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那么

    隐藏一个不在自己名下，还不在家人名下的电话卡，意味着这是在反侦察，赵敏反侦察的目的是什么呢？肯定是不可告人的！
    看着大师哥脸色铁青，可想而知，如果真的是吴克杰那个王八蛋和赵敏互道佳节祝福，他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的愤怒！
    哪怕是现在，我都看得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颤抖.........
    情同手足的兄弟牺牲，媳妇改嫁，儿子改姓。而凶手还逍遥法外，在跟帮凶热情的互道祝福.........
    我也是愤愤然，“可以查到吧？那个地方那么偏，基站的数据应该不多吧？”
    他点点头，“正在让移动那么协查，今天技术人员都放假了。后天就知道是哪里打来的，还有赵敏隐藏的那个电话号码是谁的！”
    我点点头，“大师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证明赵敏是帮凶，可是吴克杰在国外！他只要不回来，我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大师哥没有回答我。铁青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哪怕是余光，依旧能看得出没有一丝退让，充满了坚定........
    ..........
    一路再也无话。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门口。和我道别后，他坐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那辆车回去了。
    我家的堂屋大门居然是敞开的。灯光很亮，父亲和母亲坐在桌子旁，都是低着头，听到了动静，看我回来了。
    母亲站了起来，“怎么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
    我有些抱歉的笑笑，“和几个朋友喝酒去了，没听见！对了，你们俩怎么还不睡？”
    他们二老一直都睡得比较早。农村都是这样，早睡早起。特别是夏天，早起凉快，可以干农活。
    我爸叹了口气，看着我，“你过来坐，我们说件事！”
    我听话的坐在了他旁边，老朽的摇头扇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父亲好像从未这么郑重过，“今天听老曹家的大儿子槐林说你被开除了？”
    我突然想起来，曹槐林是我们镇上派出所的协警。我被开除的事情系统内肯定是有通报的！
    不由得低头，低声，“对不起，爸！”
    我爸摇摇头，还冲我温和笑笑，“穿警服你是我儿子，不穿警服还是我儿子！倒是你自己.........注意点，别多想，哪里行市不养人，哪里黄土不埋人！想开点.........”
    说完，默默的起身，曾经的挺拔的腰，支撑起这个家的腰，早几年就弯了，今天似乎格外的佝偻........
    我不由得心酸.........我是他的骄傲，我穿上警服第一天回家，从不喝酒的他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就满村里晃悠，逢人便说我儿子出息了，吃公家饭了.........
    如今，我是他儿子，只是不再是让他骄傲的儿子........
    母亲也坐了下来，“你弟弟的女朋友说，让我们家出钱在江城买套房子！一开始我听错了，说是八百多，我还说这么便宜，那咱们多买几套！后来才知道闹笑话了，是八百多万..........”
    母亲苍老的容颜满是愁容，“你弟弟说茹茹的父亲是他们学校的副院长，可以安排他留校当老师。他说当大学老师可好了！说什么未来的亲家说的，只要买了这套房，就同意他们结婚，还安排他留校！反正吧，我一个农村人，搞不懂怎么回事！你弟弟说，只要我们买房了，媳妇，工作就都搞定了！如果不买这个房子，媳妇要分手，工作还得自己找！”
    能留校当老师那当然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体制内的稳定，优裕。
    母亲又说，“我说你就是把我跟你爸卖了，也卖不出八百万啊！他说，让我们跟你说，你社会资源广，随便哪个大老板那都能借来这笔钱，他将来上班了慢慢还.........吃完饭他带着她那个娇气的女朋友走了，下午我们就听老曹家的儿子说了你的事.........”
    母亲长叹一口气，“唉，今年这是怎么了，怎么事都挤一块了.........”
    苍白的头发，浑浊的眼眸，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无数痕迹。
    她的背微微弯曲，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曾经为我们劳心劳力，该是享福的年纪，却还要为我们担心着急.........母亲如此，父亲亦如是.........
    我只好安慰道，“妈，你别想多了！我已经重新找了个工作，工资比以前还高呢？至于江波，他不懂事！回头我说他！”
    江波确实不懂事，八百万！他怎么想的？我去借，他来还？读书读傻了........就算他一万块一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得还七十年.........
    母亲只好点点头，“是啊！你现在都这样了，他也该靠他自己了！咱们啊，一起把他惯坏了！”
    “没事！他本性不坏！没怎么谈过恋爱，恋爱脑，谈几次就好了.........妈，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别操心了，万事有我！”
    母亲只好点点头，其实去休息去了。
    .........
    记得小时候的夏天，没有这么热吧！还是说人在空调房里待惯了，突然没有了空调，就觉得现在的夏天比以前热呢？
    反正就是惹得我一身又一身的臭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等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睡了多久，突然被我母亲喊醒，“江游，江游，你爸不行了，快........你醒醒.......”
    我下意识的一跃而起，“怎么了？”
    我妈近乎在哭，“你快去看看你爸，快去.........快去........”
    我赶紧跳下床来，鞋都顾不上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父母的卧室，冲到了父亲的床前，他的脸色苍白，双手紧握胸口，呼吸急促，脸色呈现灰白色。
    我毫不犹豫的将他横抱了起来，大踏步的朝外跑，我不是医生，我不知道我父亲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得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
    跑到车跟前，我才想起，我才穿了个大裤头，手机，车钥匙都还在房间，我赶紧喊跟在我后面的母亲，“妈，你赶紧去我房价把我的手机和车钥匙给我拿来........”
    母亲似乎有些乱了方寸，哭着喊，“好，好........”
    转身就往屋里跑，跑到门口，慌乱中，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啊”地一声，扑通摔倒在地........
    我慌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乱，我小心翼翼的把已经昏迷的父亲，平放在地上，然后赶紧冲到母亲身边，将她搀扶起来，“妈，没事吧？”
    泪眼婆娑的母亲，似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我赶紧把她搀到墙根坐下，“妈，别慌！别慌，有我在！没事的！”
    说完，不等她回答，我飞一般的冲进我的卧室，抓起我的手机和车钥匙，顺带拿上件t恤，胡乱的边走边套，飞快的冲到车跟前，打开了副驾驶门，把座位直接放平，然后把地上的父亲抱起来，小心的放在了副驾驶上.......
    已经满头大汗的我，再看我妈已经站了起来，我感激给她打开了后座车门，“妈，快上来！”
    我妈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我赶紧把她推上了车，眼下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容不得一点磨蹭.......
    然后我飞快的上车，发动车子，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镇上的医院，我根本不敢指望乡镇医院能救我爸，直接要求救护车赶紧送往文州大别山医院.......
    救护车在前面警灯呼啸着狂飙，我跟在后面，只是拼命的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乱不得，我还得开车，还有七十多公里.........
    我也不知道那一两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好在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大别山医院，早就得到消息的医生护士也在医院门口等候着，救护车一到，就直接上了手术床，推进了急救室.........
    我刚坐下没一会，一个医生模样急匆匆的走到我跟前，“左右主冠脉狭窄，高血压冲破斑块，导致血栓堵住冠脉，造成大面积心肌梗死，也就是俗称的心梗！需要上ecmo。”
    我听不大懂前面的话，心梗我是听得懂的，后面的ecmo我也不懂，但是作为儿子我只能说一句，“上什么都行！只要能救我爸！”
    “ecmo开机一次的费用就是六万多！还不说后面的费用。这个医保是不报销的！如果你确定要上的话，你得先去缴费！”
    “好！大厅缴费是吧？”
    “是的！”
    我赶紧冲到了一楼，打开手机，看到所有的余额有七万多点，一下子直接刷了七万过去，收费的硬邦邦的来了一句，“这费用不充足，你明天还至少得准备十万块！”
    “好！你们先手术！多少钱我都给，明天给.........”
    缴费完后，我一边擦着汗，一边回到了手术门口。母亲还在那默默垂泪，我也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坐在她的身旁，抓着她枯瘦的手，母子俩剩下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心梗！高血压导致的心梗！
    我脑子里不断的闪现这样的字眼.........
    而我竟然不知道我爸有高血压.........我真他么的该死.........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谈恋爱，存钱，买房子，还房贷，我总以为我不再花家里的钱，我就可以坦然面对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他们老了，他们老了，抵抗力差了，会生病的！
    我特么的怎么就只会想着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的健康，花那么一点钱带他们来做个体检呢？？？？
    我真的不是个东西！真的不是个东西........
    焦灼的等待，会让时间显得无比的漫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看得到走廊尽头的月色如洗，变成了金光灿烂，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我像是触电一样，弹射了过去，第一时间拦住了大夫，直接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医生，医生，我爸怎么样？怎么样？”
    “我们已经做了介入治疗，人工心肺也已经在运转。只是你父亲的病情有些复杂。还没有苏醒，现在需要全面的检查........很有可能要做第二次手术.......”
    我不由得眼睛一闭，紧绷的身体松弛了许多，万幸！万幸！
    医生挣开了我的束缚，“具体结果，下午还要做个全面的检查才知道！”
    说完，就要走。
    我再度拽住他，充满渴切的看着他。“我爸，不会有事吧？”
    “还没过危险期！晚上就知道了.........”
    “拜托大夫，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爸，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谢谢你啊！谢谢你啊.........”
    看着医生远去，母亲走到我的身边，眼圈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哽咽的问，“儿子，医生说的什么意思？”
    我搂住她的肩膀，“没事！医生说晚上再做个手术，咱爸就没事了.........”
    “是嘛！那太好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
    折腾到了下午一点，父亲进了icu，不需要人照看。
    我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宾馆，安顿母亲休息了。脑子里一片浆糊的我，似乎总觉得这像是在做梦一样........
    如果是梦就好了，我就不会那么混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