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决战前的准备（续）

    今年25岁的索布勒伊侯爵，出生于凡尔赛宫，其家族的根基为奥尔良地区的世袭贵族。不过，索布勒伊与他的父亲、祖父，从未踏足过自己的领地。

    从路易十四开始，包括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等历任法王为加强中-央集-权，都是将法国各地的大贵族与大领主召集于凡尔赛宫中“圈养”，巴黎则伺机委派官员为大领主们管理土地和人口。而索布勒伊的祖母与母亲，也都是凡尔赛宫殿王后身边的侍女。

    因此，老索布勒伊侯爵与未来的小索布勒伊侯爵，也顺理成章的出生在凡尔赛宫，如果没有法国大革-命，他们与其他世袭大领主一样，依然会延续这种纸醉金迷，奢华无度，快乐无边的贵族生活。

    与刻板保守的老侯爵不同，在索邦大学攻读法学的索布勒伊，毅然接受了思想启蒙运动的熏陶，他赞同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等人对法国现行的腐朽政治体-制的严厉批判，因为它严重阻碍了国家经济与社会进步的发展。

    所以，1789年当三级议会召开，以及“网球场誓言”、“攻陷巴士底狱”、“进军凡尔赛”等诸多重大事件之后，小索布勒伊依然站到了“三级议会”这边，而他的政治立场越来越倾向于拉法耶特为代表的君主立宪派。

    不过他的父亲老侯爵依然是第二阶层代表中的贵族，保守且固执，坚决反对一切剥夺贵族特权的社会变革。

    当三级议会成为国民制宪议会的时候，20岁的索布勒伊就结识了35岁的皮塞，开始了两人亦师亦友的交往。

    1791年，索布勒伊经皮塞的推荐，加入国民自卫军，成为一名少尉。而时任巴黎自卫军总司令的，就是拉法耶特侯爵。

    1792年4月，法奥战争爆发时，索布勒伊在拉法耶特指挥的中央军团服役，军衔晋升到上尉，

    然而，大革-命的一切美好记忆，随着路易十六一家于1791年6月19日出逃法德边境失败之后，就逐步消失了。

    等到一年之后的1792年6月之后，急于获得国家权力的雅各宾派，一遍又一遍的煽动无套裤汉们进行武装暴动，继而将血腥、暴力、屠杀与断头台，视为法国革-命的成功标志。

    也是在这一时期，老索布勒伊侯爵因为固执的保王党立场，加之其被人检举筹划与参与了“国王外逃事件”。

    1792年7月，巴黎检察官签发了逮捕令，以“叛国嫌疑”将老索布勒伊侯爵一家，包括老侯爵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投入到一所政治监狱里。

    至于小索布勒伊，因为在前线服役，加之拉法耶特的庇护，逃过一劫。

    起初，索布勒伊上尉还幻想着，在得到律师的帮助，就能够让父母与姐姐成功获释，然而不幸的悲剧终于发生。

    在随后的巴黎“九月大屠杀”中，索布勒伊的三位亲人都惨遭毒手。曾有传闻，索布勒伊的姐姐为救他们的父母，主动喝下了一整杯人血。可即便如此，依然没能让疯狂的无套裤汉们手下留情。

    在得知九月大屠杀与家人遇害的消息后，索布勒伊上尉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中央军团，携带武器只身返回巴黎，想着为身首异处的父母和姐姐复仇，但被闻讯赶来的皮塞劝阻。

    在一番劝告无效之后，皮塞最终狠下心，他让同伴从背后打晕了因伤心欲绝而虚弱不堪的，索布勒伊家族姓氏的最后一个人，并连夜将他送到一艘前往英国走私船上。

    1793年的时候，索布勒伊侯爵来到意大利，开始跟随暂居维罗纳的普罗旺斯伯爵（路易十八）。此刻，这位家破人亡的年轻侯爵的政治立场，也从最初的君主立宪转为保守的专-制君主制。

    似乎是感受到索布勒伊侯爵的强烈复仇之心，而一贯提倡和解的路易十八并不喜欢对方，反倒是阿图瓦伯爵对这位与共和派势力有着血海深仇年轻人十分欣赏。

    不久，在阿图瓦伯爵的大力推荐下，有着数年从军经历的索布勒伊侯爵随即以保王军上校的身份，于1795年初再度回到英国，开始协助指挥官赫维利伯爵，训练贵族流亡军的士兵。

    此时，皮塞伯爵作为波旁王室的特使，游走于不列颠岛与布列塔尼半岛、旺代之间，师生二人再度相遇于异国他乡，两人冰释前嫌，嘘唏不已。

    此刻的索布勒伊侯爵，自然不会怪罪当年的皮塞趁机打晕自己，强行送到英国。因为这是当时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方式。否则，索布勒伊就没有现如今的复仇之旅。

    在得知皮塞与流亡军统帅赫维利之间，因为指挥权而相互倾轧时，索布勒伊积极游说了坐镇伦敦的王弟阿图瓦伯爵，继而成功协调到英国内阁，不仅授予了皮塞英国陆军中将的军衔，还给予他一份作为保王军总指挥地位的公文。

    尽管解决了保王军的指挥权问题，但索布勒伊却忽然感觉到在登陆之后，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已经逼近。

    首先，流亡军与赶来支援的舒昂党人，基本上都是困守于基伯龙半岛。登陆十多天以来，流亡军与布列塔尼的盟军，非但没能拿下一座港口，在北面的防御阵地也仅限于半岛入口的普卢阿内勒镇，缺乏足够的防御纵深。拥有兵力优势的共和派军队的一个冲锋，或许就将这一支保王军彻底封死在基伯龙半岛；

    其次，舒昂党人的两支援军，博伊斯盖指挥的来自雷恩和富热尔一带的保王军，以及卡达杜尔指挥领导的莫尔比昂保王军，是七月初才得知流亡军已经在海岛登陆。

    但因为之前来自“保王党驻巴黎办事处”的最高指示，所以，卡达杜尔与博伊斯盖他们，都没能及时出兵阻拦前来增援瓦纳与欧莱一线的共和军援兵。

    等到他们接到皮塞的命令，继而率部展开行动时，却已经错失了进攻的最佳时机。那是在从路易港、到瓦伦、欧莱，至莫尔比昂海湾，已被共和派军队严密封锁。

    尤其是莫尔比昂湾一带，因为卡达杜尔带走了所有精锐，而留守的各个村镇的民兵，遭遇到万余名共和派士兵的围剿，损失惨重。

    如今，卡达杜尔一个劲的要求流亡军放弃进攻路易港，而是将攻击重点放在欧莱，以及东北方向的莫尔比昂湾，尽早将共和派军队驱赶出舒昂党人的领地。

    事实上，这还不是最令索布勒伊侯爵感到异常头疼的，因为即便流亡军不幸战败了，他们也可以在强大英国舰队的掩护下，从容不迫的离开基伯龙半岛，再由海上返回英国，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然而，就在今天一早，普卢阿内勒镇的巡逻兵，向索布勒伊上校报告说，抓到了一名共和派军队中开小差的士兵。

    正在镇子里的索布勒伊随即亲自审问，很快，从俘虏口中得知惊人的两件事：其一，共和军统帅安德鲁-弗兰克已抵达瓦纳城督战；第二，聚集于瓦纳一带的共和派军队并不是一万，而是三万有余，超过皮塞等人之前预计兵力的三倍。

    而此时，汇聚在基伯龙半岛一带的保王军总兵力，也不过1.6万人，双方不仅兵力悬殊，当兵作战能力更是相差甚远。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那是索布勒伊知道安德鲁-弗兰克贵为共和派的最高执政官，千里迢迢来到前线督战，显然是有了足够的把握要全歼登陆基伯龙吧半岛的贵族流亡军。

    于是在下一刻，索布勒伊让人牵来战马，一口气跑回位于基伯龙半岛的总指挥部。

    “总指挥阁下，恐怕我们落入到共和派的圈套了！”再将之前的审讯结果详细汇报给皮塞伯爵后，索布勒伊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令人意外的，皮塞似乎并不惊讶，他默默的从桌面上拿出一封已经拆过的书信，递给索布勒伊上校。

    展开一看，却是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下普瓦图军、安茹军与中部军在共和派军队围剿下已相继覆灭，其领袖夏雷特、斯托弗莱在被俘后当即被枪决；至于萨皮诺，他接受了流亡海外的条件。

    “上述消息是1小时前，安茹军的福斯蒂尔和蕾内传来的，他们在卢瓦尔河口划着一艘小船，冒死来到保王军的指挥部报信。整个事情都发生在6月24日到29日，一周不到的时间，整个旺代保王军就基本覆灭，显然是那位安德鲁处心积虑策划了这些。也只有他拥有这个能力与资源。就在你来指挥所之前，我已经将这些信息派人通知了赫维利伯爵，让他和他的军队立刻停止进攻路易港，转而回防普卢阿内勒。”

    说道这里时，皮塞的表情颇为沮丧。那是这一场登陆行动基本已宣告失败。倘若强行与占据绝对优势的共和派军队硬碰硬，保王军就会与旺代军一般，灰飞烟灭。

    皮塞继续说：“你帮我做一件事，立刻与英国海军的联络官布奇少校取得联系，请求停泊于贝勒岛的两艘英国舰船，向半岛方向海域靠近，并随时施加对友军的火力增援。另外，通知附近的运输商船也做好准备，让他们在甲板上腾出最大的空间，以便装载更多的士兵。至于送到岸上的装备，不能拿走的一律都销毁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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