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

    “他有说是什么聚会吗？”希思问。
    “没有。”乔伊摇了摇头，“他只说要把我作为情妇介绍给其他贵族。”
    “就这样继续接近子爵，乔伊。按照子爵的性格，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把你接进他的私人府邸。维丽娜已经混进子爵家当女仆，到时候她会在你身边协助你。”罗恩说。
    “好。”乔伊答应道。
    乔伊离开后，报社只剩下希思、艾凡和罗恩三人。维丽娜病好后便去了子爵那边。
    希思不再犹豫，直接询问罗恩为何如此执着调查斯考特子爵。
    “你们应该知道最近有一位女性贵族被指控为女巫。”面对希思的质疑，罗恩略微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
    “我在报纸上看见了，那是一位女伯爵。”希思回答。
    “是的，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如今全国已经掀起一场针对女巫的猎巫运动，与此同时，也有人打着这种猎巫的旗号迫害无辜的女性。一个女人只要被诬陷成女巫，即使她被动用私刑处死，杀害她的凶手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在这个时候，就算女人突然消失，或者突然死亡，也会被人怀疑成女巫。消失是为了逃走，死亡是被戳穿了真面目。”希思说。
    “没错。”罗恩点了点头，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艾凡问。
    “是城内近几年失踪女性的名单。”
    希思和艾凡翻开名单，上面记载的失踪女人有数百人，有些已经被找到，有些被证实是离家出走或者跟人私奔，而剩下的则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最近几个月失踪的女人更多了，这本名册是教会统计下来的。她们的年龄都很年轻，主要集中在十五到二十岁。这些少女失踪后，他们的父母曾向教会寻求帮助，教会也曾发动教徒帮他们寻找，但却一无所获。”
    “所以这是让我们帮忙找他们的女儿？难道那个子爵就是拐走少女的凶手？”艾凡忍不住问。
    “现在只能推测他跟这件事可能有关联，具体的证据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为什么要让报社调查这类失踪案？既然教会都找不到失踪的女孩，我们又能做什么？”希思突然说。
    艾凡和罗恩抬头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真是罕见，报社的侦探先生竟然还会说这种丧气话。
    “没错！为什么偏偏把这种任务派给我们！”艾凡也不满地皱了皱眉。
    这种案件根本调查不出任何结果。全国各地每天失踪的人不计其数，但凭这些简单粗糙的统计，就想让他们查清真相，仿佛是在故意敷衍他们似的。
    “不，不是这样。”罗恩摇了摇头，“的确，现在大部分特殊案件都由皇家圣骑士团接管，但这并不是教会支持的。随着骑士逮捕和处死异教徒，对巫术犯罪施加惩戒，骑士团的声望日益高涨，也受到更多贵族和平民的支持，更别提它背后还站着皇室。”
    听罗恩这么说，希思心里也明白了教会的打算。
    教会最初支持骑士团的发展，但现在骑士团势力日益壮大，便逐渐引起了教会的不满。
    表面来看，骑士团的行动是为了保护国家、维护政权稳定，但实际上，骑士团是为皇权服务，如果任由骑士团发展，势必将动摇教会的地位。
    “那我们要去抓骑士的把柄？”听见这，艾凡倒来了兴趣。
    “当然不是。”罗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事肯定轮不到我们做。教会现在还没有打压骑士团的打算，我们的任务也不是找把柄，而是辅助他们。有人浑水摸鱼，借着‘猎捕女巫’的风气当掩护拐走少女，我们的任务就是抓住凶手，仅此而已。”
    “为什么要我们辅助那群骑士？”艾凡依旧发表自己的不满。
    “总之任务就是这样。”罗恩轻叹一声，道，“我们先从斯考特子爵开始调查，如果发现线索就上报给教会。有了教会的支持，就算对方是贵族也毋需担心。”
    回到事务所后，希思心里仍在思索罗恩说的话。
    看样子罗恩还不知道斯考特子爵和兄弟会的事情，难道教会对此也不知情？如果继续追查，查到兄弟会头上，到时候又该如何收手？
    但正如罗恩所说，报社背后也有教会撑腰，就算调查到某些大人物头上，教会肯定会替他们出头。更何况现在任务已经被安排给报社，就算拒绝也不大可能了。
    心里暗暗长叹，希思决定暂且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眼下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教会审判希拉的日子。
    宗教法庭上，裁判官派克·贾维斯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女伯爵。
    希拉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色衣裙，脸色苍白，十分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这也是裁判官对她的第一印象。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心想。女巫最擅长用这种人畜无害的外表迷惑世人，不管她们长着多漂亮的脸蛋，她们的灵魂都是邪恶堕落的。
    希拉走到他面前停下，她看起来很虚弱。毕竟她身为贵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被关押的这几天肯定非常不好受。
    裁判官咳嗽了几下，宣布正式开庭。
    他列举出希拉的罪行，讲她写的剧本是如何蛊惑女人反对男人、如何传播暴力和犯罪思想，讲她的仆人指控她在府邸里研究邪恶的巫术，讲她的女儿其实是魔鬼的化身。
    希拉听着这一项项指控，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等裁判官说完，问她是否认罪，她摇头说：“不。”
    裁判官有些生气。
    “希拉·瓦尔考特，你是否承认你就是剧作家狄提朗伯斯？”他问。
    “是。”
    “那你是否承认你的剧本充满血腥，煽动无辜的百姓犯罪？”
    “不。”希拉淡淡地说，“当你们指责我作品中的暴力时，现实中对普通人的酷刑和迫害仍在肆虐，这跟我的作品无关，又凭什么说这是我的过错。”
    裁判官对她的诡辩感到十分愤怒。
    看在她是贵族的份上，法庭才给了她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不然按照惯例，她早就在刑讯下被严刑拷打一番，招供出同伙和犯下的所有罪行。
    “我的确写了那些剧本。”这时，希拉又突然说，“其他的指控则全是假的，我是被诬告的，诬告我的人正是威廉·赫特。”
    裁判官板着脸，清了清嗓子，让人把威廉·赫特带了上来。
    威廉·赫特站上法庭，讲出了自己做的一切，他卑鄙的行为自然也遭到了陪审团成员的唾弃。
    接下来，又有一位著名的医生出庭作证，证明希拉的女儿得的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她并非是魔鬼的化身。
    “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裁判官大人。”希拉双手紧扣，表情诚恳，“我绝对不可能做亵渎神的事情，与之相反，我遭受了不公平的对待。我承认我曾犯下罪过，作为赎罪，我愿意向教会捐赠我全部的财产。如果神愿意宽恕我，我今后也愿成为修女侍奉在神身侧。”
    她这番话倒让裁判官和陪审团有些动摇，裁判官依旧板着脸，他咳嗽了一声，宣布审判暂停，休息一会儿再开庭。
    法庭外，希思、妮蒂亚和乔伊正坐在马车内等待。
    妮蒂亚脸色阴沉，自从希拉被抓后，她一直是这种模样。
    为了帮助希拉，最近几天妮蒂亚一直到处奔走，四处打点关系。她找到和希拉交好的贵族，还花钱贿赂了陪审团的几位成员。
    自从马戏团事件过后，教会内部的审查也十分严格，能够收买几位陪审团成员，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同时，希思和乔伊也在进一步调查那两个女仆和威廉·赫特，从他们身上寻找更多证据。希思也让夏多帮忙找到了一位有名望的医生为奥菲莉亚的病作证，这位医生曾是国王的私人医生，他的话应该也会有几分说服力。
    就在三人在马车内沉默等候时，马蹄奔跑的响声由远及近，传入希思的耳朵。
    有人过来了？心里微微一惊，他打开车窗，发现一辆高大华丽的银白色马车正从旁边缓缓驶过，停在距离他们马车不远处的位置。
    “怎么了？”乔伊也伸出头朝外看。
    “这是王室的马车。”看清车上的花纹后，希思更惊讶了。
    “什么？”乔伊发出一声惊呼，脸色也变得诧异，就连妮蒂亚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就在三人猜测马车中人的身份时，马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怎么是他？”看见来者，妮蒂亚两条秀眉狠狠拧在一起。
    希思心里也泛起巨大的波澜。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泽维尔！
    妮蒂亚瞅了希思一眼，希思冲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这是谁？”看见马车上走下一个戴面具的银发男人，乔伊好奇地问。
    “是约克公爵，国王的弟弟。”希思回答他。
    “公爵来这里干什么？”乔伊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希思低声说。
    泽维尔走到门口，他身边带着几个王宫侍卫，只见他们对门口的修士说了什么，修士便恭敬地请泽维尔进去了。
    就在这时，泽维尔侧过头，朝希思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接触，又迅速分开。希思看着泽维尔走进法庭，便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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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女仆希思
    ◎女仆希思◎
    晚上,回到事务所，卧室里依旧有一只白猫坐在沙发上。
    希思走到泽维尔身边坐下。
    对希拉的审判已经结束。作为处罚，希拉的大部分财产被教会没收,她和奥菲莉亚也必须要离开塞罗都,被流放至国内一个偏远地区的修道院生活。
    想到这个处罚结果,希思侧头看向泽维尔。对方正在烤火，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他打听到,白天约克公爵是奉国王之命前往法庭视察。
    身为贵族的希拉被控告为女巫,这件事自然也引起王室和其他贵族的注意。
    有人对此幸灾乐祸,有人落井下石想分一笔财产，还有人则勃然大怒，认为希拉的做法败坏了贵族的名誉……
    国王陛下对这件事并未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他才懒得管这种事情。他觉得这种事应该全部交给教会管理,尤其是在被刺杀后，他对于巫术诅咒之类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
    不过……希思凝视泽维尔，想到他竟然能劝动国王陛下,还顺便干扰了审判,让判决往对希拉有利的方向发展,这倒是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泽维尔决不是那种“雪中送炭”的家伙。
    第二天,审判结果已经登上了报纸,其中还有另一篇报道也非常值得注意。
    上面写克拉玛·林格罗塞和他的著作根本是一派胡言，他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卑鄙小人，他在书里写的关于凯瑟琳公主的事情，也是在抹黑皇家和贵族的颜面。
    写这篇报道的是一个小贵族，这样的抨击自然引起了一些教会人士的不满,后续好几天报纸上又刊登了许多双方的论战。
    希思直觉上怀疑这件事跟泽维尔脱不了关系,甚至感觉他已经对克拉玛·林格罗塞下手。毕竟他可是早就领略过泽维尔的各种手段。
    在一个下小雪的夜晚,希拉和奥菲莉亚乘车离开塞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