学书籍，他这几天一直在反复尝试制作疗伤的药剂。
    他还记得春小姐之前给他制作过的解毒药,那种药的疗效很显著,并且在她的笔记里也记载了这种解毒剂的配方。
    地下室弥漫起一股混合着各种草药和药物味道的特殊气味,闻起来有些刺鼻，希思用钳子夹起炉子上的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另一个药剂瓶内。
    一瓶春小姐牌解毒剂就这样新鲜出炉了。
    希思放下工具,准备等药剂冷却就尝尝效果。如果药剂做得好,说不定还能悄悄卖掉一些。
    因为购置药品药材等原材料花了他不少钱，尤其是那些特殊材料，比如新月死亡的兔子的脚、黑猫骨、鼹鼠油等等,还有颠茄、曼佗罗、毛地黄等植物,采购起来花费了他不少钱和精力。
    由于还处于教会的监视之下,这些东西都是他让莫林和夏多帮忙四处搜集的,一些材料必须要参加秘密集会才能拿到,他也只好拜托乔伊和莫林帮忙。
    如果他的药剂炼制成功，就给他们送几瓶过去。希思心里琢磨着，丢下正在冷却的药剂走出了地下室。
    窗外，黄昏中闪烁着星星的亮光，希思点燃蜡烛,给自己倒了杯茶,躺坐在沙发上。
    今天事务所只有他一人,乔伊的人偶商店需要装修，莫林他们就都去帮忙了，晚上也准备在人偶商店休息。听说乔伊参加集会找到了不少稀奇材料，又为幽灵们制作了新型的灵偶身体，伊丽娅、利奥和菲尔对此也十分期待。
    “咳咳……”喝着茶，希思又忍不住发出几声咳嗽。他身体还没恢复，肺部的损伤也还没完全愈合。
    放下杯子，他伸手擦了擦嘴角。他准备药剂一做好就开始服用，药剂为主金丝为辅，尽快治疗好身上的伤势。
    金丝的使用是有代价的，也是有限制的。他现在还没弄清楚代价是什么，但他已经感受到金丝的威力正在逐渐减退，也许终有一天，金丝会离开他，重新寻找新的主人。
    但还不是现在。
    希思重新倒了杯水，忍住咳嗽一饮而尽。
    喝完水后，他起身进厨房准备晚餐。今晚伊丽娅不在家，晚餐就只能他自己解决了。
    他准备做牛肉和罗勒烤鱼，主食就用伊丽娅白天烤好的面包。
    在家里他、莫林、利奥和菲尔也经常帮伊丽娅做饭，这两道菜也是他跟伊丽娅学来的。
    两道菜很快就做好，当他把菜端出厨房，一只白猫正端坐在餐桌上。
    看见希思，白猫跳下餐桌，变成人形。
    “你做了什么？”泽维尔弯腰靠近，鼻翼翕动，“罗勒叶烤鱼。你还会做饭？”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
    希思略过泽维尔亮闪闪的眼神，将盘子放在餐桌上，“我当然会做饭。”他说，“去洗手吧。”
    泽维尔微微翘起嘴角，顺从地去找水盆了。
    用过晚餐，希思走进地下室，拿起了那瓶已经冷却好的药剂。
    “这是你做的？”泽维尔突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伸手将药剂拿了过来。
    “是解毒剂。”希思淡淡地说，“你之前给我喂的【圣母之泪】，就是用它治愈的。”
    闻言，泽维尔身体一僵，他侧头凝视希思，但不说话，一双眸子像是蒙上雾气，变成动人的雾蓝色。希思望向他的眼睛，想起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月亮的倒影。
    忽然，泽维尔拿起药剂瓶，将解毒剂一饮而尽。
    “你……”希思瞪大眼睛，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泽维尔便朝他吻了上来。
    希思怔在原地，感觉头脑里的血液好像在嗡嗡作响。苦涩的药剂迅速充斥口腔，这个吻称不上甜蜜，简直苦得他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他企图将药剂吐出来，但嘴唇被死死堵住，舌头也被另一根舌头勾了起来。轻微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咽下药剂和口水，但还是有药溢了出来，滑落进他的脖子。他禁不住颤抖起来。
    药剂被渡进嘴里，希思被苦得蹙起眉，泽维尔眯着眼睛，一直在悄悄观察他的表情，于是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柔软微凉的唇瓣。
    疼痛让希思回过神，专心于跟他接吻。目的达到，泽维尔便吸吮得更用力了。他捧住希思的脸庞亲吻着他，将舌头强硬地塞到他唇齿间。
    “够了！”希思忍无可忍，伸手从背后一把拽住泽维尔的长发，迫使他仰头离开自己。
    “咳、咳咳！”又咳嗽了几声，希思擦了擦嘴，他的嘴唇看起来比红酒还要红。泽维尔眼眸闪烁，握住抓住自己头发的手，轻轻压按希思的手指。他只是有条不紊地、挑逗且暧昧地做这些动作，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请。随后，他嘴唇微微弯扬，低下头无比温柔地吻了吻希思的掌心。
    希思呼吸凌乱，忍不住别过眼睛。
    “疯子！”他沙哑着嗓子说，“这是实验品，药还没做好。”
    制作过程稍有差错，解药就会变成毒药，他为此可是专门买了一笼老鼠来试药。
    泽维尔微笑起来，伸手抚摸希思的脸颊，掌心下的皮肤细腻冰凉。“现在呢？”泽维尔凑在希思耳边呼气，戏谑地玩弄他的耳垂，看着绯红色渐染至他的脸颊，与湿润微张的唇瓣交相辉映。“现在你感觉好点儿了吗？”他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淘气又天真的神态问。
    希思深深凝视着泽维尔，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看来是春天要到了。”他说，眼睛有一种动人的神采。接着，他垂下眼睛，伸手推开泽维尔，开始收拾被他们弄乱的炼药台。
    泽维尔站在一旁，继续用那双蓝色的眼眸仔细观察他。希思专心整理仪器，神情专注，但脸颊上还未褪去的潮红还是出卖了他。他黑色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脸颊旁，漂亮的长睫毛垂在眼睑下，泽维尔看着，心里说不上地痒了起来，心中的悸动也越来越激烈。
    “我明天就要走了。”泽维尔再次紧紧抱住希思，将嘴唇贴在他喉咙上，然后试探着朝上移动，到下巴，再到嘴唇，鼻尖，眼睑。他动作亲密，逗人遐思，如此具有暗示意味，以至于希思不知该如何回应。地下室萦绕的药草味令人发晕，散发出恣纵逸乐的气味。
    希思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到此为止，”他推开泽维尔，转身迅速走出了地下室。
    走到客厅，希思又喝了几杯水，冲淡嘴里的药味儿。泽维尔也走了上来，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金丝的能力在衰弱。”希思手里攥着杯子，凝视窗外漆黑的夜色。“可能它将要离开我，我已经无法支付使用它的代价了，虽然我还没弄清楚代价是什么。”
    放下水杯，他抬眼看向泽维尔，“等你回来，也许金丝已经从我身上脱离，到时候我会把它交给你。”
    泽维尔脸色冷了下来，希思从他变得幽暗的眼眸里看出了怒气和疑惑。
    “我说过什么时候结束由我决定。”他咬牙切齿地说，一面靠近希思，目光直逼他的眼睛，“你支付了给金丝的代价，那我呢？”他的语气凶狠又决绝，“你的灵魂不属于它。除我以外，”他牵起希思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绝无他人。”
    希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迎上泽维尔的眼神，却再也无法开口。他从那双眼眸里读出了一种蒙羞受辱的感觉，这让他心脏微微刺痛，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践踏了泽维尔的心意。
    “你说得对，我们之前有过约定。”希思眼帘微微垂下，表情不明，“但金丝在我这里的衰弱显而易见，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这件事。”
    泽维尔盯着他，半晌，才长叹一声，吻了吻希思的唇，算是默认了希思的拖延战术。
    夜晚，两人躺在卧室床上。
    希思闭着眼睛，感受金丝在体内的游走。之前服下的解毒剂起了效果，内脏的损伤在缓慢修复，再加上金丝的帮助，他痊愈的时间就能大大缩短。
    同时，解毒剂的药效发作，也让他很快就昏昏欲睡，即使现在距离平时入睡的时间还很早。
    泽维尔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倦意。他一只手将希思揽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抚上了额头和眼睛。温热的手掌下，希思眼皮颤动，“睡吧。”泽维尔低柔的嗓音伴随湿热的呼吸传进他的耳朵。
    他的声音像是催眠的魔咒，希思在他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希思睁开眼，身边却没有了泽维尔的身影。
    泽维尔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