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道之下，皆为众生

    一位霜发雪眉的老人负手而立，站在人间守护阁的上空，扫视着京城的方向，眼神之中却是带着浓浓的忧色。

    无论是杨文君对上谁，老阁主都绝对不会担心。

    纵然是强如天庭十秀，又或是诡如鬼门诸位天王，还是妖孽如妖魔两族至强者，杨文君也仍是有足以一战的信心。

    诛仙剑下，从无败绩。

    但是，没有败绩却并不代表着就是无敌。

    纵然是老阁主一生战天斗地，形似疯魔战狂，却也还未狂妄到敢称无敌的地步。这世间，真正的至强者都少现神踪，若是真正的绝巅强者交手，随便一出手便可以打破虚空，掌灭星辰，，，，，

    “道兄在担心？”半空之中一道虚影显现，直接站在了老阁主的身边。

    来人一身精布青衣，眸光之中精光闪烁，一眼看去，却好似只有三四十岁的年龄。

    “杨侗道兄，别来无恙？”

    “阁主的修为越发的深不可测了。”来人大笑：“当日在大雪山之上，看见道兄以一道剑光斩尽虚空，当真称得上无敌之资。”

    “道兄乃是人族第一强者，一身修为惊天。”老阁主轻叹：“当年在天庭北境之时，道兄亲率三百万异族兵甲，便杀得北域战帝退避三舍。那战帝是何等强者，已然是站在当世顶峰的存在之一，连战帝都不敢与道兄正面相对，可见道兄的修为已然远在我们这些老不死之上了。”

    来人，赫然便人间第一强者。

    大雪山人族战神：杨侗。

    “阁主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运气好，才被一些不知道天地之广的修行者称为人间第一强者。”杨侗摇头轻笑：“有帝陨之地的那个生灵在前，后有人族京都的酒鬼道兄镇压当世。人王道兄和阁主的修为，都早已不是在下能敌。”

    老阁主却是一声轻叹，目光望向京都，忧虑之色更浓。

    “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切磋而已，道兄又何必太过在意？”杨侗轻笑：“君儿现在能有如此成就，还要多谢阁主的调教。不管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人族的后裔，能得见如此优秀的人族后辈，也是人族的大幸。”

    “君儿是我的弟子，也是道兄的亲生女儿，难道道兄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这些年君儿行走天下，从无败绩。”杨侗轻笑：“绝世最孤独，无敌本寂寞，若是一个人站在高位太久了，未尝便是一件好事。世间若是能出现一个堂堂正正可以击败君儿的生灵，便算是她命中的贵人了。”

    老阁主不由一愣。

    这话，能是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天底之下，那里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阁主乃是当世至强者之一，一生又何尝遇到败绩。”杨侗轻笑：“若是阁主能遇到可以击败自已的同族，又岂会万世孤独，一生寂寞？现在君儿走的路，又何尝不是老阁主当年走过的路？”

    老阁主的脸色不由微变。

    这么多年以来，人族虽然出现了五位足以万界称尊的绝巅强者，可是真要算起这五位至强者都不是同一个时代的生灵。

    能走到这一步的绝巅强者，那一个不曾在这世间独自浴血奋战？

    又有那一个，未曾承受着万世的孤独与寂寞？

    若能年少时同阶一败，又怎么会有这世间茫然自顾，却再无任何并肩同行的少时故友相识？若有并肩同行之友，又岂会于万世中承受无边的孤独与寂寞？

    杨文君的路，甚至比起老阁主年少之时走的还要猛烈一些。

    “世间称尊者众，万世无敌者有，可是世间却真正的能走到极尽路并行者，古往今天又有几人？”杨侗眸中闪过一丝孤独：“当我们茫然四顾之时，故友却早已消亡在时间长河，纵是我们的嫡亲血脉，又能有几人能陪我们到老。寿元无穷尽，时间无归宿，看着自已子孙后代最终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化成一捧黄土，这又是何其的孤独与悲苦？”

    杨侗声音一顿：“所以，世间若是有人能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击败的君儿，作为父亲，我喜闻乐见。”

    “混沌出世，诛天共行。”老阁主眸中闪过一丝孤寂：“当年未曾与那个人一战，也是此生最大的遗憾，今日若是能亲眼见到这两柄绝世神锋分出胜负，此生无憾。”

    杨侗的嘴角抽了抽，却终是没有说话。

    先前的话当我没说，要是你当年真遇到了那个人，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剑意滔天。

    充斥天地的剑意似是要将万物皆尽斩成齑粉。

    两种剑意肆虐之下，方圆数十里内，已然再无任何一个生灵敢靠近。

    那一道道逸散在天地之间的剑意，早已让无数的人族天骄吃尽了苦头，那两道在半空之中交战的身影，根本就是两头人形凶兽。

    杨文君身形似若天外飞仙，孤鸿落影之间，冷眼横对天地。

    卓君临如若不屈的黑暗之源，任何一道剑影之间，都似是带着无尽的黑暗力量，杀伐无匹，出手无情。

    似乎，这已不再是胜负之分。

    而是，生死对决。

    “爽。”卓君临大吼。

    漆黑如墨的长剑施展起来，自已早已感觉到似浑然天成，如若臂指，自已一动一念之间，与这柄墨剑的契合度，甚至比任何一件兵器都要合手。

    全身上下的血液似若沸腾，胸腔之间似是带着一股滔天战意。

    自卓君临记事而起，只感觉从来没有战的这般痛快淋漓。

    那怕是当年遇到了那些曾称为当世无敌的各族天骄，甚至是妖族魔族神族的绝世天骄，强如战无败阿修罗之流，也未曾让自已如现在一般战意澎湃！

    眼前杨文君给他的压力，已然早已超过了以往所遇到的任何对手。

    剑轮带着无尽的毁灭之力，直向着杨文君席卷而去，漆黑如墨的剑意没有铺天盖地的气势，亦没有直冲云霄的霸气。

    似若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步步蚕食。

    无形的剑意之间，似却是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杨文君的诛天剑意直接刺入了剑轮之中。

    可就在这一刹那间，杨文君却不由脸色微变，那本来无坚不摧的诛仙剑意刺入剑轮之间，却如同泥牛入海，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剑轮流转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一道道无形剑意自剑轮中刺出，笼罩天地。

    “这是什么？”杨文君脸色不由一变再变。

    自出道以来，杨文君以一柄诛仙剑败尽各族天骄，万族强者在剑下饮恨之数已超万余。一向霸道无比的诛仙剑意之下，任何的对手从来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今日卓君临能以剑轮正面挡下诛仙剑意已然是一个异数，却更没有想到竟然能将自已的诛仙剑意化为已用，自剑轮之中反击自已。

    这种手段，莫说杨文君没有听过，那怕是已然人老成精的老阁主，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

    原本以为林氏姐妹的太极阵已是逆天之举，却没有想到卓君临的剑轮竟然也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效能，，，，，，

    神通免疫，借力反击，这何尝不是只有在传说之中才有的禁术？

    然而杨文君心中虽惊，手中长剑一斩，却是无数道剑意再次射出，直接迎向卓君临剑轮之中的剑意。

    这一次杨文君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仅仅就是一招剑术，却接接施展出数十剑。

    每一道剑意都似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任何一道剑光都似是带着无尽的毁灭之光，直接向着卓君临笼罩而去。

    卓君临不由脸色疾变。

    这一招，分明就是当在边荒之时见到杨文君所施展的那一剑。

    当日杨文君的修为战力远远不如现在，一剑之间却将上千沙匪一剑全部斩尽生命。此时杨文君接连施展数十剑，这已远远不是一招一招对着自已发难，分明就是数十剑的威力层次相叠加，直若乘风破浪，一剑更胜一剑。

    那怕此时卓君临战意正浓，却也不由的连连退后。

    我们只不过是切磋而已，用得着放这样的大招？

    你这还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玩？

    难道你自已不知道这一剑有的威力究间有多强？

    就算是那些久负盛名的绝世天骄，也绝对没有任何生灵敢正面接下这一剑，更何况杨文君一连施展数十剑，分明就是想以势压人。

    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剑之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可还没有等卓君临的身形退后，万千道剑意却扑面而至，却已然根本没有任何的时间闪避。

    无数道剑意直接轰在巨大的剑轮之上，隐隐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虽有无数道剑意被巨大的剑轮所吞噬，却仍是有数不清的无形剑意直接将剑轮轰的摇摇欲坠。

    ‘轰’。

    半突之中一声巨响，卓君临身后的巨型剑轮直接炸开。

    卓君临的身子直接被炸的倒飞而出，一身稚弱的身形与更是显得瘦弱，满身衣衫尽烽炸乱，全身上下皆尽如若染墨，却是与手中漆黑如墨的长剑相得益彰。

    此时，卓君临完全一脸懵逼。

    杨文君的诛仙剑意之中，似乎本身就带着空间禁锢之力，以自已的反应，绝不可能这样毫无还手之力。那无数道剑意分成两层类别，一种主动被剑轮吞噬，另一种却是自外而击，直接与剑轮吞噬的剑意相对撞。

    这种对剑道力量掌握的如此之细微，不只是生平未见，更是从来都闻所未闻，，，，，，

    “你疯了？”卓紫衣不同勃然大怒：“这不过是切磋而已，难道你真要他的命？”

    杨文君不由满头黑线，幽怨的望着卓紫衣，满心无语。

    刚刚是谁被打的差点哭鼻子，怎么一转眼却又变成了和卓君临一伙的？

    “无妨。”半空之中，卓君满脸凝重。

    然而此时让卓君临抓狂的却并非是卓紫衣的维护，真正让卓君临满心无语的却是：就你这冲着杨文君发怒的时间，你咋就不知道先给我找两件衣服先？难道你没有看到在场的许多人族女修士虽然一脸微红，一个个眼冐精光，就差直接上前来动手了吗？虽然我现在是个稚童模样，但实则我现在也是和你们一般年龄的男子好吗？

    冷秋月一张脸差点滴出水来，终是一跺脚，自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套自已的衣衫，直接扔到了卓君临的面脸，满满的幽怨眼神，直让卓君临不由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么多年以来，以卓君临天不怕地不怕的心性，也是心中不由一突。

    “打输了，就不要说是灵正门的弟子。”冷秋月声音发寒：“你便再也不是我冷秋月的夫君。”

    此时，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卓君临已然心生退意。

    如果刚才卓君临不是那微微一退，以那剑轮的诡异神力，也绝不可能是被杨文君的剑意直接破功。

    卓君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老子也不想打输，可是你也不看看，现在老子面对的究竟是谁？

    这十多年来，杨文君一身惊世战力压得万族年轻一辈都喘不过气来，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就算你要让老子打赢，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啊！

    “师弟，再战。”

    杨文君眼神之中满是战意，意兴正浓。

    卓君临差点直接跪了。

    您这究竟是还要闹那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刚才的交手老子分明已经败了。

    难道你这是还要痛打落水狗？

    呸，老子不是狗！

    难道你这是要在老子身上找存在感？老子一直很尊敬你的好不好，虽然有很大的成份是因为老子自知打不过你，可仍然不妨碍你是老子最敬重的人好不好？

    身为一个天仙化羽般的大美人儿，你就不能不那么暴力？

    “能不能不打了？”卓君临脸上越发的黑了。

    “不行。”杨文君和冷秋月同时开口。

    “我认输行不行？”

    “你敢？”冷秋月声音越发的阴冷：“要是输了，以后你就穿我这身衣物，我着男儿装，再为灵正门找回颜面。”

    卓君临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妈的，你这是也不想老子活啊！

    让老子以后穿你的衣物，还不得让天下所有生灵都把老子笑死？要是让冷秋月着了男儿装，估计老子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出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最强战力。”杨文君眼神之中满是滔天战意：“如果你今天天你打不赢我，绝不罢休。”

    “我，，，，”卓君临直接傻眼了。

    这世间的绝世天骄何其之多，任何一个生灵终其一生都是为了求胜，像杨文君这样求败的强者却是从来都闻所未闻。

    如果你真要求败，那你倒是放放水，让老子赢上一局岂不是容易之极？可就你那德行，一出剑便是如同猫儿见了腥，一心的往死里揍，老子是真真的杠不住啊！

    长剑划破天际，一剑直接向着卓君临的斩去。

    剑身光寒，直破中道。

    这一剑，再无滔天剑意，亦无凌厉无匹的剑气。

    似乎这一剑，原本就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可是卓君临却不由脸色疾变，虽然在这一剑之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甚至有一种处处皆是空门的感觉。然而卓君临却感觉得到，这一剑已然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虽然并无凌厉霸道之意，却如同一道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药桶，本身一剑便足以爆发出毁天灭的威力，甚至比起杨文君以前的任何一剑都绝不会逊色半分。

    ‘叮’。

    半空之中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两柄长剑剑尖相撞，火星四射。

    墨剑漆黑，诛仙剑明亮如雪。

    一黑一白两柄长剑泾渭分明，然而却有一种势均力敌的阵势。

    “武者对阵，勇者为先。”杨文君声音发冷：“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在畏惧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绝不是畏首畏尾之人。你的天资和悍勇，已然远远超出了当年的我，如果你心中有畏，便永远破不了自已心中的神。”

    说话声中，杨文君手中的长剑已似是化成一道连绵不绝的剑道江河，，，，，，

    “恭喜道兄。”

    杨侗轻笑：“自此世间，道兄门下便有两位亲传弟子了。”

    老阁主满头黑线，那小王八蛋本也是老子看中的人选，若是能投入自已的门下，纵然将诛仙剑意传给卓君临也未尝不可。

    可是现在杨文君却是根本没有经过老阁主的同意，便直接将诛仙剑意传给卓君临，根本就是大逆不道，根本未将门规放在眼中。如果是在往日，能将诛仙剑意传给这样天资卓绝的人族，老子自是不会计较。

    偏偏现在帝后姐妹在试练之后就要将卓君临带回天庭，如果让天庭的那些老怪物们从卓君临身上得到了诛仙剑意，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杨侗如此而言，根本就是拿话在堵老子的嘴。

    就你这一脸奸笑，难道真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就是在为你女儿开脱？

    老子今日算是真正的大开眼界，世间不要脸的人物，不仅仅只有人王那老东西，原来这个王八蛋亦是一样的德行，这让老子上那说理去？

    “笑个屁.”老阁主脸色发黑：“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你那女儿敢冐天下之大不违将诛仙剑意传给那小猴子，估计马上就得被那小猴子拐跑了。”

    杨侗摇头轻笑：“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是喜闻乐见。那小家伙天赋过人，而且似乎与帝陨之地的那个人有关糸，也算是门当户对。老阁主身为小女的师父，到时候得准备好一份有足够份量的嫁妆才是。”

    老阁主脸色不由更黑：你麻，老子只是师父，你才是杨文君的父亲，难道这嫁妆不应当是你这王八蛋准备才是？

    “天道之下，皆是众生。”杨侗轻笑：“诛仙剑意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绝世剑术，更是天下无敌的攻伐之意。只要是能将诛仙剑意发扬光大，又何必在意究竟会传到谁的手中？就算是道兄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也未必有生灵能走诛仙剑意的路。”

    老阁主身子不由一震：“道友教训的是。”

    继而老阁主脸都青了：老子还是被这王八蛋给算计了，不仅一言之间将杨文君这过错给说没了，还被这家伙借机教训了一顿，老子这是又被他给套路了吗？

    “如果有一天，这方天地不在了，像我们这样的生灵都消亡在时间长河之中。那个时候，世间又还会有谁能记得诛仙剑意，又有谁能知道世间还曾出现过这样强大的剑道？”杨侗轻笑：“每一个道统的传承，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和生存之道。人间守护者自创始之初，便是这方天地最强大的道统之一，一直高高在上。当年的杨氏，只不过是万千人族的一个小部落，到现在虽不如人间守护者，却也不见得能弱上多少。也许将来有一天，人间守护者很有可能还是在原地踏步，杨氏却未必不能更进一层楼。”

    此言一出，老阁主额上不由流下了冷汗。

    虽然杨侗自称杨氏仍不如人间守护者的势力，其中究竟带着多少自谦却是未曾可知。杨氏这数百万年以来越来越强大，杨侗更是世间公认的人间第一强者，今日杨侗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推心置腹。

    人间守护者创始之初，其势力相当的道统并不在少数。

    那些道统强不强？

    很强。

    甚至有些强大至极的道统，甚至比人间守护者更强。

    可是这亿万年以降，现在又能存在的道统又有几个？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人间守护者战天斗地，又出了几个可以在九天十地杀出了赫赫威名的至强者？

    这一点，偏偏杨氏做到了，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然远远的超出了天下第一玄门道统青天门，亦超过了人间守护者。

    杨氏为什么会强？

    在时间长河之中，杨氏一直不断的吸收人才，甚至不计门墙，有教无类。

    甚至只要是愿意修练杨氏的神通，万族皆可共享。

    也就是这种情况之下，杨氏才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这种庞然大物的形势。

    “道友所言极是，的确是老夫拘泥于门墙之见。”老阁主不由苦笑：“欲服其心先服其德，道友的确走出了老夫不曾走过的道，单是这份胸襟气魄，人间第一强者之名，的确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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