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都是英雄

    当晚，仡欢聿拿到蛊罐后，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仡欢兰兄妹，眼底划过抹悲痛之色，随即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只有坚定和……冷酷。

    如此，也好。

    仡欢兰兄妹临死前的惨叫声引来了附近的人家，为免节外生枝，仡欢聿并未多做停留，转身就离去。

    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地附近，等其他人过来，他再假装听到消息赶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仡欢兰兄妹的死状，寨中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是死于蛊虫，再加上他们本命蛊消失，死因自然而然就被认为是死于自己本命蛊的反噬，虽然细想之下还是有古怪，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相反很多蛊师都是死于自己养的蛊噬主。

    唯有仡欢聿知道，他们是死于活尸蛊，他们将会成为活尸蛊人，刀枪不入，战斗力强横无比的活尸蛊人，他们不会白死，他们将是守卫苗族最坚不可摧的战士。

    仡欢聿迫不及待地想对他们尸体进行研究。

    中了活尸蛊只是第一步，在他们死后，活尸蛊会在他们尸体内产卵，侵蚀五脏六腑，对尸体进行改造，只有完全完成改造，才算是一具初具成形的活尸蛊人。

    仡欢聿对活尸蛊人的了解还很浅显，不过身为一名蛊师的直觉告诉他，传说中刀枪不入，可屠尽千军万马，带来天下浩劫的活尸蛊人不会那么简单。

    然而依照苗族总寨的惯例，族人死后是要在后山祭台停放三天，之后由族内的巫师做法祷告后，最终魂归魂，土归土。

    仡欢聿暗中做了部署，只为在三天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仡欢兰兄妹的尸体，同时计划着带走被他选中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唯一担心的是仡欢兰兄妹的尸体在这三天内会有变化。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变数竟是出在了很久没有回寨的仡徕纱和自己的女儿身上。

    其实也并非没有想到，仡徕纱虽然不习巫术，但她是总寨主唯一的女儿，是仡徕族的少主，一定能看出伍威和冯明是死于虫蛊，进而查到总寨。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带来了更大更难缠的变数——叶梵。

    最让他可气的是，他那拖后腿的女儿，听信身边狗腿子的馊主意，竟然蠢得，为了陷害仡徕纱，将她骗到禁地，结果正碰上仡欢兰兄妹尸化，差点将自个的小命赔上，直接就闹到总寨和四大长老面前，闹到叶梵和特殊事务局的处长面前，最终闹得全寨皆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时间给他多做准备，仓皇中借着从先辈仡欢绝秘密传下来的巫石，还有唯有历任总寨主知道的传送阵的秘密，仡欢聿带着三十多名寨中的精英子弟从传送阵离开。

    这些人都是被他选中的用来炼制的活尸蛊人，其中有如仡欢兰兄妹般是他的心腹也自愿当蛊人的，也有毫不知情，被他弄晕强行带走的。

    传送阵将他们传送到森林里，这个地方他暗中来过好几次，早已探好了路，准备好隐蔽的地方，在那里，他第一次吹动骨埙，艰难地控制着活尸蛊，忍痛将子弟们全部变成活尸蛊人，那残忍的一幕，每当午夜梦回，都让他生不如死。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魔门的大日子没那么快到来，他可以在这段时间专心炼制活尸蛊人。

    然而计划再次出现意外，他没有想到，大长老他们会那么快就追来，而且一路精准地追着他不放，直到被发现了行踪，交起手来他才知道，这一切的变数都是那名叫叶梵的女孩带来的。

    她不是就是一个刑侦人员吗？哦，应该是全国闻名的法医，为什么会有般神鬼莫测的实力？

    他自认为实力强横的活尸蛊人在她的手中甚至走不上十招就被制服，若非它们已然是刀枪不入的活尸，他相信就他手中这三十来个活尸蛊人在第一次交手时就得被她全灭了。

    最终他无奈留下几个活尸蛊人殿后，带着剩余的活尸蛊人狼狈逃走，也亏得有大长老他们这些‘拖后腿’的，否则他一定逃不了。

    进入红河森林后，叶梵他们注意力被森林里的异象分散，他借机脱离她的追踪，隐入暗中。

    他已然发现红河森林的异样与魔门有关，并且还有魔人行动的痕迹，于是一面加紧对活尸蛊人的研制，一面派它们在暗中‘监视’大长老他们的行踪，因而在那天晚上才能及时救下大长老他们。

    说到这里，大长老他们已然眼含热泪，看着黑暗模糊的人影，心头又沉又酸。

    生死之际，仡欢聿带着活尸蛊人如天神降临般将他们救下，将他们逼入绝境的黑袍人在活尸蛊人的手中被撕成碎片。

    脱险之后，面对他们愤怒的斥问，仡欢聿保持着沉默，事到如今，不是他还想隐瞒，而是这个秘密太沉重，一时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大长老的一再追问下，他只是简单地解释自己所有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苗族。

    如果杀一人能救百人，他会去做，而杀人造下的杀孽，由他来承担。

    直到此刻，听完事件的始末，大长老等人才知道仡欢聿暗自承受了多少，还有百年前的天才仡徕天，仡欢绝以及历任的仡欢族长。

    “阿聿，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大长老轻颤着，老泪纵横地开口说道，他想站起来，却因身体受着伤只能坐前朝前伏去，声音晦涩颤动又掷地有声：“你，还有他们是巫蛊族的英雄。”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是默默做出无数无私奉献的先辈们，是外面奉献出自己的身体与灵魂，成为无知无觉的活尸蛊人。

    仡芈司等人站了起来，朝着仡欢聿行了一个巫蛊族最高的礼。

    吱呀！

    黑暗中传来声响，仡欢聿的身形从暗中显露出来，那完全不成人样的模样让所有人的泪水更加止不住地往外流。

    虽然之前已然见过他如今的模样，但那时心中还带着对他残害同族，泯灭人性的痛恨，即便知道可能有隐情，也只道他活该，此刻……

    那油尽灯枯的模样如同一柄锋利的刀，狠狠地凌迟着他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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