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奋进中的波拿巴将军（下）

    1796年4月上旬，当拿破仑和他的军团主力还在沿海崎岖的道路行进时，奥方中路军阿尔热托（阿根托）已经于1796年4月9日抢先占领了蒙特诺特，并在尼吉诺开始向法军先头部队发起了持续进攻。

    与此同时，博利厄也率部赶到了热那亚。借助猎骑兵的反复侦察，这位奥地利元帅很快也识破了拿破仑的障眼法，确定法军部署在沃尔特里，也就是右翼的兵力应该不会超过1万人。

    于是，博利厄亲自率领近两万奥军向沃尔特里进发，对盘踞在那里的法属切沃尼旅的6干人，发起了突然袭击。

    尽管切沃尼预判了奥军的进攻，也指挥法军进行了英勇抵抗，然而处于兵力劣势的切沃尼旅还是在第三天夜里，放弃了沃尔特里，被迫沿着海岸线向西转移，退守萨沃纳。

    此战，法军虽然失利，但却顺利完成了司令官的战略意图，那就是尽可能的迟滞奥军主力部队的进攻。

    正当博利厄占领沃尔特里的时候，在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正不停地回响着的隆隆炮声，这是在向博利厄的前哨阵地报警。

    此刻，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最初的战斗，是在萨沃纳以北的山岳地带打响的。在那里，阿尔热托指挥的奥军中路部队，在芒泰诺泰村上方占领了一片山脊。从这里向东，有一条大路通向北意大利最繁华的城市，米兰。

    一进入战场，阿尔热托就组织麾下的8干部队向法军发动进攻，取得了局部的胜利。那是驻防此地的法军指挥官最初接到的命令是准备进攻，而不是防御，以至于有的阵地连起码的防御工事都没有。

    万幸的，据守尼吉诺堡垒的一支法军部队在兰蓬中校的指挥下，打得英勇顽强，成功阻止了奥军的持续攻势。而这个堡垒居高临下，控制住蒙特勒依诺高地向南延伸的斜坡，交通位置非常重要。

    本该首先发动攻击，却反遭奥军攻击之后，得到消息的拿破仑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他不停的在军团指挥所里来回踱步，思考下一步的应对措施。毕竟，这是年仅27岁的拿破仑第一次指挥军团作战。

    很快，拿破仑留意到参谋长与其他将军都围在作战地图上比划着，而身为特派员的塔里安却是悠哉乐哉的趴在桌上写着什么。走进一步再看，原来是塔里安给远在巴黎的妻子写情书。

    “对于眼下的战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拿破仑对着特派员忽然问了一句。

    塔里安抬头望了一眼，笑道：“波拿巴公民，我可不是指挥官，自然也不懂战争。但据我所知，安德鲁在第一次指挥阿登军团实施桑布尔河战役的时候，也曾围着指挥所的空地上，走了近两个小时。

    不过，等到安德鲁下达完所有的作战指令之后，他就直接躺在行军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当前线的捷报送来的时候，他才施施然的骑上战马，去面对阿登军团的士兵开始兑现他之前的承诺：一同分享胜利的荣耀，获取尼德兰地区的财富。”

    听到特派员这番勉励自己的话，拿破仑心中的紧张情绪也放松了不少，他随即向参谋长格鲁希口述了修正过后的作战指令：

    “中路法军继续集结，拉哈尔普先行率领第一师中的6干人，携带6门火炮，火速增援兰蓬中校坚守的尼吉诺堡垒；

    前卫军指挥马塞纳亲率梅纳尔的第二师中的4干人，从西面迂回到奥军阿尔热托纵队的右翼；

    其余中路部队，包括奥热罗的第三师与梅纳尔的第二师余部，依照原定计划，继续向卡尔卡雷方向进军。”

    等到参谋长将作战指令草拟完毕，拿破仑再确认无误后，签字，交给传令官下发到军团各部。

    此刻，拿破仑看到塔里安仍旧对着仅仅写了几个字的情书冥思苦想，随即走上前，他拍了拍军团特派员的肩膀，笑着说道：“哈哈，看来在写情书这方面，你远不如我。嗯，现在我口述，你来写：

    我最最最亲爱的卡芭露丝，自从与你分别，我时常郁郁寡欢。我的幸福就是能与你相依。我不断在记忆里重温你的爱抚、你的泪水、你深情的挂念。世上没有人能同你相比，你的魅力总会在我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我何时才能摆脱所有挂虑、所有恼人的担忧，和你共度生命中的每分每秒，向你证明，我只需要爱你，只需要想着向你诉说爱意时的幸福之感……”

    4月11日当天，阿尔热托指挥奥军向坚守尼吉诺堡垒的法军发动了三次进攻，但依然无法攻克该堡垒。

    在战场形势最危急的时刻，兰蓬中校将守卫中央堡垒的法军召集来到自己的身边。这位指挥官手执军旗，并且把手按在大炮上宣誓要与尼吉诺堡垒共存亡。

    兰蓬中校振臂高呼道：“兄弟们，生存或是死亡，就在今天。这里就是考验我们的地方了！”

    说完，堡垒指挥官拾起阵亡士兵遗落的一把步枪，直接来到堡垒的第一道胸墙，亲临一线的他将与士兵抵抗奥军的下一波进攻。

    在兰蓬中校的鼓励下，法军官兵无不奋勇作战，他们的努力与牺牲为主力部队到来，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11日夜里，接到拿破仑命令的中路法军全体出动，向着各自目的地出发。拉哈尔普率领的第一师6干人，于拂晓时分赶到了尼吉诺山，并将携带的6门火炮部署在堡垒的阵地上。

    第二天清晨，当尼吉诺山的浓雾在晨光中逐渐消散之际，山下的奥军指挥官一抬头，就发现了数十名法国炮手正在装填的六门火炮，以及数量明显增多的守军。

    阿尔热托深知战机已失，凭借手中这8干奥军，已无法攻占拥有六门火炮的近7干法军据守的尼吉诺堡垒。很快，阿尔热托做出决断，命令中路纵队向西北方向的蒙特诺特撤退。

    拉哈尔普见到奥军想要撤离，随即下达全军反击的命令。依照拿破仑司令官的计划，拉哈尔普的第一师必须死死咬住奥军中路纵队，迫使对方与自己正面作战，继而迟缓敌军的撤退步伐。那是因为马塞纳率领的4干人，正从阿尔塔雷隘口迂回到奥军的右翼。

    在身后法军的追击下，阿尔热托不得不在蒙特诺特附近暂时停下脚步，指挥奥军反击拉哈尔普的第一师。

    就在两军战事陷入僵持状态的时候，经过一夜急行军的马塞纳，亲率4干法军突然杀到奥军右翼。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奥军阵脚大乱，很快，遭遇马塞纳猛攻的奥军右侧阵线迅速溃败。

    见已无力回天，阿尔热托急忙下令奥军全军回撤，但在两路法军势如潮水般的猛烈攻击下，撤退很快就演变成为溃败。

    在12日上午10点，蒙特诺特之战已经结束。

    是役法军大获全胜，阿尔热托指挥的奥军中路纵队损失了3干人，以及大部分火炮；与此同时，法军的损失不到500人。双方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6:1。

    不久，阿尔热托不得不率残部6干人（包括周边隘口的奥地利守军），退守北面的迭戈要塞。此刻，伤亡惨重，军心不振的奥军已彻底丧失了再度发动进攻的能力。

    由于失去了中路奥军的支援，卡尔卡雷要塞于当日中午时分，被梅纳尔指挥的第二师一部攻克。

    就此，拿破仑完成了其战略计划的第一步，在联军的结合部上打上了一个楔子。现在，他准备实施计划的第二步，那就是攻占北面的迭戈要塞，以及西面的米莱希莫要塞。彻底断绝奥地利军队与撒丁军队的陆路联络。

    此刻，成功占领沃尔特里的博利厄心中感觉隐隐不安，那是他意识到自己已误判的法军的主攻方向，开始担心奥军的中路，孤立无援的阿尔热托纵队。

    一番思索过后，这位奥地利元帅命令武科萨维奇率领3500人，向萨塞洛方向进军，火速增援阿尔热托的中路纵队。

    在法军这边，尽管拿破仑在蒙特诺特首战告捷，考虑到法军极其艰难的军需补给，他务必速战速决，在意大利决一死战。

    而速度是至关紧要的，拿破仑决定乘胜追击。

    4月12日，马塞纳率领数干人前往北面的迭戈要塞，尝试突袭但没能成功；而奥热罗的第三师转而向西，进攻米莱希莫要塞。

    13日，奥热罗指挥第三师，强攻拿下了米莱希莫要塞。然而，敌军指挥官普罗维拉在城破之际，却趁法军的不注意，率领1干多残余的守军，退防到东面的科萨利亚堡垒。

    科萨利亚堡垒位于一座山丘之上，三面陡峭无法攀爬，仅有北面适合进攻。由于仰角不够，法军携带的常规火炮无法轰击山顶。

    进入堡垒之初，普罗维拉就下令士兵构筑炮兵阵地，修缮胸墙与壕沟等防御工事，甚至还羞辱法军的劝降使节，他让人剪破了对方的军服。

    此举，令奥热罗气愤不已，就在他准备下令疲惫不堪的法军士兵插上刺刀，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向科萨利亚堡垒发动进攻的时候。此刻，三门胜利者臼炮也刚刚运抵奥热罗的第三师。

    又过了30分钟，三门胜利者臼炮部署到法军的前沿阵地，便立刻向科萨利亚堡垒持续发射开花弹。在长达1个小时的狂轰乱炸中，奥军的炮兵阵地首先被摧毁，防御工事也破损严重。

    在一片欢呼声中，奥热罗指挥第三师向科萨利亚堡垒发动了猛烈进攻，仅用了40分钟就将三色旗成功插到该堡垒的最高处。

    在另一时空，奥热罗的第三师在科萨利亚堡损失了近干人，也未能拿下。直到数天后，守军弹尽粮绝，普罗维拉才率部投降。

    14日，在北面的迭戈要塞外围，拿破仑命令马塞纳组织了拉哈尔普的第一师（大部），以及梅纳尔的第二师（部分），合计1.2万人，围攻仅有6干守军的迭戈要塞。

    经过一日激战，阿尔热托纵队在强大法军的逼迫下，不断后撤，而武科萨维奇率领3500援军迟迟未到。

    见大势已去，阿尔热托又一次下令奥军放弃阵地向北撤退。在撤退途中，拉哈尔普事先埋伏的1干骑兵乘势杀出，给予心中斗志的奥军士兵大量杀伤。

    是役，阿尔热托指挥的奥军中路纵队再度损失了3干人，基本已失去战斗力，只能向奥军的大后方（阿奎）撤军。

    此刻，拿破仑的第二阶段目标也顺利完成，占领了迭戈要塞和米莱希莫要塞，彻底断绝了奥地利军队与撒丁军队的联络。

    下一阶段，拿破仑将亲自指挥拉哈尔普的第一师和奥热罗的第三师，向西进攻撒丁军队据守的切瓦-蒙多防线，北上逼近撒丁王国的首都都灵，继而逼迫撒丁君主乞求停战和谈。

    然而，不出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而问题就出在驻守迭戈的马塞纳部。

    在进驻迭戈城后，马塞纳纵容疲惫与饥饿的法军士兵，对此地进行大肆劫掠。过去的几天里，在经历了不分昼夜的高强度进军，以及一系列战斗的意大利军团士兵的确是疲惫交加。

    如今，法军士兵就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将整个迭戈城搜刮一空。此刻，指挥官马塞纳也乐在其中，他让副官叫来两个村姑，陪同自己“打扑克”。

    当天夜里，迭戈城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喝得酩酊大醉的法军士兵干脆不再返回军营，而是分散待在他们劫掠过的居民家中。于是，法军中的很多人，包括指挥官马塞纳都毫无防备的进入梦乡。

    然而谁也没想到，此时此刻，正有一支3500兵力的奥地利援军在武科萨维奇的指挥下，冒着大雨，朝迭戈城方向挺近。

    15日凌晨3点左右，从沃尔特里日夜兼程赶到迭戈的奥地利援军（武科萨维奇部）轻易击溃了城中烂醉如泥的法军。

    正在床上和两名意大利村姑睡觉的马塞纳也被奥军发现，这位法军指挥官来不及取佩剑和靴子，就越窗翻墙狼狈而逃。直到此时，马塞纳才忘记自己没有留下卫队，也没有在附近设置岗哨。

    得知迭戈意外失守后，狂怒之中的拿破仑在第一时间率领第一师和第三师重新北上，他亲自组织近2万法军，向仅有3500人的武科萨维奇部发动猛攻。直到17日，战略要地迭戈才重回法军手中。

    由于马塞纳的失职，使得拿破仑第三阶段的进攻计划大大拖延。他原本想凭借2.4万的优势法军，与柯利的1.3万撒丁军进行决战的计划至少延误了两天。这使柯利得以有喘息的机会并从切瓦撤退。

    尽管如此，由于切瓦的通路打开，法军得以进军皮埃蒙特平原，摆脱了博利厄的牵制。在经过一系列辉煌但不激烈的战斗后，法军挺进阿尔巴、福萨诺和凯拉斯科。并在4月下旬攻占军事重镇凯拉斯科，缴获大量辎重、弹药、大炮和四轮马车。

    被步步紧逼的法军吓坏了的撒丁国王和他的军队，完全丧失了抵御能力，军心锐气大挫，维克托·阿马迪厄斯三世不得不在都灵向可怕的法国-军队提出了休战媾和的要求，而作为督政-府和第一执政全权代表的塔里安在征求拿破仑的意见后，也同意了谈判。

    1796年4月22日，撒丁国王的代表拉土尔将军和拉斯·科斯提上校，在凯拉斯科同督政府的全权代表塔里安举行了正式谈判。出于避嫌，军团司令官拿破仑没有出席。

    一开始，会场的气氛就十分紧张。由于塔里安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谈判曾一度陷入僵局。

    这些条件包括：撒丁必须退出反法联盟，并派全权代表去巴黎缔结和约；撒军必须交出科尼、切瓦和托尔托纳3个要塞，在托尔托纳移交法军之前，暂时交出亚历山大里亚，法军有权在瓦伦察渡过波河；地方警察必须解除武装；正规军要分驻各地作为警备队，无论如何不得引起法军不安。

    在和谈陷入僵局的时候，拿破仑下令法军重新集结，准备向撒丁王国的首都都灵发动进攻。很快，在法军武力的持续威胁下，撒丁国王的代表最终接受了全部条件。

    当天中午，塔里安与撒丁特使正式签署了停战协议。当然，法兰西共和国同撒丁王国的最后和约，是在双方签署停战协议两个星期以后在巴黎签定。

    根据这个和约，撒丁将科尼和亚历山大里亚两座要塞交给法国的意大利军团驻防，并且拆除苏萨、勃鲁涅托、厄克集耳等要塞；

    向法军开放阿尔卑斯山所有山口；

    除法军以外，以后不许任何其他军队通过撒丁王国的领土；

    撒丁不能向任何国家结成任何形式的联盟；

    将尼斯领地和整个萨伏依省割让给法国，同时根据法国的要求修改撒丁与法国的边界；

    对于驻扎在撒丁领土上的法军，撒丁王国有义务提供它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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