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凤南蓉低头

    老头儿走出去，想了想进了自己的寝房，出来时在厨房找到凤南茵。
    见她并没有动灶台上的东西，而是蹲在炉火前，守着炉篦子烤着两个冷馒头。
    他将两锭十两的银子放在窗台上，“刚你做了十颗安合宫丸，卖出去至少获利六十两，这钱当赏你，拿去置办点自己的穿用。”
    凤南茵摇头，师伯愿意收留她已是感激，哪敢要银子。
    “师伯，我不用银子，说好了有吃住就行的。”
    宫良呵笑：“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阿爷定是在天上保佑着你，才引你来到我的药堂，有他看着，我可不敢对你不好，拿着吧，师伯没有后人，将来这药堂都送你也说不定”
    “啊！”
    宫良出去，留着凤南茵在那里擦眼泪。
    她真的不喜欢哭的，可是刚刚师伯说，阿爷在天上看着她，保佑着她呢，她一下子就忍不住委屈起来。
    “阿爷，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她收了银子，嘴里咬着烤馒头进了属于她的东厢房。
    屋子不大，只有十几平的样子，却是单独开了一个门。
    房内一张二人宽的火炕，上面铺着草席，炕头有两只大木箱，里面是空的。
    窗前一张桌子，一个木凳，房中再无其它，所有物品上落着积灰，擦拭几遍就干净了。
    “要想住进来确实要置办一点东西。”她到了前堂，和师伯打了招呼便准备出门。
    走出去十米，陆童追了上来。
    “？冬，你等一下。”
    “陆师兄，你有事？”
    陆童小声问，“师父给你一个月多少例银？”
    凤南茵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她虽小，可已经懂得人情事故。
    “师兄很关心我呐，不过我来前就说好了，不要工钱。”
    陆童显然不信，“师父那么好的人，你说不要工钱，他定然也会给你的。”
    凤南茵拍了拍荷包，装作懵懂无知。
    “确实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置办一点生活用品，对了，师兄你可有需要的东西，我一并带给你。”
    她这会还不懂陆童的嫉妒心与攀比心，但她聪明的没有将实话都说出来。
    陆童皱眉，在思考她这么一点的小孩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凤南茵追问：“你追上来就是想问我有多少月例银？”
    陆童忙辩解，“没，师兄哪是那人，我是怕你不知去哪买东西，出来给你指路。”
    “你向前左拐，那条街上有你想买全部东西。”
    “谢谢师兄。”
    药铺在石门府最繁华的地段，出门不用多转，成品衣铺子、茶叶铺子、最大的酒楼都在这条街上。
    她节俭惯了，哪怕师伯给的银钱够多，她也舍不得乱花，货比三家挨个问询比了价，心下惊叹如今物价之高。
    一副铺盖就花了她三两，要不是今晚没得盖，说什么也不会这样浪费钱。
    她和人磨了半晌，直到对方答应送她一个荞麦枕头，她又半价买了一块窗布，这才作罢。
    出了成品铺子，又去了一间杂货铺子，订了脸盆和木桶，人家看她小，送的位置也近，答应送货上门。
    她舍不得浪费钱，准备回去。
    才出门，一股肉香往她鼻子里钻，耳边是小商贩热情的叫卖声。
    “羊肉烤馍，石门独一家，十文一个，肉多饼厚，童叟无欺喽！”
    凤南茵吞了一口口水，肚子里没存货，那两个烤馒头早就消化完了，这会闻着肉香，口水像发了河一样，泛滥成灾。
    “老板，你能舍我一个馍吃吗？”
    还有几米远，凤南茵便看到卖馍的摊前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卑微、怯懦的声音，竟然是她那高傲的姐姐发出的。
    这会她用脚趾头想，凤南蓉也没有见到承阳侯，不然依着她那高傲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滚滚滚，没钱别站在我摊前招晦气。”
    “老板，等我见到亲人，一定会还你馍钱，我不会赖账的。”
    老板拿出扫蝇的甩子向凤南蓉挥舞着，“走开走开，每天你这样的乞丐我见多了，每个我都舍我还赚不赚钱。”
    凤南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掏出四十文钱。
    “老板，我要四个肉馍，多加肉。”
    老板见生意来了，热情地招呼，“小公子，您稍等，我把这馍在炉火上烤一烤，入口它更香。”
    凤南蓉看到她，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背着我藏私房钱！”
    凤南茵向她翻了一个白眼，“我要不是与你流着相同的血，真懒得搭理你。”
    “我找到活计了，主家人好，给我银钱让我置办生活用品。”
    凤南蓉心情不好，她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如今，她样样不如对方。
    二人一时间沉默。
    当大块的羊肉剁碎塞进馍馍里的时候，二人同时听到了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凤南蓉的骄傲到底在饥饿下败了阵。
    “南茵，我错了，我那样和你说话，和你吵，也是看不到希望。”
    她去拉凤南茵的手，“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说丧气话，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凤南茵是吃过苦的人，所以太能共情绝望是多可怕的情绪。
    她叹了一口气，“要我原谅你，除非你发誓。”
    “我发誓！”
    呵……
    “这样可不够，这一路上，你出尔反尔的事情做的太多了，我有用时你就说好听哄我，你受委屈了便拿我撒气。”
    换作从前，饿死凤南蓉也不会服软的。
    可眼下，满街的乞丐，路人的冷眼，舅母的绝情，让她再端不起骄傲。
    对着夹好的肉馍，她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发誓，若我以后再不听你的，和你对着干，叫我再没好日子过。”
    凤南茵瞪了她一眼，其实在看到对方低三下四讨要吃食的那一刻，她便已经不气对方了。
    总归是亲姐姐，她还狠不下心不管她。
    “给你，吃吧！”
    凤南蓉这会也不计较当街吃东西影响名声了，大口大口咀嚼着，是真的饿狠了。
    一个饼子下肚，她的心情也变得明朗了，还不忘记哄凤南茵。
    “都说亲兄弟没有隔夜仇，我们两就是这种，你说对不对。”
    凤南茵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凤南蓉忙跟上，一边走，一边继续吃手里的饼子。
    “？冬，你带我回去会不会被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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