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是回答

    对面山上突然沉寂了下来，好多人似乎在远离。
    平头站在我身旁，“叔，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突然安静了呢？”
    “应该是要放炮了！”
    我不解，“我记得现在炸药管得很严格啊！”
    “叔，您不懂了吧？现在开山哪用炸药了！现在都是二氧化氮空气炮！我有个哥们专门就是干这个的！老赚钱了！现在石头上打个眼，把那个装满二氧化碳的炮管扔进去，一引爆，半座山都能给你轰碎喽！”
    他话音一落，就听得山顶一声闷响。然后烟尘腾空而起，遮云蔽日一般的蘑菇云迅速扩大开来........
    “你看，这要是炸药，咱们站在这都不安全！科技改变人类啊........”
    “你说你哥们专门看这个的？”
    “可不是，上次我老家的后山开挖，都是让那小子来帮忙的！就是打眼费点功夫，眼一打好，还是我亲自摁开关，砰地一声，就解决了！”
    “流程复杂吗？”
    “简单得很！就是打眼费点事，也不费事，现在全是那种带柴油机的冲击钻。只要不是黄岗岩，像我们这的地基大部分都是砂砾岩，五分钟一个眼！”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盘山公路。
    又看了看那边的赵敏家，“赵敏的事有消息了吗？”
    “听他爸说，这次估计最少判三年。知情不报，窝藏什么的罪名！敏哥也是的，怎么跟吴克杰那个悍匪还联系呢！”
    再看看那山谷间的小河，出山的道路修得还挺不错，山顶上炸开石头，半山腰收捡巨石并粉碎成工程上需要的直径石子，然后顺着山道，蜿蜒下山，沿着河边的柏油路上来国道，送往需要的地方。
    整个团黄县就这个一个石矿在运作，其余的都被关停的。整个文州就两家可以开采销售的石头矿山，还有一家在英罗县。就从这条国道往前走三十公里就是。
    这个生意算得上是一本万利。如果不是这两年房地产不景气，这里每年能创造的利益是个天文数字。
    只要是一本万利的生意，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
    我打开了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再过三天，绵绵的秋雨季节就要来了........
    看着周围绵延的山峦起伏，蔚蓝的天空，原生的世界真的很美好。只是霸占这美好世界的人们.......不提也罢！
    辗转绕到了老家，看了看父母。
    看着父亲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算是这破落的人生里的一抹亮色吧！
    ........
    晚上依旧是喝酒。胜哥非得请我，说是给我去去晦气。
    本来不想去的，他说他老板不在。那倒是可以去，毕竟现在的我真的是搞不懂那个女人。
    有时候恨不得撒手不管，让她继续去精神病院哀嚎了........
    不知道好歹的婆娘........
    他叫了很多人去他的拳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拳台上跃跃欲试，挥舞着拳击手套，挑衅的冲我勾勾手！
    没什么好说的，脱掉衣服，换上了短裤，戴好了拳击手套，上去就是磕.......
    几十个徒弟在为他加油助威，他当然是气势凌人，一套组合拳打得我连连倒退。
    但是很明显，刚出院的他，缺乏系统性的力量训练，几个回合下来，虽然打得我抬不起头来，但是已经气力不支........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在那个小房子里圈禁了两个月，同样没有持久的锻炼，只是一直没有出击的我，保留了最后的一份力量，在瞅时机........
    .........
    我很喜欢打拳，那腾挪躲闪之间，每闪一步，都是避免自己受到伤害，每出一拳，都是在打击敌人！
    精彩的人生，就像是自由搏击，免不了挨打，不可能不还手！要么投降认输，要么打倒对手！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全神贯注，电光火石之间迅捷的做判断，做动作，只为赢！
    谁又不想赢？谁不想成为拳台中央的主角，谁只想一辈子只当个观众？
    我的上半场人生输了，但是我还有下半生。我还站在拳台上，我还可以打拼，还有可能赢........
    我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我也一度不是那么坚定的人。
    但是这失去自由的两个月里，让我你清楚的意识到，退让是没有活路的！
    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我心胸必须狭窄，睚眦必报！我意志必须坚定，一往无前........
    ........
    久别重逢之后的第一场拳赛，最终的结局是我俩双双倒地，都起不来才算作罢！
    好不容易喘息过来，我俩双双搀扶着，去往淋浴间，坦诚以对。
    他扔给我沐浴露，“我老板一直说想要回去上班！我打算明天带她回去上班！”
    “我上次带她去过，保安都不让进！”
    张胜笑笑，“你让我安排人进去里面支援你。我总得找个茬，不能随便找人打架，揍人家吧？我就安排我那些徒弟们，专门找盈宇的人动手！这么跟你说吧，盈宇保安部的，上到经理，下到门卫，已经然我的人修理了个遍了！”
    我一直认为张胜很聪明。要不然这么大的名气，在那场扫黑风暴里一点事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他，虎子和平头受伤的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故意把虎子和平头送过去挨打的。
    所以，他帮我顺便为秋盈重回盈宇铺路一箭双雕，我一点也不意外！
    我只是好奇，“记得某人曾经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打工的！怎么现在喊老板喊得这么亲热？”
    “老板说了，盈宇会上市的，上市的钱会拿来新建一个厂区。新厂子最少需要一千个员工。可以把我的那些徒弟兄弟们都安排进去！”
    我不由得摇头，“你那些混混徒弟们，一个个的游手好闲惯了，受得了朝九晚五，一个月几千块的枯燥生活？”
    胜哥叹了口气，“你也看得到！只要我一句话，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那是真上！我也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德行，但是他们对我这般的推崇。我这个当师父的，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吧？早几年是好挣钱，多少人劝我说去做工程，搞土方，后来又是搞沙子石头放高利贷。我一概没有动心，是因为我知道，那样一搞，我跟洪三毛有什么区别？早晚得被专政........”
    他说的是实话。当初办的时候，确实找不到一件符合黑社会性质的恶劣事件。打架斗殴的案卷那是几米高。但是又从来没有从中仗势欺人，谋取利益！纯粹就是打架斗殴。打完了该赔钱赔钱，该拘留拘留。该判刑的判刑。没有一次找过关系从轻发落的！
    就是说，完全没有积案可以深挖的。都已经处理完的事情，是不可以拿来再处理第二次的。所以，把他审了两个月，最后还得是无罪释放!
    这个家伙，居然最后还申请国家赔偿，硬是要走了两个月的工资，还有精神赔偿费，一共合计一万八千多块钱！
    你说他大大咧咧，他却是有大智慧的！
    他接着说，“大家都认我这个师父，我总是在想，我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吧？是，我知道他们大部分都不是上班的料！但是吧，我徒弟大部分都二十五岁以上了，晃荡了这么多年，也都该安定了！这个时候能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定，待遇也说得过去的工作，我问过，好多人是愿意的！有那么部分不愿意的，非要继续晃荡的，游手好闲的，我还是要强迫的让他们去上班！至于习惯不习惯，那是后话。如果是因为不习惯非要走，那我也不拦着！但是话得说清楚，师父就这么大个本事。将来别怪师父就好了........”
    这一点我还是很认同的。你推崇我，崇拜我！愿意为我赴汤蹈火！那我自然要回报这份真心！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情义这个东西，双向奔赴才是最圆满的！
    带着他们去走歪门邪道，来钱是快。可是死得也快！
    一个上市企业的员工，五险一金都有虽然清苦，胜在稳定长久不是？
    秋盈也不傻！和张胜相处了几天，就一下子精准的把张胜给收买了！
    张胜似乎聊得兴起，“还该怎么说呢？就是我自己了。之前你也劝过我很多次，要放下什么破大哥的面子，务实一点！我呢，那个时候也听不进去。这一次去江城打黑拳，算是把我那大哥的架子打了个稀碎.........其实吧，早就稀碎了........就是那年我家小子生下来没几个月，买奶粉的钱都没有，你嫂子埋怨，我呢自尊心作祟，还嘴硬。刚好被来的平头和虎子听见了，他俩二话没说，第二天就送了五箱子奶粉来了，后来吧，我那个傻婆娘还送他嫂子几包，她嫂子看上面有抽奖活动，就扫码参与了下！结果居然把警察招来了........我这才知道，那些奶粉是他俩偷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听得我也戚戚然。
    他叹了口气，“怎么说呢？那件事以后啊，徒弟来看我，都是带奶粉.........一直喜欢硬撑着的我，好面子的我，毕竟之前，哪怕儿子吃奶粉的钱都没有，还总是吹自己过得好得很........”
    我默不作声。他在掏心窝子跟我聊。我怕一开口，画风歪了.......
    “这次被打断了几根骨头，躺在病床上吧。居然还有人给我送奶粉........你说这帮傻子，我儿子都三岁了.......算了！说不得了！我算是明白了，我的面子早就没有了！爱慕虚荣的我，还以为自己顶天立地........其实不管我承认不承认，这几年我都是靠着徒弟接济过来的........比如赵敏，好多次网贷逾期了，都是他还的........我还没来得及还钱，他就进去了，听说，至少三年........唉，他孩子还不到一岁呢........”
    “再者说呢，秋总这个人很实在的。把什么事都给我说了，之前没进去那段时间，还有出来这段时间，一直跟你嫂子住在一起。还帮着你嫂子洗车，还认了我儿子当干儿子，女儿当了干女儿！怎么说呢，她虽然话不多，但是真的没什么心眼！有点心眼也都是好心眼！对你是不好，可是你把人家老公杀了，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个好态度不是？”
    我赶紧摆手，“她要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应该知道我都帮她多少了！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我心黑一点。她早就进去了！哪里轮得到她来争盈宇？结果呢，老子遭这么大罪，为她拼来了个这么有利的局面，她见了我，就一句轻飘飘的谢谢！回头就想让你干掉我！真是脑子缺根弦.........说不定啊，真是神经有问题.........”
    胜哥哈哈一笑，“我还是有些了解你的！你这个人最怕欠人家的！何况还是欠人家一条命呢！她怎么对你，你再抱怨！只要她有事，你肯定还是义无反顾的！”
    “鸡毛哦！你看我再多她的事吗？”
    “呵呵！好啊！我看得到的！”
    “走了，你那么多徒弟还在外面等着你开席呢！”
    “不也等着你嘛！你这个叔现在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比我这个师父高.......你能带他们赚钱嘛.........”
    “那是你抬举的！你徒弟就是你徒弟！咱俩要是哪天翻脸了，肯定还是向着你！”
    人格魅力这个东西，有时候比金钱重要！其实我很羡慕他，真的是有刀山火海都不皱眉头的徒弟，还那么那么多........
    “咱俩怎么可能翻脸？有什么事不是打一架，喝一顿解决的！”
    “你啊，记好了！拳怕少壮！我比你小差不多七岁了，以后别乱嚣张........”
    “艹，刚才谁输了？”
    “我那是看你那么多徒弟在场，给你面子，不想你丢人.........”
    “吹吧你就.........”
    。。。。。。。
    我俩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平头贱兮兮的笑问，“师父，叔，你俩洗澡这么长时间，不会是在玩里面摔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