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照相。（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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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照相。（求订阅！！！）
咔咔咔……
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布满这座巍峨如山的砝码。
紧接着，大大小小的碎屑，开始从砝码上剥落，仿佛冰雹般砸向地面。
很快，厚重金属碎裂的声响响彻长空，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朝着砝码的内部蔓延，整个砝码都开始坍塌、崩裂！
碎块跌落如瀑布，间隙中露出被碾碎的住院部大楼。
坚固的建筑此刻已经是一滩齑粉，灰扑扑的粉尘中，到处都是苍白的骨殖，以及酱红色的血水。
季元涛在砝码崩解的簌簌中缓缓抬头，他的神情无比痛苦，五官混乱扭曲，两只眼睛先是飞快靠近，融合成一只眼睛，随后又快速分裂成三只眼睛，尔后又朝着四只眼睛变化；嘴巴和鼻子完全纠缠到了一起，蠕动的肉芽中，又浮现出耳朵的轮廓。
没多久，嘴巴、鼻子和耳朵又分裂开来，只不过，嘴巴长到了耳朵的位置，耳朵长在了鼻子的地方，鼻子则出现在嘴巴的区域……
原本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那套条纹病号服，此刻已经被整个撑爆，枯瘦的身体裸露出来，肋骨根根分明，青筋暴起，在他后背的位置，不断有密密麻麻的人脸长出。
这些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部分外国人种，或哭或笑，或狰狞，或悲伤，或愤怒……神情各异。
“啊啊啊啊啊！！！！”
季元涛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声，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原本的血肉，也开始从正常的状态，往特殊的金属转变。
望着这一幕，站在砝码间隙空地上的周震顿时明白，这名“黄昏审判”的实验品，马上要成感染者了！
这应该就是楚晶妍说对方是失败品的缘故……
对方控制不住体内的“数字”！
在【多重梦境】里的时候，对方因为把“森林”放了出去，还能保持清醒，但现在，他剪开了“环”，把对方从梦境中唤醒了过来，现在对方的能量要比梦里更强，但压制不住收回体内的“数字森林”了！
想到这里，周震也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楚晶妍还在给他灌输“数字能量”！
周震非常痛苦的说道：“停……停下！”
“楚晶妍……”
“停下！”
楚晶妍清脆甜美的嗓音，立刻在他脑海中响起：“该放我出来了！”
下一刻，周震眼前一黑，澎湃恐怖的能量蜂拥而至，瞬间吞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
熟悉的教室，黑板擦的干干净净，空气中有些许粉尘静静飘浮。
讲台上空空荡荡，没有老师的身影。
同学们或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或独自坐在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情，气氛显得很轻松。
这是课间休息时间。
周震猛然清醒过来，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侧是低着头、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张勇浩，楚晶妍的座位上空着，不见她人影，环顾整个教室，也没有这位女同学的踪迹。
稍微思索了下，周震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课桌，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作业本，上面有十道题目，第一道题目下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四种解法；第二题的下面，只写了一个开头，还没有解出答案。
剩下的八道题目，全都空着！
可能是“数字能量”大幅增长的缘故，他这次一进入梦中，就瞬间记起了现实中的记忆！
周震立刻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间教室里的原因，飞快起身，走到楚晶妍的课桌旁边。
他迅速翻开楚晶妍的作业本，里面同样有着十道题目，其中五道题目的下面，写满了过程和答案，另外五道题目下面，则是一片空白，还没有答题。
就在这个时候，第六道题目的下面，开始出现一步步的解题过程……
※※※
滨海市中心医院，废墟之上。
穿着暗红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与驼色大衣女士踏空而立，与站在砝码最高处的观察者、金发蓝眼美人遥遥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在他们身畔，砸碎住院部大楼的那座砝码，已经彻底破碎成渣。
原地站着一道山岳般的身影，季元涛仰首向天，长在耳朵位置的嘴巴大大张开，正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背上的人脸以飞快的速度生出，刺耳的声波震荡在整个中心医院的废墟中，久久不息。
不远处，砝码间隙的空地上，周震同样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黯金色风衣在夜色中猎猎飞舞，观察者没有看季元涛，静静注视着“鲁聪”，语声低沉的说道：“现世必将毁灭。”
“终焉已至，审判开始。”
“你们的不义，当受刑罚！”
话音落下，季元涛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望向“灰烬秩序”的两名成员。
刹那间，浩瀚磅礴的“数字能量”，在这片医院的废墟上迅速弥漫，一座新的【多重梦境】，开始快速搭建！
驼色大衣女士戴着面具，看不到任何神情，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平静的踏空而立；在她身侧，“鲁聪”嘴角高高扬起，笑容夸张怪诞，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同样没有看季元涛一眼，“鲁聪”伸出舌头，像是品尝什么菜肴一样，舔了舔嘴角，露出病态的神情：“这个能量级别，是很不错！”
“但失败品，就是失败品！”
“而且，就算这是‘黄昏审判’【造神计划】的成功品，也没有用！”
“世间万物，没有永恒。”
“所有一切，最后都将化作灰烬。”
“只有在灰烬中涅槃重生的意志，才能组建新的文明！”
“好好享受吧！”
“这将是新文明的序幕！”
这个时候，驼色大衣女士也同样开口，她的嗓音优雅、清澈，语调优雅而惋惜：“可惜了，本来这次的计划，是收集两个实验体的战斗数据。”
“但对手却是个失败品……”
说话间，“灰烬秩序”的两人，身影在夜色中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一见驼色大衣女士与“鲁聪”想要逃跑，观察者立刻就要出手阻拦，但这个时候……
咔！
一个拍照快门的声音，忽然在观察者和金发蓝眼女人的耳边响起。
观察者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金发蓝眼女人的手臂，两人身影刹那消失！
巨型砝码间隙之间的空地上，烟尘袅娜翻滚，还没有完全散去，周震双手拿手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手机屏幕上，新拍摄的照片里，只有季元涛的身影，季元涛不远处的砝码顶端空空荡荡，那名穿着黯金色风衣的身影，以及金发蓝眼的女人，却没有被拍摄进去……
周震放下手机，住院部大楼的废墟上，已经空无一人，季元涛消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这名实验品刚刚爆发出来的那庞大无比的“数字能量”……
※※※
滨海市中心医院西北角，两条街外的倒梯形大楼顶楼。
观景台。
观察者和金发蓝眼的女人蓦然出现。
金发蓝眼的女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用盎格鲁语问道：“观察者，刚才怎么了？”
观察者微微低头，目光透过视觉传感器，仍旧望向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方向，注意力却从季元涛身上，完全转移到了周震的身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那居然也是个实验体！”
“为什么这名实验体的能量，那么稳定？”
闻言，女人神情变了变，立刻说道：“是刚才那个治安员小子？”
“我见过他！”
“还查过他的资料。”
“上次‘皇嘉会所’那个‘数字森林’的能量爆发，那小子就在现场，而且，还从那个‘数字森林’里活了下来……”
观察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头看了眼远处，平静的说道：“官方的人到了，我们也走。”
※※※
季元涛在极度的痛苦中望着面前的景象变化。
被摧毁的中心医院，一座座建筑在弹指间拔地而起，转眼就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损伤。
惨死的人，重新复活，病人，家属，医护，维修工，保安，治安员……出现在医院被毁灭前的地方，或休息，或走动，或低声交谈，或履行职责……
探照灯从高处滑落下来，照出静谧的池塘、平整的草坪、茂盛的花草树木……午夜零星的灯火，点缀着幽深的夜色。
在季元涛的四周，景物扭曲旋转，仿佛坐在高速列车上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糅杂，急速飞掠，拉扯出怪诞的曲线与色块。
似乎过去了漫长的岁月，又似乎只是一刹那，他再次回到住院部72层1号病房，病床周围的帘子静静垂落，雪白的被褥触感柔软，难以计数的管道、线路从帘子外接入，滴滴答答的机械音节奏单调，混合着各种药剂输入的窸窣动静，仿佛永无止境。
放出“森林”后，季元涛的状态勉强恢复，终于重新有了原来的意识！
他虚弱的坐在病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腔中爆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嗡鸣。
帘子外，一片昏暗，房门紧闭，窗帘拉得结结实实，室内只有各种医疗机器的指示灯，散发出非常微弱的光线，大致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呼……呼……呼……”
喘息声很久才平复，休息了好一阵之后，季元涛渐渐回过神来，刚才那名同类，破解了他的梦境，让他回到了现实……
对方是“灰烬秩序”的产物！
还好，他的梦境重新搭建完成，不然，刚才就要彻底失控了……
想到这里，季元涛站起身，撩开帘子，蹒跚着穿过各种医疗机器，走到房门后，打算开门出去。
但手在门把手周围抓了半天，始终没有抓到门把手。
他不由有些奇怪，低头认真看去，却发现面前栩栩如生的门把手，是二维的！
季元涛猛然意识到了不对，他直接一拳朝房门砸去，但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空。
明明房门近在咫尺，可他怎么都无法触碰到门，就好像二者位于不同的平面，看似触手可及，却彼此平行，永远无法相交一样！
季元涛立刻开始操控梦境，让周围的空间坍塌。
他心念微动，整个病房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病床、帘子、医疗机器、管道、线路……全部像砂砾堆砌一样，开始崩解破碎，归于混沌。
然而，四周的墙壁、房门、天花板，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的“数字域”，被不知名的规则，限制在了这个极其狭窄的房间里！
季元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对梦境的操控，迅速转身，大步走到了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哗啦！
窗外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清澈，完完全全充塞了整个落地窗，透过玻璃，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股未知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季元涛全身。
※※※
滨海市中心医院废墟。
住院部大楼的残骸旁，烟尘散去大半，残存的粉末与血雾如同清晨的薄雾，正在缓缓收束。
周震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机，饶有兴趣的看着屏幕。
屏幕里，有一张动图，似乎是落地窗的角度，拍摄的72层1号病房的全景照片，病弱不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季元涛在房间里绕室彷徨，他不断的使用自己的“数字域”，又不时打砸房间里的东西，甚至举起一台医疗机器朝门窗砸去……
然而，不管季元涛如何折腾，始终无法离开照片边框限制的范围。
最终，季元涛似乎发现了什么，走到了屏幕的中间，朝着周震看来，双方隔着手机屏幕，四目相对。
周震张开口，笑了笑，嘴唇翕动，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波，紧接着，他选中这张照片，点击了“删除”……
照片被删除的刹那，季元涛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周震身上磅礴的能量，开始再次增长。
与此同时，屏幕画面跳转到了下一张照片，这是一名衣着清凉、体态轻盈、皮肤雪白的女生，她松松的绾着长发，站在宿舍的门后，肩头架着小提琴，神情投入的练习着……
这名女生容貌清丽，气质典雅，虽然是在杂乱的宿舍里，却有一种站在奢华演奏厅中的凛然专注，拉弓的姿势专业又矜贵。
周震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目光认认真真的描摹着女生的眉眼等细节。
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滴呜……滴呜……滴呜……
紧接着，天际亮起成片的“萤火”，反恐武装轰炸机群到了！
很快，防暴机甲、导弹车、自走火炮等重火力狂奔而至，在智能系统的计算与指挥下，以滨海市中心医院为中心，交叉火力网迅速构建。
朱红色的涂装在夜色下仍旧醒目，线条流畅的梭形机喷吐着青色的焰光，黑压压汇聚成群，机腹下悬挂的弹药气息森然，转眼遮蔽了整个中心医院的上空。
轰炸机群的上方，是一架架圆柱体的飞行器，嵌着橙色“宝石”的机身，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眼眸，镶嵌在幽邃的夜幕上，舱门打开的动静还没有落下，一具具全副武装的机甲已经前赴后继的跳下，重重砸落在地面。
一辆辆蓝白涂装的飞行汽车呼啸抵达，车还没有停稳，无数穿着制服的人员便已跳出车外，呼叫着各种代号，开始快速封锁现场。
不起眼的指挥车中，悬浮着的全息屏幕里，代表着大型力场装置的红点，正在工作人员声嘶力竭的催促中快速就位。
仅仅几分钟后，中心医院周围升起浩大的水幕，大型力场展开了！
噔！噔！噔！噔！
七道黑影，自密密麻麻的机群中快速落下。
他们均没有穿戴完整的机甲，仅仅只有纯黑战斗服的关节、肩臂位置有着部分附件，却不需要任何辅助降落设备，伴随着地面微微一震，四座高矮不一的砝码顶部，已经分别多出了一道矫健的身影。
与此同时，周震周围的废墟上，也悄无声息的现出三道黑衣人影。
站在最高的一座砝码顶端的身影，双臂的黑色战斗服上，镶嵌着类似于脊椎与蝎尾的金属，沿着手臂蜿蜒至手背，形成一个狰狞的兽首，他身材高大魁梧，戴着全封闭式的头盔，头盔左上角，是一枚银色骷髅头，四周环绕着漆黑的火焰。
正是之前在“皇嘉会所”案件中出现过的幽灵017号！
在他身后，距离周震最远的一座砝码顶端，则是一道窈窕修长的身影，宽大的视觉传感器遮蔽了大半的容貌，只露出小半截雪白的下颌，一挺巨大的狙击枪悬浮在侧，枪管之上，同样有着黑火环绕银色骷髅的标记，是幽灵024！
七名幽灵小组成员，高低错落间，已然将周震完全包围。
017号幽灵望了眼周震，又扫了眼满目疮痍的环境，立刻语声低沉的说道：“是‘黄昏审判’！”
“各部门注意！”
“非‘数字兼容者’，不得接近封锁区域！”
“现场人员伤亡严重，只有一名幸存者！”
“滴！”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后，017号快速的继续说道：“幸存者身份信息扫描完成，确定幸存者为治安署特战5组成员，周震。”
“幸存者数据扫描完成，确定能量稳定，没有感染迹象……”
说到这里，017号幽灵忽然语气一变，变得无比严肃，“幸存者的‘数字能量’达到了‘第六阶梯’！”
“所有部门，立刻撤离！”
“马上疏散周边群众！重复：马上疏散周边群众！”
“呼叫总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器中，忽然传来“呲呲呲”的电流杂音，刚才一动不动站着的周震，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瞬间锁定了幽灵小组成员中的024号。
一瞬间，所有幽灵小组的成员，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017号幽灵抬手，迅速抽出一条青金交织的金属蛇骨链；024号抬手，银白色狙击枪自动落入手中，构造复杂的瞄准器快速调整着枪口；站在周围废墟中的黑衣人影，有人周身浮现出清澈的水流……
全部武器、手段，尽数锁定周震！
但下一刻……
一股恐怖浩瀚的能量，以周震为中心，瞬间轰然爆发！
整个滨海市中心医院的废墟，刹那重建！
山岳般的砝码消失不见，参差的大楼重新矗立，整个医院，完好无损，似乎从来没有经受过任何损坏。
被与建筑一起碾压成渣的尸体，又一次复活。
季元涛、施心宏、程思源、戚灵、胡冰、吴絮、马欣欣、陈菊芳、冯秀年……一个个出现在他身后，目光直勾勾的望向周围的幽灵小组成员。
在这些人的脚下，似乎有一层不起眼的水镜，镜子倒影的身影，鲜红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形。
“梦境”再起，与“现实”对接！
幽灵小组成员没有迟疑，立刻动手！
嗖！
青金交织的金属蛇骨链贯空抽落，与此同时，024号的狙击子弹，以及一枚色泽血红的羽箭，几乎同时朝着周震激射。
哗啦啦……水流声潺湲震荡；两道黑衣人影一步踏出，身后立刻拖出道道残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向着周震靠近；四周的阴影微微一荡，最后两名幽灵瞬间从原地消失，直接融入附近的阴影中，仿佛蛰伏的蛇虫，伺机而动。
然而，所有靠近周震的子弹、箭矢，瞬间被莫名的高温融化，消失不见。
冲到他身侧的幽灵小组成员，被忽然出现的一名名病人，伸手挡住、推开、拉扯……
幽灵小组还想继续攻击，下一刻，他们身上的所有装备，开始像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融化，转眼间，头盔消失，面罩不见，所有成员都露出了原本的相貌。
不等他们反应，一条条手臂从黑暗中探出，抓住七名幽灵小组成员，然后向黑暗深处拖去！
转眼之际，017号幽灵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间手术室中，头顶无影灯明亮，四周一片黑暗，他手脚都被固定在手术床上，耳畔听到各种金属利器交击的动静，侧头望去，就看到七八名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从旁边的托盘里挑挑拣拣的拿起手术刀、剪刀、镊子、电锯、锤子……缓缓围拢上来，在他的身体上比比划划，准备开始手术；
056号幽灵、062号幽灵、080号幽灵、047号幽灵、041号幽灵……全部都看到，自己被拖进了病人环绕的手术室，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男女老幼，站在手术床边，面无表情的挑选着各种利器……
024号幽灵同样被拉入了一个手术室，同样手脚被固定，无法动弹，只不过，她身上幽灵小组的纯黑战斗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套护士装。
踏、踏、踏……
无影灯外一片昏惑，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周震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手机，上上下下的调整着角度，准备给她拍照。
024号幽灵没有任何动静，她肤色皎洁白皙，眉宇舒朗，英气的浓眉下，是一双菱形的眼眸，明亮锐利，即使没有任何妆容，也显得艳丽明媚，此刻目光冰冷的望着周震。
※※※
课间休息的教室里，同学们窃窃私语着，人群中偶尔响起几声细微的笑闹。
周震坐在楚晶妍的座位上，目光直直的盯着楚晶妍的作业本。
第六道题目的下面，解题步骤越来越多，原本的空白处越来越少。
终于，在所有空白处都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符号……填满之后，这道题目解出了最后的答案……
到了这个时候，楚晶妍作业本上的十道题目，从完成了五道题目，变成完成了六道题目，只剩下四道题目还是空白……
周震伸手合上楚晶妍的作业本，然后站起身，朝教室的后门走去。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后门关着，不过没有上锁。
周震走到后门的位置，抬手抓住门把手，轻轻一压，就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过道，没有窗户，也没有灯源，从教室里照出来的光线，只能看到一定范围的情况，视野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周震刚要走出门，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踏、踏、踏……
数学老师夹着教案，从前门走进教室。
他大步走到讲台上，嗓音低沉威严的开口：“上课！”
下一刻，周震发现自己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所有的学生，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中，包括刚刚不在教室里的楚晶妍。
周震顿时有些疑惑，这一次上课……为什么没有新的转学生？
正想着，四周的一切，轰然坍塌，化作铺天盖地的数字、符号、图形、公式，仿佛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恣意流转……
这些数字、符号、图形、公式……在剧烈的晃荡后，重新一点点组成清晰的画面。
周震看到满目疮痍的医院废墟上空，反恐武装轰炸机群汇聚低垂，防暴机甲、火炮等重火力层叠环绕，四周高低错落的站着七名黑衣人影，每一道人影，都带着黑火环绕银色骷髅头的标记。
是幽灵小组！
幽灵小组终于赶过来了？
周震顿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人影一闪，024号幽灵忽然从最远的一座砝码顶端瞬间冲到他的身前，直接一拳，正中他的门面！
砰！
周震刚刚清醒，就又再次昏迷了过去……
※※※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迷迷糊糊中，周震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耳畔不断响起嘈杂的的声音。
“呲呲……呲呲呲……”
“这次好险……差点就被团灭……”
“‘第六阶梯’的‘数字兼容者’，不该这么可怕……”
“可能是【造神计划】的产物，这比几年前那个半成品，强的不是一点点……”
“呲呲呲呲呲……”
砰砰砰……
“你干什么……”
轰！！！
“为什么阻止我……现在不杀他，等他醒了就没机会了……”
“蠢货！他现在是个会移动的‘数字森林’，杀了他，‘森林’就会立刻爆发……”
“呲呲呲……呲呲……”
“等等！你们过来看，他的腿上有字……”
“呲呲呲……”
“呲呲……呲呲呲呲呲……”
“呲呲呲呲呲……”
“上面来通知了……先给他注射加大剂量的【数字镇定剂】……”
※※※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震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站在一个放大版的“试管”里。
他身上的衣服全部不见，整个人浸泡在一种深蓝色的液体中，只有肩部以上裸露在空气里，不过，身后的“试管壁”伸出十几条金属带，将他牢牢的捆缚住，让他丝毫无法动弹。
透过透明的“试管壁”，他看到外面是一间正正方方的房间，通体由金属铸造，没有任何缝隙，没有窗，也没有门，仿佛是一个放大版本的金属盒。
房间里没有灯，但“试管”内部散发出一股幽幽冷光，大概照出了周围的环境。
周震神色有些茫然，好一阵后，才想起了之前的部分记忆……
他值夜班，接了一个普通组的求援电话，然后去了滨海市中心医院，那是“黄昏审判”的试验场地，住在72层1号病房的那名病人，就是【造神计划】的实验品……
“黄昏审判”在实验的时候，封锁了现场，报案人“鲁聪”的那个电话，原本根本打不出去，但“鲁聪”是“灰烬秩序”的成员，也是“数字兼容者”，而且“数字阶梯”不低……
那个电话，是“灰烬秩序”故意打给他的！
“灰烬秩序”通过某些渠道，提前发现了“黄昏审判”的计划，然后在“黄昏审判”开始计划的时候，把他引了过去！
只不过……
他记得最后时刻，幽灵小组已经到场了，为什么他会被关在这么个地方？
正想着，正对着“试管”的墙壁上，无声无息的滑开了一扇隐形门。
噔、噔、噔……
穿着纯黑战斗服、双臂有蝎尾一样金属部件、手背是金属兽首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对方这次没有戴头盔，暴露在外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庞，只是眼神格外坚毅。
看到这道身影，周震立时认出，这是上回“皇嘉会所”数字森林，救过自己的017号幽灵！
周震立刻放松下来，马上开口招呼道：“那个，017号幽灵……这是不是‘数字兼容者’治疗的地方？我这次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声音在“试管”中回荡，被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机器，翻译成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电子音才能传递到外面。
017号幽灵神情非常严肃，他走到“试管”前，望着“试管”里面的周震，摇了摇头才说道：“伱没有受伤，但比受伤更严重！”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人格分裂】。”
“主人格是‘数字兼容者’，其他副人格，初步评估，全是感染者！”
“上面本来是打算，用最先进的推进器，直接把你放逐到太阳系以外的外太空。”
“不过，滨海市治安署特战大队队长卢钧极力为你争取，甚至还去找了他以前的老上级……”
“现在上面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送到月球收容所进行关押，基本上，一辈子都会住在里面；”
“第二个，是送你去高风险城市，专门解决那里的‘数字病毒’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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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固的建筑此刻已经是一滩齑粉，灰扑扑的粉尘中，到处都是苍白的骨殖，以及酱红色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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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嘴巴、鼻子和耳朵又分裂开来，只不过，嘴巴长到了耳朵的位置，耳朵长在了鼻子的地方，鼻子则出现在嘴巴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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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元涛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声，体内的能量越来越强，原本的血肉，也开始从正常的状态，往特殊的金属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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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就是楚晶妍说对方是失败品的缘故……
对方控制不住体内的“数字”！
在【多重梦境】里的时候，对方因为把“森林”放了出去，还能保持清醒，但现在，他剪开了“环”，把对方从梦境中唤醒了过来，现在对方的能量要比梦里更强，但压制不住收回体内的“数字森林”了！
想到这里，周震也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痛，楚晶妍还在给他灌输“数字能量”！
周震非常痛苦的说道：“停……停下！”
“楚晶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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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周震眼前一黑，澎湃恐怖的能量蜂拥而至，瞬间吞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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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空空荡荡，没有老师的身影。
同学们或凑在一起低声说话，或独自坐在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情，气氛显得很轻松。
这是课间休息时间。
周震猛然清醒过来，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侧是低着头、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张勇浩，楚晶妍的座位上空着，不见她人影，环顾整个教室，也没有这位女同学的踪迹。
稍微思索了下，周震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课桌，桌子上摊开着一本作业本，上面有十道题目，第一道题目下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四种解法；第二题的下面，只写了一个开头，还没有解出答案。
剩下的八道题目，全都空着！
可能是“数字能量”大幅增长的缘故，他这次一进入梦中，就瞬间记起了现实中的记忆！
周震立刻明白了自己出现在这间教室里的原因，飞快起身，走到楚晶妍的课桌旁边。
他迅速翻开楚晶妍的作业本，里面同样有着十道题目，其中五道题目的下面，写满了过程和答案，另外五道题目下面，则是一片空白，还没有答题。
就在这个时候，第六道题目的下面，开始出现一步步的解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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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中心医院，废墟之上。
穿着暗红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与驼色大衣女士踏空而立，与站在砝码最高处的观察者、金发蓝眼美人遥遥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在他们身畔，砸碎住院部大楼的那座砝码，已经彻底破碎成渣。
原地站着一道山岳般的身影，季元涛仰首向天，长在耳朵位置的嘴巴大大张开，正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背上的人脸以飞快的速度生出，刺耳的声波震荡在整个中心医院的废墟中，久久不息。
不远处，砝码间隙的空地上，周震同样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黯金色风衣在夜色中猎猎飞舞，观察者没有看季元涛，静静注视着“鲁聪”，语声低沉的说道：“现世必将毁灭。”
“终焉已至，审判开始。”
“你们的不义，当受刑罚！”
话音落下，季元涛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望向“灰烬秩序”的两名成员。
刹那间，浩瀚磅礴的“数字能量”，在这片医院的废墟上迅速弥漫，一座新的【多重梦境】，开始快速搭建！
驼色大衣女士戴着面具，看不到任何神情，她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平静的踏空而立；在她身侧，“鲁聪”嘴角高高扬起，笑容夸张怪诞，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
同样没有看季元涛一眼，“鲁聪”伸出舌头，像是品尝什么菜肴一样，舔了舔嘴角，露出病态的神情：“这个能量级别，是很不错！”
“但失败品，就是失败品！”
“而且，就算这是‘黄昏审判’【造神计划】的成功品，也没有用！”
“世间万物，没有永恒。”
“所有一切，最后都将化作灰烬。”
“只有在灰烬中涅槃重生的意志，才能组建新的文明！”
“好好享受吧！”
“这将是新文明的序幕！”
这个时候，驼色大衣女士也同样开口，她的嗓音优雅、清澈，语调优雅而惋惜：“可惜了，本来这次的计划，是收集两个实验体的战斗数据。”
“但对手却是个失败品……”
说话间，“灰烬秩序”的两人，身影在夜色中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一见驼色大衣女士与“鲁聪”想要逃跑，观察者立刻就要出手阻拦，但这个时候……
咔！
一个拍照快门的声音，忽然在观察者和金发蓝眼女人的耳边响起。
观察者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金发蓝眼女人的手臂，两人身影刹那消失！
巨型砝码间隙之间的空地上，烟尘袅娜翻滚，还没有完全散去，周震双手拿手机，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手机屏幕上，新拍摄的照片里，只有季元涛的身影，季元涛不远处的砝码顶端空空荡荡，那名穿着黯金色风衣的身影，以及金发蓝眼的女人，却没有被拍摄进去……
周震放下手机，住院部大楼的废墟上，已经空无一人，季元涛消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这名实验品刚刚爆发出来的那庞大无比的“数字能量”……
※※※
滨海市中心医院西北角，两条街外的倒梯形大楼顶楼。
观景台。
观察者和金发蓝眼的女人蓦然出现。
金发蓝眼的女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立刻用盎格鲁语问道：“观察者，刚才怎么了？”
观察者微微低头，目光透过视觉传感器，仍旧望向中心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方向，注意力却从季元涛身上，完全转移到了周震的身上。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那居然也是个实验体！”
“为什么这名实验体的能量，那么稳定？”
闻言，女人神情变了变，立刻说道：“是刚才那个治安员小子？”
“我见过他！”
“还查过他的资料。”
“上次‘皇嘉会所’那个‘数字森林’的能量爆发，那小子就在现场，而且，还从那个‘数字森林’里活了下来……”
观察者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头看了眼远处，平静的说道：“官方的人到了，我们也走。”
※※※
季元涛在极度的痛苦中望着面前的景象变化。
被摧毁的中心医院，一座座建筑在弹指间拔地而起，转眼就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损伤。
惨死的人，重新复活，病人，家属，医护，维修工，保安，治安员……出现在医院被毁灭前的地方，或休息，或走动，或低声交谈，或履行职责……
探照灯从高处滑落下来，照出静谧的池塘、平整的草坪、茂盛的花草树木……午夜零星的灯火，点缀着幽深的夜色。
在季元涛的四周，景物扭曲旋转，仿佛坐在高速列车上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糅杂，急速飞掠，拉扯出怪诞的曲线与色块。
似乎过去了漫长的岁月，又似乎只是一刹那，他再次回到住院部72层1号病房，病床周围的帘子静静垂落，雪白的被褥触感柔软，难以计数的管道、线路从帘子外接入，滴滴答答的机械音节奏单调，混合着各种药剂输入的窸窣动静，仿佛永无止境。
放出“森林”后，季元涛的状态勉强恢复，终于重新有了原来的意识！
他虚弱的坐在病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腔中爆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嗡鸣。
帘子外，一片昏暗，房门紧闭，窗帘拉得结结实实，室内只有各种医疗机器的指示灯，散发出非常微弱的光线，大致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呼……呼……呼……”
喘息声很久才平复，休息了好一阵之后，季元涛渐渐回过神来，刚才那名同类，破解了他的梦境，让他回到了现实……
对方是“灰烬秩序”的产物！
还好，他的梦境重新搭建完成，不然，刚才就要彻底失控了……
想到这里，季元涛站起身，撩开帘子，蹒跚着穿过各种医疗机器，走到房门后，打算开门出去。
但手在门把手周围抓了半天，始终没有抓到门把手。
他不由有些奇怪，低头认真看去，却发现面前栩栩如生的门把手，是二维的！
季元涛猛然意识到了不对，他直接一拳朝房门砸去，但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空。
明明房门近在咫尺，可他怎么都无法触碰到门，就好像二者位于不同的平面，看似触手可及，却彼此平行，永远无法相交一样！
季元涛立刻开始操控梦境，让周围的空间坍塌。
他心念微动，整个病房顿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病床、帘子、医疗机器、管道、线路……全部像砂砾堆砌一样，开始崩解破碎，归于混沌。
然而，四周的墙壁、房门、天花板，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的“数字域”，被不知名的规则，限制在了这个极其狭窄的房间里！
季元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对梦境的操控，迅速转身，大步走到了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哗啦！
窗外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清澈，完完全全充塞了整个落地窗，透过玻璃，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股未知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季元涛全身。
※※※
滨海市中心医院废墟。
住院部大楼的残骸旁，烟尘散去大半，残存的粉末与血雾如同清晨的薄雾，正在缓缓收束。
周震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机，饶有兴趣的看着屏幕。
屏幕里，有一张动图，似乎是落地窗的角度，拍摄的72层1号病房的全景照片，病弱不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季元涛在房间里绕室彷徨，他不断的使用自己的“数字域”，又不时打砸房间里的东西，甚至举起一台医疗机器朝门窗砸去……
然而，不管季元涛如何折腾，始终无法离开照片边框限制的范围。
最终，季元涛似乎发现了什么，走到了屏幕的中间，朝着周震看来，双方隔着手机屏幕，四目相对。
周震张开口，笑了笑，嘴唇翕动，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声波，紧接着，他选中这张照片，点击了“删除”……
照片被删除的刹那，季元涛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周震身上磅礴的能量，开始再次增长。
与此同时，屏幕画面跳转到了下一张照片，这是一名衣着清凉、体态轻盈、皮肤雪白的女生，她松松的绾着长发，站在宿舍的门后，肩头架着小提琴，神情投入的练习着……
这名女生容貌清丽，气质典雅，虽然是在杂乱的宿舍里，却有一种站在奢华演奏厅中的凛然专注，拉弓的姿势专业又矜贵。
周震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目光认认真真的描摹着女生的眉眼等细节。
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滴呜……滴呜……滴呜……
紧接着，天际亮起成片的“萤火”，反恐武装轰炸机群到了！
很快，防暴机甲、导弹车、自走火炮等重火力狂奔而至，在智能系统的计算与指挥下，以滨海市中心医院为中心，交叉火力网迅速构建。
朱红色的涂装在夜色下仍旧醒目，线条流畅的梭形机喷吐着青色的焰光，黑压压汇聚成群，机腹下悬挂的弹药气息森然，转眼遮蔽了整个中心医院的上空。
轰炸机群的上方，是一架架圆柱体的飞行器，嵌着橙色“宝石”的机身，如同一只只巨大的眼眸，镶嵌在幽邃的夜幕上，舱门打开的动静还没有落下，一具具全副武装的机甲已经前赴后继的跳下，重重砸落在地面。
一辆辆蓝白涂装的飞行汽车呼啸抵达，车还没有停稳，无数穿着制服的人员便已跳出车外，呼叫着各种代号，开始快速封锁现场。
不起眼的指挥车中，悬浮着的全息屏幕里，代表着大型力场装置的红点，正在工作人员声嘶力竭的催促中快速就位。
仅仅几分钟后，中心医院周围升起浩大的水幕，大型力场展开了！
噔！噔！噔！噔！
七道黑影，自密密麻麻的机群中快速落下。
他们均没有穿戴完整的机甲，仅仅只有纯黑战斗服的关节、肩臂位置有着部分附件，却不需要任何辅助降落设备，伴随着地面微微一震，四座高矮不一的砝码顶部，已经分别多出了一道矫健的身影。
与此同时，周震周围的废墟上，也悄无声息的现出三道黑衣人影。
站在最高的一座砝码顶端的身影，双臂的黑色战斗服上，镶嵌着类似于脊椎与蝎尾的金属，沿着手臂蜿蜒至手背，形成一个狰狞的兽首，他身材高大魁梧，戴着全封闭式的头盔，头盔左上角，是一枚银色骷髅头，四周环绕着漆黑的火焰。
正是之前在“皇嘉会所”案件中出现过的幽灵017号！
在他身后，距离周震最远的一座砝码顶端，则是一道窈窕修长的身影，宽大的视觉传感器遮蔽了大半的容貌，只露出小半截雪白的下颌，一挺巨大的狙击枪悬浮在侧，枪管之上，同样有着黑火环绕银色骷髅的标记，是幽灵024！
七名幽灵小组成员，高低错落间，已然将周震完全包围。
017号幽灵望了眼周震，又扫了眼满目疮痍的环境，立刻语声低沉的说道：“是‘黄昏审判’！”
“各部门注意！”
“非‘数字兼容者’，不得接近封锁区域！”
“现场人员伤亡严重，只有一名幸存者！”
“滴！”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后，017号快速的继续说道：“幸存者身份信息扫描完成，确定幸存者为治安署特战5组成员，周震。”
“幸存者数据扫描完成，确定能量稳定，没有感染迹象……”
说到这里，017号幽灵忽然语气一变，变得无比严肃，“幸存者的‘数字能量’达到了‘第六阶梯’！”
“所有部门，立刻撤离！”
“马上疏散周边群众！重复：马上疏散周边群众！”
“呼叫总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话还没有说完，通讯器中，忽然传来“呲呲呲”的电流杂音，刚才一动不动站着的周震，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瞬间锁定了幽灵小组成员中的024号。
一瞬间，所有幽灵小组的成员，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017号幽灵抬手，迅速抽出一条青金交织的金属蛇骨链；024号抬手，银白色狙击枪自动落入手中，构造复杂的瞄准器快速调整着枪口；站在周围废墟中的黑衣人影，有人周身浮现出清澈的水流……
全部武器、手段，尽数锁定周震！
但下一刻……
一股恐怖浩瀚的能量，以周震为中心，瞬间轰然爆发！
整个滨海市中心医院的废墟，刹那重建！
山岳般的砝码消失不见，参差的大楼重新矗立，整个医院，完好无损，似乎从来没有经受过任何损坏。
被与建筑一起碾压成渣的尸体，又一次复活。
季元涛、施心宏、程思源、戚灵、胡冰、吴絮、马欣欣、陈菊芳、冯秀年……一个个出现在他身后，目光直勾勾的望向周围的幽灵小组成员。
在这些人的脚下，似乎有一层不起眼的水镜，镜子倒影的身影，鲜红一片，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形。
“梦境”再起，与“现实”对接！
幽灵小组成员没有迟疑，立刻动手！
嗖！
青金交织的金属蛇骨链贯空抽落，与此同时，024号的狙击子弹，以及一枚色泽血红的羽箭，几乎同时朝着周震激射。
哗啦啦……水流声潺湲震荡；两道黑衣人影一步踏出，身后立刻拖出道道残影，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向着周震靠近；四周的阴影微微一荡，最后两名幽灵瞬间从原地消失，直接融入附近的阴影中，仿佛蛰伏的蛇虫，伺机而动。
然而，所有靠近周震的子弹、箭矢，瞬间被莫名的高温融化，消失不见。
冲到他身侧的幽灵小组成员，被忽然出现的一名名病人，伸手挡住、推开、拉扯……
幽灵小组还想继续攻击，下一刻，他们身上的所有装备，开始像阳光下的冰淇淋一样融化，转眼间，头盔消失，面罩不见，所有成员都露出了原本的相貌。
不等他们反应，一条条手臂从黑暗中探出，抓住七名幽灵小组成员，然后向黑暗深处拖去！
转眼之际，017号幽灵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间手术室中，头顶无影灯明亮，四周一片黑暗，他手脚都被固定在手术床上，耳畔听到各种金属利器交击的动静，侧头望去，就看到七八名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从旁边的托盘里挑挑拣拣的拿起手术刀、剪刀、镊子、电锯、锤子……缓缓围拢上来，在他的身体上比比划划，准备开始手术；
056号幽灵、062号幽灵、080号幽灵、047号幽灵、041号幽灵……全部都看到，自己被拖进了病人环绕的手术室，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男女老幼，站在手术床边，面无表情的挑选着各种利器……
024号幽灵同样被拉入了一个手术室，同样手脚被固定，无法动弹，只不过，她身上幽灵小组的纯黑战斗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套护士装。
踏、踏、踏……
无影灯外一片昏惑，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周震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手机，上上下下的调整着角度，准备给她拍照。
024号幽灵没有任何动静，她肤色皎洁白皙，眉宇舒朗，英气的浓眉下，是一双菱形的眼眸，明亮锐利，即使没有任何妆容，也显得艳丽明媚，此刻目光冰冷的望着周震。
※※※
课间休息的教室里，同学们窃窃私语着，人群中偶尔响起几声细微的笑闹。
周震坐在楚晶妍的座位上，目光直直的盯着楚晶妍的作业本。
第六道题目的下面，解题步骤越来越多，原本的空白处越来越少。
终于，在所有空白处都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符号……填满之后，这道题目解出了最后的答案……
到了这个时候，楚晶妍作业本上的十道题目，从完成了五道题目，变成完成了六道题目，只剩下四道题目还是空白……
周震伸手合上楚晶妍的作业本，然后站起身，朝教室的后门走去。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后门关着，不过没有上锁。
周震走到后门的位置，抬手抓住门把手，轻轻一压，就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条狭长的过道，没有窗户，也没有灯源，从教室里照出来的光线，只能看到一定范围的情况，视野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
周震刚要走出门，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踏、踏、踏……
数学老师夹着教案，从前门走进教室。
他大步走到讲台上，嗓音低沉威严的开口：“上课！”
下一刻，周震发现自己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所有的学生，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中，包括刚刚不在教室里的楚晶妍。
周震顿时有些疑惑，这一次上课……为什么没有新的转学生？
正想着，四周的一切，轰然坍塌，化作铺天盖地的数字、符号、图形、公式，仿佛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恣意流转……
这些数字、符号、图形、公式……在剧烈的晃荡后，重新一点点组成清晰的画面。
周震看到满目疮痍的医院废墟上空，反恐武装轰炸机群汇聚低垂，防暴机甲、火炮等重火力层叠环绕，四周高低错落的站着七名黑衣人影，每一道人影，都带着黑火环绕银色骷髅头的标记。
是幽灵小组！
幽灵小组终于赶过来了？
周震顿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人影一闪，024号幽灵忽然从最远的一座砝码顶端瞬间冲到他的身前，直接一拳，正中他的门面！
砰！
周震刚刚清醒，就又再次昏迷了过去……
※※※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迷迷糊糊中，周震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耳畔不断响起嘈杂的的声音。
“呲呲……呲呲呲……”
“这次好险……差点就被团灭……”
“‘第六阶梯’的‘数字兼容者’，不该这么可怕……”
“可能是【造神计划】的产物，这比几年前那个半成品，强的不是一点点……”
“呲呲呲呲呲……”
砰砰砰……
“你干什么……”
轰！！！
“为什么阻止我……现在不杀他，等他醒了就没机会了……”
“蠢货！他现在是个会移动的‘数字森林’，杀了他，‘森林’就会立刻爆发……”
“呲呲呲……呲呲……”
“等等！你们过来看，他的腿上有字……”
“呲呲呲……”
“呲呲……呲呲呲呲呲……”
“呲呲呲呲呲……”
“上面来通知了……先给他注射加大剂量的【数字镇定剂】……”
※※※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震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站在一个放大版的“试管”里。
他身上的衣服全部不见，整个人浸泡在一种深蓝色的液体中，只有肩部以上裸露在空气里，不过，身后的“试管壁”伸出十几条金属带，将他牢牢的捆缚住，让他丝毫无法动弹。
透过透明的“试管壁”，他看到外面是一间正正方方的房间，通体由金属铸造，没有任何缝隙，没有窗，也没有门，仿佛是一个放大版本的金属盒。
房间里没有灯，但“试管”内部散发出一股幽幽冷光，大概照出了周围的环境。
周震神色有些茫然，好一阵后，才想起了之前的部分记忆……
他值夜班，接了一个普通组的求援电话，然后去了滨海市中心医院，那是“黄昏审判”的试验场地，住在72层1号病房的那名病人，就是【造神计划】的实验品……
“黄昏审判”在实验的时候，封锁了现场，报案人“鲁聪”的那个电话，原本根本打不出去，但“鲁聪”是“灰烬秩序”的成员，也是“数字兼容者”，而且“数字阶梯”不低……
那个电话，是“灰烬秩序”故意打给他的！
“灰烬秩序”通过某些渠道，提前发现了“黄昏审判”的计划，然后在“黄昏审判”开始计划的时候，把他引了过去！
只不过……
他记得最后时刻，幽灵小组已经到场了，为什么他会被关在这么个地方？
正想着，正对着“试管”的墙壁上，无声无息的滑开了一扇隐形门。
噔、噔、噔……
穿着纯黑战斗服、双臂有蝎尾一样金属部件、手背是金属兽首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对方这次没有戴头盔，暴露在外的，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庞，只是眼神格外坚毅。
看到这道身影，周震立时认出，这是上回“皇嘉会所”数字森林，救过自己的017号幽灵！
周震立刻放松下来，马上开口招呼道：“那个，017号幽灵……这是不是‘数字兼容者’治疗的地方？我这次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声音在“试管”中回荡，被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机器，翻译成一种没有任何起伏的电子音才能传递到外面。
017号幽灵神情非常严肃，他走到“试管”前，望着“试管”里面的周震，摇了摇头才说道：“伱没有受伤，但比受伤更严重！”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人格分裂】。”
“主人格是‘数字兼容者’，其他副人格，初步评估，全是感染者！”
“上面本来是打算，用最先进的推进器，直接把你放逐到太阳系以外的外太空。”
“不过，滨海市治安署特战大队队长卢钧极力为你争取，甚至还去找了他以前的老上级……”
“现在上面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送到月球收容所进行关押，基本上，一辈子都会住在里面；”
“第二个，是送你去高风险城市，专门解决那里的‘数字病毒’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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