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温情

    陈兴和齐婶都一旁，霜月无措了起来，他微微挣开他，“公子，张嘴，来喝姜汤。”
    她的声音柔柔的。
    在叶家时她从小就开始照顾床上不能自理的叶佑安，照顾人的什么事她都会。
    从陈兴拽她过来时她就明白，她能回来松风斋。
    顾玄风脸上呼吸的热气打在她的脸上，微微睁开眼终于将手放了下去，喝完了姜汤。
    郎一舟在这个时候也过来了，他听阿来说表叔身边的人很焦急地让霜月过去了，除非是表叔出了什么事，不然表叔的人不会这样贸然将人带走。
    郎一舟过来见顾玄风是发烧生病了，有些惊讶，听是跳到池塘里捡药受凉导致的，更是难以相信他表叔对一个厨娘这样用情至深。
    一旁的陈兴提议道：“要不要找慕容姑娘过来？”
    霜月道：“现在天色晚了，先喝姜汤捂出汗，等高热退了，明天要不好再找慕容姑娘过来。”
    后来，霜月让他们都回去了，又让陈兴在外面的桌上上趴一会儿休息，自己在这守着，有事再叫他，陈兴应了。
    霜月搬了个矮凳在床边坐在守着。
    那人呼吸沉重，躺着好一会儿不再动，也再听不见咳嗽声，不一会儿听他呼吸均匀，知道他是睡了。
    霜月也趴在床边眯了会。
    过了不知多久，噼啪一声轻响，霜月抬起头，发现周围昏暗了几分，原来是一旁灯架上的烛火灭了一个。
    床上的人也动了动，霜月见他朱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探过身子仔细去分辨。
    “冷……”
    霜月听他说冷，又给他拉住被子掖好。又看他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她又轻声道：“公子，你好些了吗？”
    霜月这时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床上的人一双眸子微睁，眼神迷离，恍恍惚惚，他的手从被子中抽出来轻轻握在她的手，霜月也由着他握着。
    那人望向她，声音飘忽，眼神游离，说道：“我后悔了，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恳求，将她轻轻拉到自己的身边，拉进自己的怀里。
    霜月心中神思翻涌，他终于说出了这句，他说他后悔将自己送给郎一舟！
    他的身子依旧滚烫，身上像个火炉，胸口的一颗心跳得很快。
    霜月的脸因为抵住他的颈窝，也开始变得热乎乎的，她的一颗心也跟着跳得很快。
    她趴着不敢用力，怕压到他，好一会儿她才说，“好！”
    许久也不听怀中的人说话，她趴得久了很不舒服。
    “公子！”霜月轻轻喊了声。
    没有人应，她慢慢地从他的怀中起来，见床上躺着的人已经睡了过去。
    长睫轻闭，面容沉静，一张脸好看地让人移不开眼。
    到半夜，霜月又去摸他额上，没有那么热了，再探他后背，却是一层汗。
    霜月知道他爱洁，又将陈兴喊起来给他换衣裳，如此又将人弄醒了。
    一旁的烛火都燃尽了大半，屋外已经有些微亮。
    顾玄风问几更，陈兴答要到五更了。
    陈兴给他换好衣裳后他要起身，霜月以为他要如厕，便示意陈兴过来。
    陈兴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公子，你今天要不就不去宫里了！”
    今天朝上就要确定平叛人选，再者正值月末，各州的文书还有挤压，中书的吏员考核等诸多事要忙，他不能不去，今日不去，明日的又得一阵忙活。
    “去！”顾玄风正色道，语气不容置疑。
    霜月听到他还要去上朝，有些愣了，原本还准备劝他，看他说得坚决，也没再劝了。
    顾玄风忽地又正视着她，语气有几分不确定，“昨晚你一直都在？”
    他的脸色已经不似那样红润，是白皙中透着一些微红。
    霜月点点头，“公子不舒服，奴婢放心不下。”
    顾玄风还穿着月白色的里衣坐在床上，昏暗的烛火中，他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霜月回头准备让陈兴拿衣裳过来，看陈兴已经出去了。
    霜月准备自己去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他的衣裳给他，刚回过头就听到他轻声问，“昨晚你听到我说的了？”
    霜月背对着他，顿住脚步，回想起他说的话，心中有阵不小的触动。
    她当然愿意，她早就想回来了，可他怎么还觉得自己不愿意。
    可霜月没有马上回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应对之策，她时时刻刻想的是自己出去顾府，恢复自由身。
    隐隐已经能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的声响，鸡鸣破晓，一日已始。
    那人没听到她回复，许久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霜月依旧没言语，她心中有几分酸涩，他是大公子，又是三品重臣，她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厨娘，哪里有权利生他的气？她收起了神思，走向架子前拿起他的一身官服，垂着头捧在手里递给他。
    顾玄风没有去接，而是一只手探到枕下，将一个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
    霜月看到他手中的是一个淡蓝色的瓷瓶，红色的瓶塞，在他纤长的手掌里显得格外醒目。
    是玉肌膏。
    看她不接，面前的一只手有些微颤。
    两人还在僵持着，面前的人捂着胸口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他捂住胸口的指关节被他攥得发白，想来必定是十分难受，必是着了凉才引发了咳疾，也是为了去捡生肌膏他才会这样。
    霜月再也不忍，将手上的官服放在床上，一下一下地给他拍背。
    不知为何，看他不舒服，霜月一颗心也是跟着难受，她的鼻尖微酸，眼泪已经眼中直打转，她抬起头才不让眼泪滚下来。
    床上的人身子贴过来，人倚靠在她的身上。
    霜月憋回了泪意，终于开了口，“慕容姑娘能给公子药那是看了公子的面子，公子愿意给奴婢的药，那是公子对奴婢好！公子昨天刁难奴婢，是因为公子被青枝所欺瞒，奴婢和公子本没有任何隔阂，不要因为了旁人生分了。”
    顾玄风慢慢地站起身子，他的个子高，霜月的个头虽说不算矮，也只能够到他的脖颈处，霜月抬头看从他微红的眉眼中捕捉到一丝惊喜，“你是答应回来了？”
    霜月微微点点头，很快她觉得身子一紧，属于他的冷香气尽数涌入鼻腔，面前高大身的影一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霜月浑身涌入一股暖流，心中的不舒坦也已经烟消云散，她打心底觉得抱着的人真真切切地需要她，而她也在贪恋这份温情，那是除了子卿哥哥除外再也没有过的温情。
    余氏自小将她买来只为了给她的儿子做童养媳，为了在他们死后有人照顾他们的残废儿子，他们夫妇二人脾气古怪，常常对她动手打骂，也并没有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待，在叶家，她只是照顾叶佑安的一个工具，能喘气的工具。
    霜月回过神见他就穿着一件里衣，当心他着凉了，稳住声音道：“公子将衣裳换上吧！时候不早了。”
    面前的人看着她，嘴角带笑，“好！”
    顾玄风临走前还体贴地让她好好眯会，还说等他下朝回来。
    朝会上，恒帝最终任步军司指挥使刘子澄为副帅，田州安抚使白南星为平叛领军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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