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第二天，点灯人急忙跟其他人讲述这件诡异的事，但众人都觉得是他喝醉了神志不清，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直到后面越来越多的怪象发生，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点灯人的呓语……”
    维丽娜讲完，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大口水。
    “这些传言听起来不像是杜撰，若是胡乱编造，不可能同时流行这么多版本。”艾凡摸着下巴做出评价。
    罗恩也低头沉思：“嗯，在同一个时间和地点，竟有这么多人见过亡魂，这的确非常可疑。”
    维丽娜喝完水，清了清嗓子：
    “目击者都是后半夜才看见‘克拉肯街的亡魂’，所以我们今晚要呆在这里等待它出现。我已经订好了房间，这间旅馆位于克拉肯街的中心位置，这样夜晚也方便我们及时赶到案发地点。”
    “好，辛苦你了，维丽娜。“罗恩朝她点了点头。
    “那我们先下去吃饭，下午就在这条街分头寻找线索。”维丽娜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四人走下楼，在街边找到一家餐馆吃了午餐。
    饭后，他们分头行动，开始在克拉肯街寻找线索。
    这条街历史悠久，和这座城市一样古老。不停的拆迁、翻修、重建使这里的巷道纵横交错，如迷宫般弯曲复杂。外地人初来此地，一拐入这些小巷，肯定会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同时，这也是个排外的地方。被野蛮、暴力和淫/色充斥的空间，陌生面孔总会成为被攻击的首选。
    在这种治安无序的混乱地带，要么小心行事，要么就要显露出你的威势。
    嘭！
    一个男人被推倒在墙角，鼻青脸肿，狼狈至极。
    希思站立着，眼神冰冷。他面前的角落跪坐着五个年轻人，这些都是克拉肯街的流氓，刚才见他这个外来者在路上行走，就打起了抢劫的念头。
    地上散落着他们随身携带的木棍、小刀，但都已经被希思劈成几段。
    “你们在这里居住了多长时间？”
    收拾完这群街头流氓，希思问领头的那个家伙。
    “大人，我们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条街。”领头者捂着腮帮子怯懦地回答。
    “听说这条街有亡魂出没，这是真事吗？”
    “当然是真的！”见他提起此事，领头者面露惊恐，“克拉肯街的亡魂会在深夜出没，遇见它的人都逐渐发疯，甚至断手断脚。只要看见它，就会被厄运缠身，最后凄惨地死去！”
    他瞪大双眼，喃喃地讲述亡魂的可怕，对于它的存在深信不疑。
    “没错！现在我们都不敢在夜晚出门，只能待在酒吧里喝酒、投骰子、打牌。尤其是呆在家里时，也要把门窗关紧，不然亡魂就会从窗户和门缝里钻进来……”
    其他小喽啰也纷纷附和，脸色都惴惴不安。
    听他们七嘴八舌讲出关于亡魂的信息，希思静默不语，低头陷入思绪。
    线索很凌乱，甚至真假难辨，根本分不清什么才是事实，什么又是群众因为害怕和迷信而散播出的流言。
    一人似是回想起什么，突然开口：
    “对了！街上有一个老灵媒，他开着一家护身符店，专门售卖各种各样的护身符。自从亡魂出现后，他的生意就非常火爆，很多人都从他那里买护身符带在身上。”
    其他人经他一提醒，也齐齐响应：“对啊，大人，那个灵媒肯定知道不少消息，你可以去向他打听！”
    “灵媒？”希思心思一动。
    “对，他叫亨利·梅因沃林，店门口有一个巨大的蜥蜴标志，很好辨认。”
    从这些流氓口中得到灵媒师的线索，希思便放过他们，朝护身符店的方向走去。
    护身符店靠近垃圾堆，刚靠近，就有一股刺鼻腥臭的气味窜入鼻腔。
    矮小破旧的木门敞开，从内散发出阵阵苦涩怪异的草药味，仿佛里头的人正在熬制某种邪恶的药剂。
    “谁？”听见门口的动静，蹲在陶锅前搅拌药剂的老头警觉地站起身。
    “亨利·梅因沃林先生？”希思站在门口，问。
    “是我，你是来买护身符的？”留着山羊胡的白发老人十分警惕，手里那根长柄汤勺还攥在他手里。
    “是的。”希思道。
    老亨利将汤勺丢回陶锅，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手掌。
    希思朝陶锅瞥了一眼：“锅里熬制的是什么？”
    老亨利捋了捋胡须：“是肉汤，怎么，你要来一碗吗？价格很便宜，喝了就能强身健体。”
    “什么肉？”希思盯着那锅绿得发黑的肉汤，若有所思道。
    “里面加了蛇和蟾蜍，是我从沼泽里亲手抓的。除了它们，里面还放了马鞭草、铁线蕨和香草，还有一些神奇的草药……”
    谈起肉汤，老亨利似乎来了兴致，叽叽咕咕说了一大堆。
    希思边听他讲，边左右观察店内的装饰。
    这里既是老亨利的店铺，也是他的住所。各种块茎、香料、动物标本和晒干的草药摆放在木桌和木架上。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床，床边是个木制工作台，桌面沾着绿褐色的洗不掉的污渍。
    “你想要什么样的护身符？”
    见他在观察自己的店，老亨利眯起眼睛精明地问。
    希思收回视线，看向对方：“你这里有什么样的？”
    “这种晒干的草药怎么样？它的香味可以让你远离亡魂。还有这种指环，是用白蜡树、山毛榉和橡木等各种各样老树的树枝做成的，这种树蕴含闪电的力量，能让邪灵无法近身。还有这个，这种晒干的蜥蜴和蛇皮，也可以随身携带，沾上圣水还能驱邪……”
    老亨利介绍着店内的商品，表情颇为自豪，同时也在转动眼珠观察希思的脸色。
    专注听完老亨利的介绍，希思又问：“你的护身符能否对付克拉肯街的亡魂？”
    “这……”老亨利一愣，脸色微变。他眯缝起眼睛：“你到底想问什么？要是不准备买护身符，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我想打听与亡魂有关的事。”希思盯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
    瞥了眼钞票，老亨利眼神贪婪地闪烁了一下，他吸了口气，将钱塞进口袋，又蹲回陶锅前慢慢熬制自己的肉汤。
    他舀起汤喝了一口，咂吧了几下嘴，缓缓开口：
    “我曾经试图跟它沟通，但却没有成功。如果你要调查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它十分强大，成长速度很快。它不愿意离开克拉肯街，因为只有在这里它才能迅速长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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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泽维尔的来信
    ◎泽维尔的来信◎
    “它是亡魂,但不是单个的亡魂，而是由无数带着怨恨的鬼魂凝聚而成。它是暴力和仇恨的邪恶化身，只要呆在有人的地方,它就不会被打败。”
    老亨利神神叨叨地叙述着,他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向希思讲述那只亡魂有多么恐怖和不可战胜。
    “它的来历是什么？又为何会诞生？”
    老亨利轻轻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道，它在月初突然出现,悄无声息,并且一直徘徊在街道上。”
    “你说自己曾试图跟它沟通,你见过它？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老亨利瞟了希思一眼，站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一个破碗,给自己盛了碗肉汤。
    他双手捧着碗,吹开热气，半晌，才悠悠说道：
    “那个东西没有具体的形态,人类心底害怕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我当时给自己熬制了一种药剂。药剂有麻醉和致幻的功效,我故意添加进多种草药,还加大了剂量,这样就能提高我的通灵能力。”
    “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无数黑色、灰色、红色的雾气，在晕眩中，我走上街头，看见这些雾气从下水道、地面、水沟、房屋和人身上飘散出来。它们是世界中的污秽，我看见人类身上散出的污秽最为浓郁……”
    老亨利停顿了一下,低头喝了几口肉汤。
    “我追寻那些气朝前走,倒在墙根下睡着,再睁开眼已是深夜。我看见了它。它全身漆黑，没有形态，像迷雾，又像风，迅速穿过我身边，又消失在街道拐角。我试图呼喊它，但它没有任何反应。”
    “听起来它不会伤害人。”希思沉吟道。
    “谁又能料想它未来的模样？”老亨利摇了摇头，“依我看，现在得先观察它，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放松警惕。”
    希思看向他，老亨利虽然有些古怪，但他确实比那些惊恐不安的普通人更容易沟通，说的话也都十分中肯。
    “克拉肯街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希思问他。
    “没有。”老亨利回答，他放下碗，接着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神态。
    “最近我夜夜占星，星象显示，今年是不幸的一年，并且这种不幸还会持续，灾难即将来临，将有无数人在灾难中死去。”
    突如其来的预言让希思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老亨利神秘兮兮地说完，又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自己的肉汤。
    汤汁流进他的胡子和衣领，他也丝毫不在意。
    打量着不拘一格的老亨利，希思心里也泛起微弱的涟漪。
    如果老亨利不是骗子，那他的预言又是否属实，灾难又到底是什么……
    傍晚，希思回到旅馆，四人吃过晚饭后，便呆在旅馆房间内静静等待。
    很快，夜幕降临，等到后半夜，他们走出门，准备在街上寻找亡魂的下落。
    为了提高效率，四人还是分头行动。
    亡魂出没，弄得人心惶惶，居民都不敢在夜晚出来。街上很安静，人们已经熟睡，街边路灯的光芒也已十分微弱。
    为了降低夜晚的犯罪率，早在几年前，警察局长就下令在城市街道修建路灯。这些灯以蜡烛为原料，由点灯人负责点灯和看护。
    这群点灯人原本都是流浪汉，现在克拉肯街出了怪事，他们半夜就不太愿意照顾这片区域的路灯了。
    希思手里拎着油灯，在小巷中行走穿梭。
    四周一片僻静，夜色深沉，路边水沟偶尔响起窸窣之声，他提灯一瞧，几只瘦小的老鼠一闪而过。
    除了人类，黑暗中还藏匿着各种生物。他还记得动物对于危机的预知比人类更加敏锐，那它们是否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